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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情懷一紙牽
圖片來自創意悠悠花園

《四十年情懷一紙牽》中國當代作家韓樹俊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四十年情懷一紙牽

2020年8月10日,是現代著名散文家和教育家吳伯簫先生逝世38周年紀念——1982年8月10日,敬愛的吳伯簫先生永遠地離開了我們。四十年前,吳先生細審讀、肯定我為《中學作文教學設計》撰寫的樣稿,鼓舞着我在語文教學領域不斷探索。四十年情懷一紙牽。

時令·環境·人事活動

四十年前秋日的一天,揚州大學顧黃初教授給我電話。電話里分明是欣喜的語調:「樹俊,吳伯簫先生來信了,對你撰寫的兩份樣稿非常滿意,還隨信寄來了為《中學作文教學設計》一書題寫的書名。」

吳伯簫在信中對於作文教案提出了指導意見:「學生作文,要根據時令季節,環境變化,人事活動,一時的感受印象,隨時執筆」。

讀着吳老的指點,內心久久無法平靜。我應顧黃初教授之約,為全國第一本作文教案撰寫樣稿的細節一一回放。

我確定的兩份樣稿是寫人與結合活動的記事。學作文,要引導學生多觀察,作為教案,要結合實際,設計活動,努力在大課堂中引進活水,啟發學生寫出貼近生活的文章。

前一篇是《寫一個初次相識的人》,配合課文《一面》的教學,具體列出命題多樣的提示:可以根據「相識」的地點命題,如《在滬寧快車上》《菜場巧遇》《書櫃前》《起跑線上》《清清的小河邊》《密林深處》等;可以根據對象的身份命題,如《我第一次見到X老師》《新結識的小夥伴》《我們家的稀客》《熱心的陌生人》等;也可以根據「初識」的特點命題,如《珍貴的一面》《意外的相遇》《不「打」不相識》《第一次交鋒》等。

吳伯簫先生所說可以結合「一時的感受印象,隨時執筆」。我想,或許正是先生對於這段設計的褒揚,或許是我的設計暗合了吳老的理念。

後一篇《寫一個意志堅強的人》以我教學班一次採訪盲人推拿醫生為例,推出活動方案,並就環境描寫與人物心理描寫兩組原稿與修改稿的對比,指導學生細緻描寫、刻畫人物心理活動。我想,樣稿的導向也正是吳老提倡的「學生作文,要根據時令季節,環境變化,人事活動,一時的感受印象,隨時執筆」。

《中學作文教學設計》在1981年11月下廠印刷,全套三冊,初中每個年級一個分冊,每一本的封面都用了吳老題寫的書名。扉頁上的「中學作文教學設計吳伯簫題」筆觸端莊,一筆一畫,猶如吳老的人生,沉穩、踏實。

1982年春節,在北京吳老寓所南向的書房裡,這位為我國文學事業、教育事業辛勤了一輩子的老作家、老教育家,翻看着他審定樣稿並題端的作文教學設計。這個冬季有點冷,我真不忍想象,這是吳老在京城沙灘后街寓所度過的最後一個春節。而這本作文教學設計的書名,或許正是吳老生命中最後一本為教學讀物的題端;同年四月百花文藝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往年》,這是吳老生前出版的最後一本散文集,封面題詞「往年」該是吳老生命中最後在書封的遺墨。「往年」「中學作文教學設計」,一個當代散文家、教育家,為為之奮鬥一生的文學事業、教育事業留下最後的光輝一筆。

可以告慰的是,選為例文的一個13歲女孩,她同年寫的《清潭水》一文入選了《新華文摘》等多種雜誌,白樺特意寫信鼓勵她,一位文學少年有幸同時得到了兩位文學前輩大家的肯定與鼓勵。如今的她早已是一位文學博士,而她當年採訪的盲人推拿醫生早些年隨政府組織的盲人訪日代表團還出訪了日本。作文教案的全國發行,更使全國的語文老師有所得益。

吳伯簫先生早在1935年不滿30歲時,就擔任濟南鄉村師範教務處主任兼國文教員。建國初期1951年,任東北教育學院副院長。1954年春調入人民教育出版社任副社長、副總編輯,兼任中國作家協會文學講習所所長,參加了《文學》課本的編輯,對教育,尤其是語文教學有深刻的研究和獨到的見地。

過了四十年,重溫吳老當年對一個青年語文老師的肯定與鼓勵倍感溫暖;過了四十年,重讀吳老當年作文教學的教導,更感到吳老提出的文章要合時宜、接地氣、有形象這一理念的深刻。其實,吳老的許多篇章,不正是最接地氣、形象表現時代的典範嗎?

歌聲·紡車·菜園小記

站在巍巍寶塔山下,滿目是來自全國各地接受紅色培訓的團隊,一色的八路軍藍布軍裝、灰布軍裝,唱響一曲曲《南泥灣》《生產大合唱》。

唱歌的時候,一隊有一個指揮,指揮多半是多才多藝的,即能使自己的隊伍唱得整齊有力,唱得精采,又有辦法激勵別的隊伍唱了再唱,唱得盡興。最喜歡千人、萬人的大會上,一個指揮用伸出的右手向前一指,唱一首歌的頭一個音節定定調,全場就可以用同一種聲音唱起來。一首歌唱完,指揮用兩臂有力地一收,歌聲便嘎然停止。這樣簡直把唱歌變成了一種思想、一種語言、甚至一種號令。千人萬人能被歌聲團結起來,組織起來,踏着統一的步伐前進,聽着統一號令戰鬥。

讀這段文字,分不清是吳伯蕭描畫的上世紀四十年代延安的情景,還是我親臨其境的二十一世紀眼前的實景。這歌聲,在寶塔山,在楊家嶺,在紅色情景劇《延安保衛戰》的實景地,在《延安保育院》的舞台上。在延安我所到的每一處,都能見到吳伯簫筆下描畫的情景,都能聽到「二月裡來,好風光,家家戶戶種田忙」的歌聲。

忘不了棗園革命舊址紅色情景劇《延安保衛戰》的隆隆炮聲、沖天火光;忘不了偌大的露天廣場舞台上,延安保衛戰前線戰士和後方支前老鄉的齊聲高唱——

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

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

西北野戰旅和地方旅的戰士們在唱,歡騰的秧歌隊員在唱,紡紗的老媽媽在唱,握鋤頭的漢子們在唱,執扇的姑娘在唱,扛紅纓槍的紅小鬼在唱……

此刻,觀眾席里站起一位中年人,他伸出右手有力地向前一揮,觀眾席上幾百號人齊聲高唱,頓時,場上、場下,專業的、業餘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會唱的不會唱的……全都直着嗓子引吭高歌。群山轟鳴,山河迴響,我渾身的熱血在沸騰,分不清是吳伯簫筆下上世紀四十年代延安的情景,還是我親臨其境的二十一世紀眼前的實景。

「延安的歌聲,是革命的歌聲,戰鬥的歌聲,勞動的歌聲,極為廣泛的群眾的歌聲。」先生的話,如雷貫耳!

回到賓館,燈下,又一次捧讀讀語文課上多少次帶學生讀過的《歌聲》。「無論哪一首激動人心的歌,最初在哪裡聽過,那裡的情景就會深深地留在記憶里。環境,天氣,人物,色彩,甚至連聽歌時的感觸,都會烙印在記憶的深處」。「環境、天氣、人物、色彩、感觸」;「時令、季節、環境、人事、活動、感受」。1961年寫下的《歌聲》與1980年吳老對於作文教學指導的兩段文字,何其相似乃爾。吳老的文學創作理念與作文教學理念一以貫之、一脈相承。

吳伯簫先生1938年長途跋涉到延安參加革命工作,那時的他,32歲,熱血青年,在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學習結業時,毛澤東同志為他題詞「努力奮鬥」。1941年他在延安入黨。《歌聲》《記一輛紡車》《菜園小記》,都是先生回憶延安生活的著名篇章,也是我教過多遍的課文。在延安,我瞻仰革命領袖和前輩住過的窯洞,我尋找先生筆下的紡車和菜園,也尋找先生年輕時的足跡。

先生筆下的那一輛紡車,我在南泥灣的展室里見過,我在《延安保衛戰》的實景地見過,我在《延安保育院》的舞台上見過,我在革命博物館的櫥窗里見過,我在楊家嶺遊客集散中心人群擁擠的路邊見過,我在「解放區呀麼嗬嗨,大生產呀麼嗬嗨」的歌聲里見過,我在眾多的美術大展中見過,我在語句鏗鏘的詩歌集中見過……這已經成為一種精神,紡車精神、菜園精神、南泥灣精神、窯洞精神……

在熙熙攘攘的路邊,一位可愛的小姑娘正在搖着一輛紡車。「那是一輛普通的紡車」「它是延安上千上萬輛紡車中的一輛」。雖小,車架、輪子、錠子一應俱全,這就是吳伯蕭筆下的那輛紡車。

也許,這位城裡來的小女孩並不懂得搖車、抽線、上線,她不會把線繞在錠子上,讓線穗子一層一層加大,她只要把車搖動,轉起來就覺得是成功了。但即便是這象徵性的搖動紡車,在她的童心裡依然留下延安記憶,體念「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紡車精神。想到此,我也不免對這輛紡車多看了幾眼。

紡線有幾種姿勢:可以坐着蒲團紡,可以坐着矮凳紡,也可以把紡車墊得高高的站着紡。站着紡線,步子有進有退,手臂儘量伸直,像「白鶴晾翅」,一抽線能拉得很長很長。這樣氣勢最開闊,肢體最舒展,興致高的時候,很難說那究竟是生產還是舞蹈。

我面前的小姑娘坐着矮凳紡,情景劇《延安保衛戰》里十數架紡車一字兒排開,紡車前陝北俏姑娘一色站着紡線,齊刷刷伸直了手臂,一抽線拉得很長很長,這就是「白鶴晾翅」,氣勢最開闊,肢體最舒展,這就是優美的舞蹈。當年吳伯簫把辛勞的生產看作舞蹈,今天的文藝工作者用曼妙的舞蹈表現生產,這讓我讀懂了與吳伯簫同時代的俄羅斯作家邦達列夫《人生舞台》中的名句:「藝術從來就是現實的修飾語。」毛澤東同志《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一直指引着吳伯簫用文藝為工農兵服務,為時代服務,吳伯簫的這些追憶延安生活的名篇,正是在六十年代初我國三年暫時困難時期創作的。

駐足《菜園小記》中的藍家坪,搜尋、想象當年的模樣。和當年一樣,「說是菜園,其實是果園」,或許如今的果樹更茂密。花兒的種類依然不少,薔薇,木槿,丁香,鳳仙,石竹,夜來香,年年開不敗。看着那塊菜地,聯想到50年代末、60年代初我在中學校園「十邊」地種菜蔬與南瓜的事,連我們牆報比賽的大版面,都用大南瓜和藤蔓的剪紙來裝幀。望着延河水,心潮翻滾,上世紀30年代、60年代、本世紀的當今,似乎有千條萬條有形無形的線聯在一起。「落墨叮咚延水響,質樸無華寶塔風」,我想,吳伯簫的作品,就是千條萬條紅線之中的一條。

入夜,群山黝黑,流水湯湯,巍然矗立在嘉陵山上的寶塔彩燈璀璨,我在延安新時代的光彩中緬懷老一輩革命家,敬仰每一位從延安走來的革命戰士。泛着粼粼波光的延水河邊,我看到一位氣宇軒昂的年輕人正朝我走來,他的手上握着一本筆記本,筆記本上有一頁領袖毛澤東給他的親筆題詞:「努力奮鬥」!

老屋·坐像·平原路台階

山東萊蕪市吳花園村記住了這一天,1906年3月13日,一位中國現代散文家、教育家的第一聲啼哭從西南角一處院落的小屋傳出;延綿了近一個世紀,家鄉的人們還在修繕小屋,各地的人們紛至沓來,爭相體驗搖出那一輛紡車、開墾那一片菜園的大作家童年玩耍的屋裡屋外、土房小院。

花園南街41號,藍底白字搪瓷門牌有些年份了。兩扇斑駁破舊的木門半開着。撫摸着那粗糲的門板,我寧願相信上面還有九十多年前吳伯簫留下的幼小的手印。這座由吳伯簫祖父吳漢祥於清同治二年(1863年)所建的老屋,原有房17間。1933年,吳伯簫三弟吳熙振作了翻修。萊蕪戰役期間(1946年)部分房屋被毀,1947年時重新修繕。1982年,吳熙振將原大門改建成農村普通門庭。幾經變遷,門邊與院牆牆泥脫落磚坯外露,簡陋的小屋雖然被淹沒在周邊新建的居民樓之間,好在屋還是老屋,房還是舊房。老房牆角的一塊石碑上寫着——

萊蕪市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吳伯簫故居

萊蕪市人民政府

一九九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公布

一九九九年八月十六日立

一塊政府立的石碑安撫着我們的心。下次再來時,我將看到進一步修繕的先生故居。

泰安,泰山長安園吳伯簫先生紀念園。吳伯簫先生泰山石立像巍然矗立,慈祥的目光注視着每一位拜謁者,身後的石碑上,黑底金字,鐫刻着當年毛澤東給吳伯簫的題詞「努力奮鬥」,周邊的石刻選用先生名篇中的經典要句,讓我們重溫《記一輛紡車》《菜園小記》《戰鬥的豐饒的南泥灣》。

先生1919年考入省立曲阜師範學校,開啟了一個14歲少年的師範之路。18歲畢業後,在孔府任孔子七十七代孫孔德成的英語教師,直至次年考上北京師範大學方離開泰安。先生生前立下意願去世後一定要回到故鄉,安葬在泰山。在先生逝世三十周年紀念日,泰安市舉行吳伯簫先生紀念園落成儀式,實現了大師生前遺願。

伯簫永世,泰山風骨!

青島。望火台靠東面的陡陡的石梯,通往人們平時熟悉的那條平原路。平原路55號,吳伯簫在青島的故居。

……兩層的樓房,座落在一個小山的頂上。晾台佇立,是可以俯瞰全市、遠眺海山的。白晝,早晨看日出,看五彩朝霞,看霧蒙蒙的遠山,山島間水光接天,波搖金影。辰巳時候可以看海灣里艤集的漁船,千萬隻船掛起千萬張白帆,景象是極遼闊雄偉的。傍晚,看落日,看暮靄,看家家船上的縷縷炊煙,思緒也跟着當前煙景而深邃幽遠了。電燈亮處,天卻黑了,百尺樓頭,腳下夜景,豈止燈光萬家!

先生《記島上居室》一文中對於平原路寓所的描述讓我的此行有了一種想象的天地和穿越的感覺。畢竟時光已經過去了一個甲子。被林立的高樓包圍着的平原路55號,儘管依然步上高高的陡峭的天梯,但是很難再望到海灣、白帆,見到的只是紅瓦黃牆,鋼筋水泥的森林。慶幸的是石條台階還在,兩旁的房基石還在,天梯依然,老屋猶存。

時光返回到1931年,25歲的吳伯簫一襲長衫,一頂禮帽,從長長的陡峭的石梯走下,只用稍稍提一下長袍,不用扶扶梯。他從平原路55號寓所出門,前往青島大學公幹,這位風華正茂的北師大畢業生,在青島大學校長辦公室任事務員。有時,他專程去與當時同在青島的聞一多、洪深、老舍、王統照、孟超等聚會。如今,青島市政府開闢文化名人雕塑園,請國內著名雕塑家在園內為二十名青島籍或客居青島成就卓著的文化名人塑立雕像。時光過去一個甲子,吳伯簫與聞一多、洪深、老舍他們又聚集在了一起。吳伯簫早就脫下了長袍,在延安穿了近八年的八路軍軍裝,又換上了中山裝;而聞一多則還是穿着他最後的演講時穿的那襲長袍。穿着整潔的中山裝的吳伯簫靠在一條長椅上,含笑面向走過的每一位市民。

曾經的你,步下「六十二階階梯」,從平原路出發,去黃縣路,推開黃縣路12號的大門,院子裡海棠、桃花、杜鵑競相開放,叩開書房,老舍放下手中正在寫的《駱駝祥子》的書稿歡快地握住你的手……

在萊蕪,在泰安,在青島,我追尋先生的足跡……[1]

作者簡介

韓樹俊,江蘇蘇州人。江蘇省蘇州實驗中學高級教師。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