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如荷(魏以進)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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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如荷》是中國當代作家魏以進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微笑如荷
雖然人的表情並非只有單一的微笑，但微笑內在的意蘊卻令人神往。在我看來，微笑是最為自然的，就像從心底綻放出的花朵，將香氣瀰漫於無邊的心田。儘管也看慣了太多招牌式的機械的微笑，就如面具般，只是將笑容僵化為一個職業，實則比冷漠更令人感到一股寒氣。倘若給微笑貼上了標籤，那這等笑容無疑是工廠流水線的產品，丟掉了靈魂與溫度。
少時見過皮笑肉不笑。生產隊長監督鄉親種地時，猶如京劇臉譜中的黑臉，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一絲源於腦海的表情。可在大隊長面前，便瞬間成了笑面虎，點頭哈腰，儼然換了一個人。現在想起來，他們雖然一輩子也未曾離開過碗口大的井底，卻不乏超過常人的表演天賦，真的有些不可思議。儘管只是歷史的記憶，但審美的啟蒙卻早已超過了歲月的印痕。
然而無論如何，不管笑容是被逐層包裝還是被諸種色調塗抹，我還是相信，更多的微笑真正發自內心，且像雨後的荷花一樣感染許多人的心境。
在師範學校讀書時，班主任陳老師雖是男人，臉上卻時常洋溢着春天般的笑容。按說班主任大多是不苟言笑的，欲要保持一班之主的威嚴，就仿佛一塊堅硬的寒冰將幾十顆活潑萌動的心緒凍結。有一次因鬧肚子上課遲到，我心裡忐忑不安，如十五隻吊桶打水。會不會像生產隊長，還想象着那張臉更應冰封到極點，仿佛泰坦尼克號觸撞暗礁。
可是沒有想到，老師只是對我微笑，甚至沒有半句責罰，還在班上講起了他上學時的類似經歷。講着講着就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那微笑就如陽光般，將我心中的恐懼與擔憂一掃而空。那時雖已十六七歲，可對老師還是有與生俱來的敬畏。從小生活在純淨的家庭中，對人情世故好似聞所未聞。除了種地割草放牛和一門心思讀書，其他一概不知。當有的同學早已暗渡陳倉花前月下時，我還在糾結要不要先讀完課文再寫作文，然後放假了回家去幫母親種那幾畝責任田。
多年以後，我依然會想起陳老師真誠的微笑，知道一個班主任老師的微笑是多麼的溫暖、多麼的親切、多麼的感染心靈。
小學時的班主任徐老師，高大威嚴，那時講的雖是地道的南埡普通話，可聽起來卻是那麼入耳。有了他的要求與號召，班上鮮有不交作業的。我記得有個同桌上課喜歡打瞌睡，徐老師從不打破他的夢境，待他醒來時就對他笑笑，笑容里有理解、包容、提醒和敦促。同學們都知道，老師的笑容就像了解時節的春雨，總會及時地降下來。
一次下大雨，我身上的衣服全被淋濕，就連書包里的書也遭了殃。作業自然也未能倖免。到了教室，同學們早已開始讀書。徐老師見我像一隻落湯雞，不僅沒有板起面孔，而且給我找了一件舊衣服讓我換上，還笑着對我，說雨把我淋得越來越聰明了。那一刻，本來心已涼透的我，被徐老師的笑容一下子喚回到了三月陽春。光陰荏苒啊揮手，轉眼就推移到了現在，我仍時時憶起徐老師的笑容，是那麼的穿透心肺，那麼的溫暖心靈。
後來，我也做了老師，也曾遇見讓我氣憤之極的學生，也曾碰到讓我幾近抓狂的事情。是的，人生如戲，戲如人生。舞台不僅在室內的燈光下，也在陽光的山地上。那樣的時候，我一想起當年徐老師和陳老師的微笑，快要噴發的火山傾刻間便煙消雲散，我亦會心平氣和。
那一年教六年級，要飛出籠子的一些學生便有些淘氣，甚至有意搞惡作劇。班上一個長得壯實的男生，在又打傷了另一個同樣叛逆的學生後，被我叫到了辦公室。當時心裡很惱火也深深無奈，可以想象我的臉也一定被氣得扭曲變形，甚至誇張得像魔幻現實主義。可我一直克制，所以沉默很久很久，那男生也不時略帶驚恐地看着我。良久，我的心緒像奔涌衝出峽谷的波濤，漸漸平靜下來，看着男生怪異的表情，一下子想到了當年的自己，便釋然而笑。很快，我看見那男生的神情也如冰融化成了水，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也沒說，就讓他回教室去了。
又是好多年過去，不知不覺間便步入了天命。在所有的交往之中，我總是會注意到那些在眾人面前露出會心微笑的人。他們並沒有大笑或者眉飛色舞地高談闊論，只是靜靜地微笑傾聽。當然，我無意貶低那些放聲大笑和高談闊論的人，可我真的只是為那種淺淺的微笑而感動。
能成為好朋友的，其實也不用更多的言語交流。有時只需彼此間的一個微笑，心情便會像電流般相互感染，如荷花一樣撐起心中的一片藍天。歲月也從不同的角度告訴我，微笑或許是最美的語言。即使是針鋒相對，微笑也能化干戈為玉帛，就像從一望無垠的荒漠中滲出一股清泉來。
月光皎潔的一個晚上，漫無邊際地寫着教育敘事。說起往事，我想真誠地告訴兩位老師，是他們當年不經意的一笑，或許他們自己早已不記得了，但卻給我留下了這麼深的前行的印痕。記着他們的微笑，也許就會減少焦躁、衝動和冒失。是的，發自內心的微笑，猶如春風，能撫慰枯萎的心扉和腦海。
打開電子郵箱，一封陌生的郵件，細看，竟是當年我教過的那個淘氣好鬥的男生，如今的他已是一個科級部門的負責人，四級調研員。他說：「當年老師長久沉默後露出的微笑，一下擊中了我心裡最柔弱的角落，我是帶着那種溫暖一路走來……」。
還有一個，當年也是辦公室的常客，讓同學和老師們傷透了腦筋。這個男生有個特點，若非鐵證如山，他是不會認錯的。有一次他拿了別人的東西正欲站起來退出教室，我站在了他身後。長久的對視之後，他顯得有些慌亂。我什麼也沒說，只是對他笑笑便離開了。前不久得知，他成了一家公司的老總。輾轉聯絡，他告訴我說：「若不是老師當年的微笑保護了我的自尊，擊中了我的軟肋，我是不會那麼勇敢地走到今天的。」
讀完聽罷，對着電腦看着書籍，我微笑。是的，微笑真有一種神奇的力量，不僅能愉悅自己，更能感染更多的人，那一份溫暖和力量的傳遞永不斷裂，永不停歇。
我想說，無論是工作，還是在生活中，我們不妨多一些微笑。有了適宜的氛圍，微笑就會像荷花一樣在水中綻放，感染和影響身邊的人，傳遞美麗的信息，豐富迷人的內涵。[1]
作者簡介
魏以進，夷陵區分鄉插旗魏家坡人，大學本科文化，宜昌市作協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