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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昌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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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先母 [[ 沈性 元100 元]]100 周年冥诞,也是沈性元奖学金连续发放的第20年,该奖学金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设立的第一个私人奖学金,于1999年更名为钱昌照、沈性元奖学金。
抗日战争时期,父亲 [[ 钱昌照 ]] 住在重庆上清寺牛角沱资源委员会简陋的办公室内,指挥、经营和运筹着大后方的国营工业企(事)业。为躲避日寇轰炸,母亲沈性元和我住在郊区歌乐山上,那是一处石头结构的平房,解放后从父亲“三反五反”交待材料中得知,盖房子的钱是向孙越崎先生借的,直到1945年才还清孙伯伯的借款,也使我理解到当年母亲为什么那样节俭的原因。平房东头是一间客厅(连着饭厅),东墙上挂着一幅 [[ 徐悲鸿 ]] 先生为先祖父临摹的油画像(可惜1949年母亲和我仓惶从台北出逃时未带到香港),两边挂着父亲描写山中景色的一副对联“迷离山色崇朝变,澎湃东流几日清”,何人书写已无从查考;记得曹禺先生(我称他万家宝伯伯)来山中寒舍小住并为我题纪念册时改为“迷离山色终需变,汹涌东洋指日清”,时为1943年,太平洋战争已起,意指猖狂的小日本覆灭之日为期不远也。北墙有一处壁炉,但只是聋子的耳朵,从未见它冒烟。壁炉上方挂有一方大理石,是云南知名人士、七十年代从美国回归大陆后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的缪云台先生所赠,据云为传家之物,一副天然的山水画,远山、白云、轻舟、流水依稀可见,至今仍挂在我的卧室里。
父母均好客,父亲常带客人上山小住。每当中外宾客来临,母亲都要显示一下她的厨艺和独特的菜品。记得美国罗斯福总统的顾问拉铁摩尔和国际知名大坝设计专家萨凡奇博士来到歌乐山时,母亲用纱布将亲手种植的西红柿挤水做饮料,这在敌后的陪都也算是难得一见的新鲜饮料吧!此外她的 [[ 文武肉 ]] (牛肉和猪肉合炖)也常常受到好评。为客人表演义勇军进行曲,是母亲为我安排的保留节目,而请贵客给我题词留念,则是我必做的功课。
初到歌乐山,母亲没有让我去上学,而是亲自执教。说实话,我还真怕吃她的“板子”(当要犯错误时,必然会用手拧我的屁股)。为了让我有外出活动的机会和兴趣,规定每天采集两样不同的植物标本。于是,拿着一根棍子到处乱跑,在灌木丛中拨来拨去的少年每天出现在歌乐山各处的 [[ 山坡上 ]] 。过了一段时间,减为每天一片叶子,直到我对爬山真的有了兴趣,每天下午不用采标本也会自觉出去锻炼了。
父亲当年虽贵为部级领导,手中掌握着大量建设资金(仅开发玉门油矿一项就向蒋介石要了五百万美元),但母亲和我平时在乡下过着十分清寒的日子,我最盼望的是周末父亲能回来,那样才有肉吃。平素每晚喝粥,母亲就吃点泡菜,而优待我一个生鸡蛋拌在粥里。自奉甚俭,但对朋友所托却毫不吝啬。记得徐悲鸿先生有一位爱徒因肺病(当时称TB)住在[[宽仁医院]],该生家境贫寒,营养严重不足,母亲就每周炖一锅牛肉汤用那种搪瓷提盒给他送去,我见了大咽口水,于是从此每晚的稀饭里就由鸡蛋变成鹅蛋,据称大于鸡蛋至少一倍云云。为了节约和健康,母亲还向徐道邻的德籍夫人芭芭拉学会了做麸皮黑面包,有时面发得不好,变得又黑又硬又酸,但仍逼着我当早饭吃,说是富有维生素B。为了能使我适应各种环境,母亲训练我耐寒,寒冬腊月也只能穿短裤(当然还配一双长至小腿的布袜子),所以直到我的古稀之年仍很经冻,从未穿过毛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