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樹巷(鄧啟娟)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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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棗樹巷》是中國當代作家鄧啟娟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棗樹巷
棗樹巷（原創）
巷子很窄，很短，卻在我的記憶里綿延得很長很遠，巷子盡頭，是姥姥的家。小時候的我並不知道，這條再普通不過的街巷，竟會在多年以後成為我回憶中不可替代的一部分。它如同一個溫暖的懷抱，裹挾着我的童年，藏着那無憂無慮的日子。
巷口有幾棵棗樹，直挺挺地站在那裡，一年年隨四季變換，似乎從未衰老，默默地講述着時光的故事。我四五歲的時候，抬頭仰望棗樹，覺得高大的棗樹，像是要接近了天。姥姥坐在院門前的藤椅上，笑眯眯地看着我仰望棗樹的樣子，說：「等棗子熟了，摘下來吃，甜着呢！」我等啊等，等到了春天，棗樹先是抽出了嫩綠的新芽，像剛醒來的孩子，懶洋洋地舒展着自己的手臂。
到了夏天，小小的花朵從枝頭冒出，黃色的花瓣輕輕顫抖，像是在低聲耳語。不久，花謝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顆青色的小棗，掛在枝頭，像一顆顆未打磨的翡翠。棗子還沒紅，我就已經按捺不住，趁姥姥忙着做飯，我偷偷爬上了棗樹，手腳並用地攀到枝丫上，伸手摘下一顆青棗。
一口咬下去，酸得眼睛都閉上了，可嘴角卻還是忍不住揚起了笑。我喜歡那種酸澀的滋味，像是夏天裡的頑皮和冒險。姥姥後來發現了我的「小秘密」，她沒有責怪，只是搖頭笑：「小饞貓，這棗還沒熟呢，吃了也不甜。」但每次等她從井邊提水回來，總會順手遞給我一顆洗淨的青棗，說：「再酸也不能少了你一口！」
那時候的棗樹，枝葉繁茂，陽光從縫隙間漏下來，撒在地上，形成一塊塊斑駁的光影。我常常躺在樹下，望着天上浮動的白雲，聽棗樹葉子在風中沙沙作響，那聲音像是棗樹講給我聽的故事。到了秋天，棗樹終於迎來了它最輝煌的時刻。一顆顆棗子從青綠變成橙黃，又從橙黃變成紅彤彤，仿佛是天邊的晚霞被移到了枝頭。
姥姥拿出一根長長的竹竿，敲打着樹枝，讓熟透的棗子掉落。我在樹下跑來跑去，撿起那些帶着陽光溫度的果實，放進竹籃里。棗子甜得出奇，咬一口，汁水在舌尖炸開，嘴裡滿是甜蜜的味道。姥姥總是喜歡把最好的棗曬乾，留着冬天慢慢吃。而我，總是迫不及待地把紅棗塞進嘴裡，吃得滿臉通紅。姥姥見了，忍不住笑：「你呀，棗子都趕不上你吃得快。」秋天的棗樹，葉子逐漸變黃，風一吹，葉片在空中打着旋兒，最後落在地上，像是一張張寫滿秋意的信箋。巷子裡，到處都是棗樹的影子，陽光和落葉交織出了一條金色的小路。
冬天的棗樹是沉寂的，葉子落盡，枝幹裸露，黑色的樹幹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孤獨。但在姥姥眼中，那些枯枝卻是滿載希望的。「冬天過了，春天就不遠了。」她總是這麼說。冬天的巷子安靜得出奇，只有冷風穿過棗樹的枝椏，發出低沉的嗚咽聲。我喜歡坐在姥姥的身邊，看她用粗糙的手搓着紅棗干，用它們煮成香甜的棗茶。棗茶的香氣飄滿了整個屋子，也飄進了我的記憶里，成為寒冬里最溫暖的存在。
後來，我長大了，漸漸離開了那條巷子，也離開了姥姥的家。再回去時，巷子已經不復當年的模樣。高樓大廈拔地而起，取代了那些低矮的磚瓦房；混凝土覆蓋了地面，連棗樹紮根的泥土也無處尋覓。我站在原地，望着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恍惚間，仿佛還能看見那幾棵棗樹，它們的枝葉隨風搖擺，像是在向我招手。我閉上眼，耳邊似乎傳來棗葉沙沙的聲響，鼻尖仿佛還能嗅到紅棗的甜香。
那些棗樹啊，已然消失在歲月里。它們連同姥姥的房子、巷子的石板路，一起埋進了時間的深處。可它們卻在我的記憶里生長着，枝葉繁茂，像是一片永不凋零的森林。如今，每每閉上眼，我總會想起那條狹窄的巷子，想起姥姥家的門前，想起那幾棵棗樹。它們像是童年的守護者，默默見證了我的成長。
多想，一覺醒來，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日子裡，再爬一次棗樹，再摘一顆青澀的果子，再聽一聽姥姥講那些過去的故事。可那時光，終究是回不去了。它只在夢裡徘徊，只在記憶的角落生長。棗樹巷雖已不在，但它的影子，卻永遠活在我的心裡。
作者簡介
鄧啟娟，聊城市莘縣俎店鎮李樓小學教師，教育格言：讓自己的心裝滿陽光，用自己的心發現快樂，與孩子們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