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冰水(閒敲棋子落燈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檸檬冰水》是中國當代作閒敲棋子落燈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檸檬冰水
城市的建設常與破壞相伴而行,經過道外靖宇街時看到街兩側的店鋪關門的關門,搬遷的搬遷,樓體外牆上醒目的危、拆字樣隨處可見。也許要不了多久,老道外就拆的不剩什麼了,之後能看到的也只是一些所謂的仿古建築。
走着走着來到「老鼎豐」門前,進去轉了一圈,沒想到要買什麼,又轉了出來。作為這個城市的後來者,自己對老道外的了解其實很有限。
頭一回來道外還是在上學時,那時班上有個同學家住道外太古十六道街附近。她家是那種冬天需要自己生火取暖的老房子,雖說是樓房,也只有二層樓,每家都沒有衛生間,沒有上下水,也沒有公共取暖設備。上到二樓要經過狹窄的戶外木樓梯,走在上面感覺又陡又破。好幾戶人家共用的戶外走廊也是窄窄的一溜,且堆滿雜物,經過時得小心側身而行,弄不好就會踢翻什麼或撞到什麼東西上。
同學一家樓6口住在一間房裡,顯得異常擁擠,廚房也相當迷你,幾乎容不下兩人同時轉身。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房子很吃驚,沒想到城市裡還有人住得這樣逼仄。
下了雪的老道外像披了件遮羞的白色浴袍,頹敗之身藏於袍下,再看上去也沒那麼老舊不堪了。
大雪過後不用戴口罩,可以暢快呼吸的好天氣好空氣不可多得,因為冬日的霾總在蠢蠢欲動,會一次次捲土重來。北京霧霾樣本中檢測出耐藥菌,這對人究竟有害無害還在爭論不休。
現在每天早晨出門,若是抬頭見藍,便心有歡喜,仿佛是上天給予的特別福利。北方的冬天原本就缺少色彩,要是再遇上霧霾天,就更顯得了無生氣,城市與人一時都變得野草沒窠,灰突突。
走在灰濛的天地間,走在熟悉或陌生的街道上,耳朵努力濾去城市的噪音在尋找想聽的東西。這時總會有一些諳熟的老歌飄入耳中,讓人禁不住回想第一次聽這首歌時的情形。一些老歌很有帶入感,能引領人陷入對往昔的回憶中。
這會兒走在街上先聽到千百惠《當我想你的時候》,轉過另一條街又聽到羅文和甄妮的《鐵血丹心》,最初聽這兩首歌時還是在那個痴迷電視的年代。而今只要這些歌的前奏一響起來,頭腦中就會閃現出與歌相伴的畫面,可見當時印象實在很深。
這些不期而遇的旋律會讓你暫時忘卻眼前的陰霾,沉入對碧海藍天的美妙想象。濃稠咸澀的現實偶爾也需要一場白日夢的稀釋和緩衝。
總能在小區附近看到住在二樓一門的老人在撿廢品,有幾次看她拿的東西太多走起路很吃力,我便走過去幫她拿上樓,每次老人都連連道謝,這讓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聽媽媽說這個老人今年78歲了,老伴在她很年輕的時候就過世了,他們只有一個兒子,她一直跟兒子兩個人一起生活,兒子身體不好,只能幹一些輕微的體力活,始終沒有結婚成家。媽媽要我把紙殼子、易拉罐、礦泉水瓶、不看的舊書報給老人留着,攢多了,媽媽就打好包給老人送去。老人篤信基督,不出門拾荒時,有幾個跟她一樣信基督教的老姊妹會來她家跟她一起講經、禱告、讀讚美詩,有時也去新陽路的小教堂做禮拜。經過二樓時,偶爾能聽到她們在讀《聖經》。
有時下雪天老人也會出門,她瘦小孤單的身影很容易辨認。
在網上看到台灣作家陳映真去世了,記得上中學時就讀過他的小說。那是第一次讀台灣作家作品集,讀到的首位作家就是陳映真,《我的弟弟康雄》、《上班族一日》、《將軍族》、《夜行貨車》,至今還能記起這些小說的名字。
後來為看張豐毅和林芳兵主演的《夜行貨車》,還逃過一下午的課。不料卻在電影院門口遇見爸爸,當時我嚇的不行,爸爸一定看出我在說謊,為此回家後挨了爸爸的一頓罵。因為看電影逃課不只一次,還有一次逃課是為看《卡桑德拉大橋》,那次記住了大嘴美人索菲亞·羅蘭。
為看電影提心弔膽的事還有,一次撿到兩張電影票的我和同學小五冒雨去看羅馬尼亞電影《橡樹,十萬火急》,我們去時電影已開演,抹黑找到座位卻看的坐立不安,老是擔心弄丟電影票的人會突然出現在我倆面前。
「打電話怎麼不接呢?想告訴你我們一家三口可能要去舟山了。」外面冷,屋子熱,怕上火,喝檸檬冰水,邊喝邊聽小月講她最近的糾結事。
「是走還是留,正是這個問題在困擾我。一邊是新開發的城市,一邊是能源日漸枯竭的城市,一旦沒有了能源,城市便失去立足之本。為了我兒子石頭,我們也該選擇去一個更有活力的居住地吧……」小月說話語速飛快,我聽得腦瓜一圈圈放大。閉上眼就是天黑,閉上眼就遠離了的現實。可是,睜開之後呢?
松花江全面封凍,靠近江邊的冰面被分割成大大小小的方塊區域,冬天的各種冰上遊戲項目又開始了。愛打冰球的人急不可待地登上冰鞋躍入場地,隨着手裡揮動的冰球杆一展身手。
傍晚江邊有人在放孔明燈,一盞盞飄飄悠悠升上夜空。雪地、紅燈籠、冬夜的風,湊在一起訴說心愿。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