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故鄉的樹(許學琪)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不是故鄉的樹》是中國當代作家許學琪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不是故鄉的樹
初冬的一天,我們坐火車去商州。沿着渭南城邊飛馳的列車稍稍減速,一頭向南拐進了溝里,我知道,火車要駛入綿綿秦嶺了。軌道下面是一個人工湖泊,兩邊草木依舊鬱鬱蔥蔥,半坡或路邊偶有不知名字的樹,葉子全部變黃,在一片青綠中,使溝壑顯得更加富有層次。
突然就有不甚高大的柿子樹闖入窗來,個個小燈籠稠密地掛在樹上,秀氣玲瓏,輕盈優雅,讓疲倦困頓的旅人頓時眼前一亮。柿子樹不像楊樹、槐樹分枝粗壯而各自突兀,它的枝椏細巧繁雜,密擠交叉,樹冠圓形,紅紅的柿子點綴其間,如霞如霓,別有情趣。
2010年初冬和友人在乾陵遊玩時,我吃過最好的柿子。位於關中秦川塬上的乾陵是唯一安葬有兩位皇帝的帝王陵冢。沿着齊整的神道上來,左右是新雕的仲翁,盡頭是高聳入雲的無字碑。這碑肅穆無言,任由後人千年的褒貶讒譏。轉過來,石像佇立,無頭的外邦番臣因為一個流言被當地農民早早敲掉了頭顱,令人遺憾。沿途有當地的大媽大叔,提了籃子,兜售當地特有的「磨盤」柿子。柿子個個飽滿碩大,惹人愛憐,形狀如兩個餅子合在一齊,中間成凹痕,僅售兩元一個。大夥瞧了非常喜歡,買了幾個,舉到嘴邊,輕輕咬開吸食,甘甜清洌,香美無比,都認為是無上珍品。大夥想要多買些,又恐柿子皮薄汁黏,不好攜帶,只能作罷。
柿子色澤鮮艷、柔軟多汁、香甜可口、老少皆喜。北宋張仲殊有詩云:「味過華林芳蒂,色兼陽井沈朱,輕勻絳蠟裹團酥,不比人間甘露。」極盡讚美推崇之能事。柿子果富含胡蘿蔔素、維生素C、葡萄糖和鈣、磷、鐵等礦物質。《名醫別錄》也說了,柿果中含的蔗糖、果糖可治喉痛、口舌生瘡、肺熱咳嗽等症,具有廣泛的藥用價值。柿子樹木質堅硬,葉子能制茶,也很受歡迎。
這種神奇的樹木既然這麼惹人喜歡,從古至今就有很多人想把它栽種在房前屋後,坡間地頭,以甜蜜生活,裝扮庭院。其實就在綏德農村老家,村子裡很久以前就有人移植過,不能成活。20多年前,我們村有大批人在河北三河縣打工,也多次捎了柿子種苗回來,連續試植好幾年,也沒有成功。聽老人們說,柿子樹在陝北,最北也就是延安的南部,再住北就栽不活了。這實在是讓人遺憾的一件事情。書上說柿子樹生長最北界限是北緯40度,看來只條戒律適用河北周邊。
柿子剛剛買回來,皮色略顯紅黃,有澀味。放置一段時間,漸漸變的紅紅的,軟軟地,拿在手裡,有一種吹彈即破的感覺。脫離了母體,它還得經歷一段內在的養斂過程,自我沉澱,自我成熟,將苦澀變為甜蜜。食時放置一白瓷細碗,小心破開,用小勺食之,饒有情趣。
柿子還可以做餅,帶着果霜的柿子餅層層整齊地碼在紙箱內,直入苦寒北地,在朔風凌厲的冬日,帶來關於美好、甜蜜、希望、紅火等一系列的生活浮想,對漫漫長冬單調的生活是一種無聲地慰藉。
北方天寒,也有人把柿子凍在屋外雪地,吃時擱小碗中,用溫水化了,帶着冰渣食之,冰爽甜涼,妙盡情趣,盡顯風雅。
急馳的列車穿行於秦嶺山坳。窗外,棵棵柿子樹閃閃而過。這些美好的樹,畢竟不是我熟悉的樹,不是故鄉的樹,它與我的故鄉失之交臂,難有關聯。但它又偏偏常在不經意間闖入我的夢,一個永遠不願醒來的、一個有關移植的、甜蜜的夢。[1]
作者簡介
許學琪,男, 陝西綏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