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辛勞的母親(陶功美)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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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辛勞的母親》是中國當代作家陶功美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一生辛勞的母親
母親的家，傍着北去的大運河。母親是喝着運河的水長大的，很有靈氣，運河水使母親一天天成長起來並且充滿智慧。母親的家境很殷實，是個富裕家庭。母親一直過着小姐的美好日子。母親在家排行老大，與三個弟弟朝夕相處。母親24歲那年，經好吃媒婆滿嘴謊言，把她介紹到揚州大運河南水北調的源頭：江都仙女廟。仙女廟在運河大堤下。那裡，座落着一個寧靜的村莊，住着一位回族青年。母親坐在自行車上，形走在蜿蜒的運河邊。從此，結束了少女有夢的生涯。那日，新婚熱鬧的場面，有着母親滿滿的心愿，與這位回族青年結成了秦晉之好！
回族青年揭開母親紅蓋頭的瞬間，母親的夢頓時破滅了。失去雙親的回族青年，一窮二白。母親，崇尚農村嫁雞隨雞的俗語，眼睛看着洞房那點燃的一對大紅花燭，把心交給了父親，從此過起了回回族的艱苦生活。為尊重父親的習俗，母親與過去大魚大肉的優越生活劃清界限。平日裡，飽一頓餓一頓的苦日子，沒有擊垮母親那曾經是小姐身份的意志。一年來，母親沒吃上一根牛肉絲。母親和父親，反而比人家更加相親相愛。
我們姊妹幾個先後誕生，家裡的日子更緊巴了。母親把我們仨一一送到外公家。外婆帶我們長大。母親與父親在家，時常空着肚皮去隊裡做工，從不遲到。人家問母親：回家，這麼快就吃過飯啦？母親爽快地回答：是的。清早就準備好。飯搭菜，吃得撐死了，才有力氣上工。母親一次又一次地忽悠着人家，人家都信以為真。
我們見風長，很快到了上學的年齡，母親到外婆家，帶我們一起回家報名讀書。其實家裡沒錢。母親是借錢給我們上學；借錢給我們買學習用具。母親更辛勞了。在生產隊下工後，找到了生財有道的一個地方：回回墓邊。一塊地空着，膽小的不敢去。母親是王大膽，天天去耕耘，很快種下了一片蠶豆。春天到了。我們和母親一起摘回家，煮着吃，炒着吃，香香的。餘下的，母親就挑到街上去賣錢。
這塊地，既解決了我們的溫飽，又把家裡先前欠的一些外債，慢慢還清了。
外婆聽說了，一直捨不得母親的這般勞累。天天哭啊哭啊，不久，就哭瞎了雙眼。到最後，還有一線光亮的時候，母親回家了。母親「警告」外婆，您再哭，我就永不回家看您了。於是，外婆很認真地記下了母親的話。
沒幾日，外婆帶着錢，就打起精神拄着拐杖，來我們家了。時常在我們家，住一段時間。母親忙着進進出出，外婆就追母親的腳步，想談談心。母親為了我們過得富裕一點，沒時間聽外婆叨叨。外婆很有意見，但又不敢叫停母親的腳步，只好自言自語：人家女兒不是跟母親聊聊，就是替母親縫縫補補。你倒好，忙得不亦樂乎！不巧，母親回頭取東西，外婆的牢騷話，聽得清清楚楚。母親心裡很不是滋味。為了小的，就不能滿足老的。是的。為了我們生活過得滋潤一點，母親實在沒有閒心陪外婆東拉西扯，只能做暫時的忤逆女。還要背上外婆的埋怨。母親的返回，可把外婆嚇壞了。我說說而已、說說而已。
父親和母親琴瑟和諧。他趕忙對外婆打招呼：她即使年齡再大，也是您的孩子，請您老人家多包涵！外婆怯聲怯氣地說：她呀，是小姐的脾氣，丫鬟的命。
父親因一直愧對母親，外婆的評價使父親像雕塑一般啞然。
母親是智慧型角色。一日，她給外婆找了一個活，讓外婆獨自消閒時間，把自己收穫的黃豆種，作為找樂子，交給外婆數。外婆細緻摸着圓圓的黃豆種子，顏色辨不清，無所謂。但長相完好的、殘缺的，沒有一顆放錯位置。遲暮時分，母親回家檢驗成績了。對外婆的能力考證，給予表揚的方式就是陪外婆聊了2小時，以此作為獎勵。母女倆都甜甜地笑了，像山花一樣爛漫美麗。
父親一直積極肯干，得到村領導的賞識，做上了大隊長位置。話說夫榮妻貴。母親很快脫離生產，進了農場，清閒地飼養起兔子。母親很喜歡兔子。每日餵草時，總要與紅眼睛的兔子對話一番：你呀，天天眼睛紅紅的，不要嫉妒他人嘛。吃得飽飽的，還有啥憂愁嘛？你看我，雖然日子很窮，但是心裡很甜。幸運的是，還有一群聽話的兒女和一位優秀的男人，我很知足！說來神奇。這隻兔子，只要見到母親時，從不抬頭。母親笑壞了。這個故事一傳十十傳百，成了真實的故事。哎呦喂！兔子還真懂人類語言耶。
窮的腳步，不會一輩子我們家駐足。改革開放的政策，摘掉了我們家貧窮的帽子。單幹，帶來大快人心。分田到戶後，母親承擔着2畝菜地的重任。從蔬菜下種育苗，到農貿市場換成錢，母親全承包了。每天，母親日進斗金揚眉吐氣。母親很辛苦，沒日沒夜幹活。母親按照春夏秋冬的節令耕種，且安排得井井有條，一檔不讓。家裡，很快先後翻建了2座新房。
父親是外鄉人，生性老實厚道。父親自做了村書記後，母親一直支持他。每遇到矯情的農民或難纏的事件，一併由母親做代言人處理。母親做工作，一是化繁為簡；二是處理得當。父親很在乎母親的能幹也很依賴母親的智慧。
日月如梭光陰似箭，一晃，母親六十歲了，很健朗！
母親的生日好，農曆：三月二十八，既是集場的好日子，也是全國人民煙花三月下揚州的好時節。可是，自打我記事起，母親的生日，我們子女都高興不起來。有錢花不出去，母親既不辦酒席也不收禮。我們必須遵循母親的約法三章。母親的生日，她說了算，沒有商榷的餘地。我們設想大膽違背，但一想到母親的個性，我們的心愿就膽怯了。還是異口同聲說：聽老媽媽的，准沒錯！既是為了孝順，不如順着母親的心思，才是做到又孝又順了。
那天，母親六十歲，一早騎車出去了。那會，母親也沒配BB機，無法聯繫上母親。晚上7：00時整，母親披星戴月樂呵呵回來了。侄女奶聲奶氣問，奶奶，您去哪了？母親很灑脫，我自由行。騎車在外觀光。哎呦喂！今日憶起，母親的理念好超前，竟然與當下時尚的旅遊方式接軌了。母親的六十歲，她就以自己的我行我素方式完美謝幕。我們做小輩的，很敬佩母親的那般豁達人生觀。
母親與父親是姐弟戀。母親七十歲那年，其理由是：第一：自己沒有生日的話題；第二：明年，你們給父親的七十大壽好好操辦一下。你們的父親退休多年了。在職時，時常參加他人的喜慶活動。「債」欠下了，不作興不還。誰還？你們子女還。我們只能尊重母親的兩個指示，不敢違背。家裡，依然沒有機會演奏鍋碗瓢盆交響曲。娘舅們未曾到我們家來互動。母親的七十歲生日，就這樣靜悄悄地過完了。
母親，明年八十了。對國家政策、時事政治、領導出訪，件件清清楚楚。新聞過後，開始追劇。地方戲：揚劇。講起揚劇來，對唱腔、做派頭頭是道。
如今的她，耳不背，腰不弓，走起路來大步朝前，槓槓的。在自家的菜地里，還是全能冠軍：挖地、靶地、種菜、挑水等一樣不落。明年，母親八十了。農村有種說法：過整歲生日前一年，要做九預祝，可以不請親朋好友，但家人要聚一下。是的。母親一向不做生日，這次由不得她再做主了。我們子女也要正確霸道一次。如今，家裡已四代同堂。母親也服老了。在電話里關照我：丫頭王（只有一個女孩），你禮拜天早上不要賴床啊，請你早點回來，協助哥弟幹活。我知道哥弟是有心人，為母親做九從周一提前到周日，小小祝賀一番。但是，我很詫異母親180的大轉彎態度，在滿口應允回家時，我風趣一次：什麼事呀？母親不提主話題。我嘿嘿笑了，自討沒趣且自娛自樂。
我這是為什麼呢？心裡美唄！因為呀，可以在母親做九的宴席上，第一次祝我們的母親華誕快樂！長命百歲！[1]
作者簡介
陶功美，揚州市作家協會會員，揚州市江都區作家協會副主席，揚州市圖書館學會常務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