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蘭花香正好,多少次第夢中開(毛曉茗)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唯有蘭花香正好,多少次第夢中開》是中國當代作家毛曉茗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唯有蘭花香正好,多少次第夢中開
不知什麼時候從窗戶飄進一縷蘭花的芳香,帶着春天的清新,淡淡的,幽幽的……
我急忙起身,透過窗戶向外看,原來是一樓的窗戶上,不知什麼時候放了一盆蘭花,可能是昨夜的一陣風雨,把蘭花催開了,清綠的葉子中間托着一支淡黃色的花杆,上面幾舌蘭花透出花舌來,花舌上還帶着點點紅,想必那清香就是從那花舌的點點紅散發出來的。蘭花含羞欲滴的半開着,散發出她的清香,若有若無,有時,沁人心脾,讓人陶醉;無時,又惹的人忍不住積極尋找,循着風的方向用鼻子細細搜尋,害怕錯過了這春天的特有的氣息。
一年一度春風曉,一思一夢蘭草香。夢裡夢外陪伴我步入中年的,唯有那一簇簇嫻靜恬淡、生生不息的蘭花。崇尚蘭花,把堅毅、清雅和端莊的形象刻入骨里,流露於形的超凡脫俗、素雅高貴、卓爾不群,點燃着每一個人間三月的春之魂。生當如蘭,生於草芥,而不懼山孤林寂,柔弱中舒展着剛強,素雅里略帶着傲氣,青石板上溢滿着芳香。蘭花的品質深深地吸引着我,對於兒時生長在牯牛背水庫山裡的我,總能幸福地親眼目睹那盛開在高山上、石縫間的蘭花,年年還小心翼翼地挖移好多株栽在自家的屋前走廊上,讓那淡淡的清香飄在我的房前屋裡,撒滿我的日日夜夜。
綠色蔥蘢,是故鄉的自然景色;依山傍水,是山里人居家習慣。一個山村叫汪河,一個老屋叫余店,點綴在大別山余脈那崇山峻岭深處的牯牛背水庫,山青水秀,風光旎漪。我生於斯,長於斯,屋前是流水潺潺,屋後是松聲濤濤。
那些年,清明前後,百鳥爭鳴,花山花海。
在樹叢里的青石縫,厚厚的落葉中,散落着一簇簇個頭或大或小的蘭花。乍看上去,蘭花草四散的狹長葉子,與絲茅草差不多,但稍微彎一下腰,就不難分辨,蘭花葉比絲茅草要青綠、柔韌、光潔許多。青翠如玉般的細長婀娜的綠葉叢中,一支支青、紫或白色的花苔娉婷而出,花苔上高低錯落着七八朵蘭花,色澤絨黃淡綠,月芽般微彎的花蕊上,點綴着淡紫的斑點,細長的花瓣自由自在地伸展着,一如剛出浴的少女,嬌怯的素顏上還裹着一層若有若無的淡淡花粉,清新素雅間散發着一股醉人的幽香,沁人心脾。
如果你不移足山間曠野,便無從領略蘭花氣宇軒昂的高雅風姿,無法嗅到瀰漫整個山谷的醉人清香。它那「不為無人而不芳,不因清寒而萎瑣」的高潔品質,為自己迎來了「空谷佳人」的美譽。明孫克弘有詩云「空谷有佳人,倏然抱幽獨。東風時拂之,香芬遠彌馥。」便是對蘭花的最好的讚譽。
兒時,我最喜歡的歌謠: 「我從山中來,帶着蘭花草,種在校園裡,希望花開早...」 記得上小學的山路有兩三里,中午放學後跑回家胡亂扒幾口飯,立即和夥伴們上山摘蘭花,比賽似的滿山瘋找,崖縫間、茅草中、樹栳下、刺窩中,那一團團深綠色的蘭花葉,衝上去輕輕的用手扒拉開,就會發現暗藏着幾支蘭花苔,或含苞待放、或嬌艷欲滴、或花已凋謝、或花苔初長剛出頭,我們只選花開燦爛的苔子,大拇指與食指摸到蘭花苔根部輕輕一掐,很嫩很脆的就掐摘到手。
在夥伴們一聲聲的尖叫聲中,常常被樹刺拉壞了衣服,被竹根刺破了膠鞋,被茅草割破了手指,半個多小時,我和夥伴們就都握着一大把水靈靈的蘭花,飛奔到教室,把掐來的蘭花分給班上的同學,每人桌上放一兩枝,多的就放到教室的窗戶邊,有些愛美的女生還會把蘭花插在頭髮上或是夾在耳朵邊。可以想象,風一來,整個教室里到處都飄滿了淡淡的蘭花香,那該是怎樣的一番情景與享受。
不過,有個地方那是一定會是擺得最多的——老師的講台。給我們上課的老師,只要看到講台上的那束蘭花,都會笑盈盈的先說聲「謝謝同學們」,然後才開始上課的。在迷漫着蘭花的那段歲月里,我和夥伴們都感到非常的愜意,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的燦爛,就連平日裡老是板着臉的班主任也是多了點笑容。
穀雨時節,整個小山村蕩漾着蘭花的清香,你會隨處可見,姐姐們把蘭花插在髮辮上,哥哥們把蘭花插在胸前的口袋上,婆婆們把蘭花插在鬏巴上…蘭花的身姿無處不在,芳香無處不溢。當你看着那正在輕輕顫動,舒展着花瓣和花蕊的一束束鮮嫩的蘭花兒時,你會禁不住有一種陶醉的感覺。也許你面對着那朵朵笑臉相迎的花兒,仿佛能夠聽到她們在淺笑低語:「春天來了,春天真的來了!」
上中學後,周末隨父親上山挖桔梗等藥材補貼家用。我脫離了教室的禁錮,就如脫韁野馬似的瘋跑竄山,經常把父親丟在身後,一個人穿行在山上的密林叢莽間,默默地搜尋那幾種特定的植物藥材,光靠眼睛肯定不行,還要用鼻子聞。聞着找着,找着聞着,往往桔梗、金銀花沒找到,卻時不時聞到了花香。而這些花香中,首推蘭草花最逮鼻子,她一般都生長在山的陰面的草叢中,春天一到,漫山都飄着蘭花的香氣,除非你去細細尋找,否則難以看到那很不起眼的蘭花,似有隱士之風。
有時找了半天多都找不到桔梗、金銀花等藥材,空手回家心有不甘,於是隨手采滿幾十枝蘭花,放到藥蘿里,留着回家後插滿花瓶,也算是一種安慰吧。奇怪的是,每當你以為今天只有一大把蘭花的收穫時,就在迴轉身準備下山的一瞬間,突然就發現了你千尋萬覓的桔梗、金銀花。後來,每每上山採藥,遇上蘭草花就首先掐一把,希望能沾上她的光在不經意間就能挖到許多藥材。
後來,我走出山區求學工作打拚,很少回老家。聽說,因為故鄉蘭花有名,外地采蘭商販紛紛跑進牯牛背水庫山里,不論是否名貴,不分株苗大小,見蘭下鋤,狂采濫挖,一時之間除了不易進入的深山外,蘭花基本被掃蕩一光,「虎因皮死,麝為香亡」,故鄉的蘭花遭受了毀滅性破壞,空谷幽蘭風景漸漸遠離我們。昔日遍地蘭香消失了,野生自然蘭花群落也難覓蹤跡。再後來,老家又傳來消息,當地政府已採取措施控制外地人進山濫挖蘭花,大力鼓勵農戶專業培育種植蘭花…
「天時人事日相催,冬至陽生春又來。」在這桃紅梨白菜花黃的清明時節,蘭花又開了,看着她那般風姿綽約的地來了。此時,我更渴望去蘭花盛開的鄉間林山走走,去故鄉尋找那失落的兒時採摘蘭花的美好記憶,親臨感受着蘭花那包容含蓄的內涵、清新高雅的品格、永不褪色的根基….
有詩曰:」蘭生幽谷無人識,客種東軒遺殘香,知有清芬能解穢,更憐舊葉巧凌霜。」我愛故鄉的蘭花,更是我心中夢中常開的花…[1]
作者簡介
毛曉茗,男,南京人,書法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