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原無語(李天永)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公路原無語》是中國當代作家李天永的散文。
作品欣賞
公路原無語
我對路是有情結的。尤其是烙滿歷史印痕的路。
路改變着人們的生活方式,距離在一點點縮小。快捷、便利、陌生、驚奇、迷茫也走進了你的內心。
南華是古道文明的產物,千年五尺道至今見證着這片古老的土地。著名作家、雲南省作家協會主席黃堯在《南華影事》中寫道:「史迪威公路與滇緬公路交匯時,凱旋大師路經南華境內天申堂天子廟坡,這裡是滇緬公路最高點,設有「天子廟頂/本路最高點/海拔2600公尺/270公里」的中文指路牌,盟軍將士就紛紛在這裡合影志念——美國盟軍中印緬戰區的參戰部隊有專司攝影的部隊,為這些歷史時刻留下了珍貴的瞬時記憶。」
據《雲南公路史》第一卷披露,南華天子廟坡這一段滇緬路,因其翻越天子廟坡,使它還占據了一個顯著的位置:昔日滇緬路全線最高點!天子廟坡是滇緬公路四大名坡之一。320國道從上海到南華城不多不少,正好3000公里。這不是巧合。南華是路的產物,因路成名,名副其實的路的博物館。
我的童年與這條滇緬公路密不可分。滇緬公路在瓦黑井丫口,南面是瓦黑井小學(今瓦黑井逸夫小學),北面是阿咪期苴村。六十年代初,一位身懷抱負的鎮南師範的畢業生來到這裡,這位青年飄逸蕭灑的到來,像一縷陽光讓校園充滿了生機。很快,一位就讀的彝族女生被年輕人的氣息深深吸引,悄悄地愛上了他。這段戀情最終有了一個幸福美滿的結果,他們的下一代就是我。打住,以後再講。
記得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從南華縣城坐馬車沿滇緬公路回瓦黑井小學,過靈官橋後,一隻從田間橫穿柏油公路的烏龜被我發現,可惜馬車在爬天子廟坡時從桶里漏掉,就當是放生了。到家時天已黑。初一的上學期我在天申堂中學就讀,後轉入南華一中。上學的路就要走瓦黑井丫口至官苴這一段滇緬公路。母親時常送我經過亂墳岡到官苴丫口,讓我至今忘不了母親遠去時美麗的背影。
阿咪期苴村南面山坡的滇緬公路,還有一個故事。有一天,我的外公與他的弟弟躲在滇緬公路旁的樹叢中,偷看國民黨的運兵車,後來被發現。他們舉着雙手,遭到搜身,最後一無所獲才放了他們。沒有見過如此陣式,他倆受到很大的驚嚇。外公從此烙下了一拿東西手就發抖,這個毛病一直到去逝。
我與縣文物管理所所長陸志堅、省作家協會會員、南華彝族文化學者羅宗賢同好採取乘車與徒步的方式,從大理州祥雲縣所轄力必甸窩掌河大橋至楚雄州南華新鋪遺留滇緬公路。從窩掌河大橋出發,經大彎子(南華與祥雲在此分界,上段南華地界,下段祥雲地界)、美國場子(當地俗名,原美國軍隊修建輸油管道時的一個駐地,現遺存三間半截土夯牆)、苴力武下村南坡、白墳道班、白墳(天申堂至五街與滇緬公路十字交叉口)、石橋河村南坡、龍箐、官苴、龍箐梁子(昔日滇緬路全線最高點)、瓦黑井丫口、天子廟坡林場、松樹地丫口。到此地時早已過午飯時間,我們拿出隨身攜帶的乾糧和礦泉水充飢。此處再往南華方向前行3公里越野車便無法通行。我們一行3人只好徒步走完剩餘的路段。途中有10餘處遭到山洪沖毀,車輛無法行駛。但總的評判是保存完整。但有一點讓人非常焦慮不安,那就是沿途因鋪設滇緬輸油管道,部份路段已列入水泥路面硬化改造,在施工現場林木採伐較嚴重,森林植被正遭受破壞。抗戰遺留的滇緬公路面臨毀損危險,保護迫在眉睫。
滇緬公路,又稱昆瑞公路(昆明至瑞麗)、320國道滇西段、昆畹公路(昆明至畹町)、中美合作公路、抗日公路。於1938年1月開始修建,到8月基本完工並投入使用。起於昆明,經祿豐、楚雄、南華、祥雲、下關、漾濞、永平、保山、 芒市到畹町與緬甸公路相連,長達959.4公里,穿越過的主要河流有:螳螂川、綠汁江、龍川江、漾濞江、瀾滄江、怒江等,穿越的山脈有:點蒼山、怒山山脈、高黎貢山山脈等,這是一條誕生於抗日戰爭烽火中的國際通道。這條凝結着中國人民血淚的滇緬大道,也從此銘刻在每個人的心中,這是一條滇西各族人民用血肉築成的國際通道,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滇緬公路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聞名中外的國際通道,又是省內修建的第一條公路。1938年前稱滇西省道,1938年後稱滇緬公路國內段,建國後稱昆畹公路、昆瑞公路等。具有極其重要的經濟價值和戰略意義。南華縣境內段自東與楚雄市交界的牛鳳龍入境,途經牛鳳龍、高峰哨、海子山、大秋樹、過南華縣城北門經鸚鵡山、秋木園、靈官橋、水盤鋪、孫家屯、毛板橋、沙橋鎮、向陽、天子廟坡坡腳後,沿山麓盤旋而上,經石橋河、苴力武丫口出境入祥雲縣,長61公里。
雲南省作家協會會員、南華知名彝族文化學者羅宗賢先生所著的《南華史苑》第二卷中寫道:1930年,修修停停的滇西路終於開測南華段。此路先選址天子廟北坡,順古絲綢之路方向前行。但因路要經過小古山村,該村士紳包庶不同意。沒奈何,路只好改行南坡腳老陽沖河箐溝進老廠河再上山。哪想由於路要經過老廠村,該村士紳段文典也不同意!不得已,滇西路這才繞出那麼多急彎,奔天子廟坡坡頂去了。
南華縣參與修公路的民工風餐露宿,配合鄰縣民工在短短的8個月內完成了從楚雄拖木古到祥雲力必甸72公里的修建任務,全縣累計投入工日615萬個,平均每戶達412個,耗資45萬元(新滇幣),戶均30元。南華人民在這次修築滇緬公路建設中,有437人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建國後,滇緬公路因與後來的320國道相重疊,保存原樣的路段已經很難看到,天子廟坡段是滇緬公路著名的四大名坡之一,上下坡長36.86公里公路,沿途不見村莊,因遺棄靜靜地躺在山林中。之所以能以這樣一種「原始」和「真跡」的面目保存下來,還得福於解放後開始的滇緬公路的大規模改造。天子廟坡這一段「故道」,由於路況實在太過險峻,自打「被棄」,就很少有車輛行駛。這段遺址從建成到現在臨近百年,如今掩映在青山綠水的崇山峻岭之中,見證當今四通八達、快捷便利的交通史。原模原樣的滇緬路,被「封存」在天子廟坡坡頂,留給後人觀瞻拜謁,以緬懷那一段用血肉築成抗戰路的歷史,實在是南華的幸事。
1959年改道的新線改走南華新鋪、大佛寺、苴力鋪、小板田、英武關、七里坡丫口、天申堂、依棲麼、苴力武丫口、祥雲邵家村接力必甸原線,均為半山線。
路是歷史的縮影,是歲月的一道窗口,也是人類活動固化的骨髓,你說呢。 [1]
作者簡介
李天永,彝族,雲南南華人。魯迅文學院民族班學員,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楚雄州作家協會副主席,南華縣作協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