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哥治病記(喬山人)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櫻桃哥治病記是中國當代作家喬山人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櫻桃哥治病記
眼看着鮮紅的櫻桃就要大面積上市了,櫻桃哥的肩周炎卻犯了。
按說肩周炎算不上啥大病,可每到晚上卻疼得他齜牙咧嘴,呻吟不止,連害得櫻桃嫂也休息不好。
「治不好就別回來了!」這是櫻桃嫂給櫻桃哥的最後通牒。面對即將上市的紅櫻桃,櫻桃嫂手拍胸部說,「離了狗屎還不上肥咧,走你的!」
幾年都沒犯了,肩膀又沒受寒,咋就犯了呢?櫻桃哥心裡嘀咕着。記得剛得上這病時,醫生曾告訴過他,說目前還沒有根治此病的藥,要麼用熱麩皮敷,要麼就不用理它,一年後就不疼了。
果然,一年後不治自愈。後來他每遇到肩周炎患者就給人家拍胸膛,只要不理它,一年後就自然好了。相信他話的卻沒幾個人。
沒想到,這煩人的肩周炎竟不甘寂寞,在櫻桃上市的關鍵時刻來湊熱鬧。
看着他痛苦的模樣,知情人戲謔道:「沒事,一年後自愈。」還有人說,肩周炎不是病,疼起來要你命!
眼看自己馬上奔五了,已經不似血氣方剛的小伙子,他擔心萬一不治引發出其它毛病就麻煩了。唉,想想都可怕!
櫻桃哥一狠心,在縣醫院掛了專家號。可身穿白大褂戴着一副高度近視鏡的年輕人怎麼看也不像個專家呀。
“你这不是肩周炎。得了肩周炎胳膊根本抬不起来,看你的胳膊直溜溜地,上下左右轮几百圈都问题,哪像个有病的样子?” 专家询问完症状后下了结论。
面對醫生的質問,櫻桃哥莫名地臉紅起來,好像自己欺騙了醫生似的。
「可總是晚上疼……」
「拍個CT片子,弄不好是頸椎壓迫神經造成的。」
半小時後片子出來了。
「頸椎也沒毛病呀。要不先開點藥,再觀察觀察?」專家的語氣緩和了下來,和櫻桃哥商量着,好像他是醫生似的。
櫻桃哥用茫然的眼神看着專家。
「那就先開藥吧,最好加上止疼藥,晚上太疼了。」得到櫻桃哥的答覆,專家很快就打印好處方,龍飛鳳舞地簽上自己的大名。
藥就像吃在石頭上,一周過去了,肩周炎依然不離不棄,反而比以前疼得更厲害了。
「縣城有個診所專門治療腰椎頸椎肩周炎,人家一針下去,就你這點毛病,立馬就好」。村裡的王大諞噴着唾沫星子比劃着給櫻桃哥介紹,「看見我這腰了嗎?前幾天還趴在炕上起不來,人家一針下去,得,好啦!」
櫻桃哥用膜拜的目光注視着眼前這位瘦得像針的年輕醫生,看完他在醫院拍的片子醫生胸有成竹地說:「小毛病而已,三個療程保你康復。」
「三個療程?多長時間呀?」
「一周一個療程,隔天扎,總共就十幾次。」
櫻桃哥的手臂、胳膊、頸部被扎得滿滿當當的,每根的屁股上還頂着一個灰白的帽子,醫生用打火機挨個點燃,一股艾香味立刻瀰漫起來,不一會兒,整個屋子煙霧繚繞,猶如十幾個人在同時抽煙。
「這是啥呀?咋還燙呼呼的?」
「艾葉碳棒。是廠家用艾葉加工成的,使用起來方便。」醫生回答道。
「咋這麼疼呀?」櫻桃哥忍不住喊出了聲。
「哎吆,碳棒掉到脖子上了。」醫生趕快取掉在櫻桃哥脖子上的艾葉棒,發現脖頸處已經燒了煙頭那麼大的坑,肉皮在滋滋冒着煙,並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他趕緊取來一張創可貼敷在上面,「沒事,過兩天就好了」。不知道醫生是安慰櫻桃哥還是在給自己說。
櫻桃哥很實在,認認真真把三個療程的針扎完了,肩周炎還是捨不得離開,艾葉棒燙傷的地方卻化了膿。櫻桃哥忍無可忍,在大街上跳起腳把針灸大夫的祖宗八代個個問候了個遍。他在城裡沒啥根基,幾個毛頭小伙就把他攆走了。櫻桃哥明知一拳難敵四手,只好自認倒霉,垂頭喪氣地找到專治燒燙傷的李大夫,換了一個療程的祖傳燒傷藥,脖子上的燙傷總算平復了。
忽一日,鄰居小毛拿着手機找櫻桃哥。
「哥,抖音里鄰縣這人號稱鬼手,有祖傳秘方,專治腰椎、頸椎、肩周炎和各種無名疼痛,連省外的人都治好了。聽說他師傅給國家領導人都治過病呢,這可是真正的高手啊!」小毛比劃着對櫻桃哥介紹。
幾番折騰無果,櫻桃哥早已沒有治療肩周炎的想法了,愛疼疼去,疼厲害了就吃安眠藥,睡着了就不覺得疼了。可經不起小毛這一忽悠,反正鄰縣也不遠,去看看也無妨,再說了,長期吃安眠藥也不是個事呀。
說走就走,櫻桃哥給櫻桃嫂打了聲招呼就治病去了。
鬼手工作室氣度不凡,三面牆被層層疊疊的錦旗占據了,正面牆上是一副巨大的宣傳畫和治病手法的介紹,那上面果然說鬼手的師傅給黨和國家領導人治過病,還有照片為證。至於鬼手是不是投師該人門下就不得而知了。
前來診治的病人抽號排隊,櫻桃哥抽到51號。他也不急了,反正跟集上會,遲早都是一天,急也沒用。於是便背起手一個挨一個認真地觀看錦旗的內容,心想,如果給自己看好了,大夫會不會要求也送錦旗呢?
「來咧哦,哪兒不舒服?」
好不容易排到櫻桃哥了,當鬼手大夫和藹地問他時他才回過神來。
「就是右肩膀疼。」
「肩周炎?」
「好像不是。一會兒肩膀疼,一會兒又跑到胳膊肘,再一會跑到肩膀前面、後面換着地方疼。」櫻桃哥看着眼前這位還沒自己兒子大的鬼手,心裡又含糊起來。
「好,明白了。你這是神經性疼痛。」鬼手信心滿懷地說,「痛則不通,通則不痛。你這是小毛病,只要打開你的經絡血脈就不疼了。」
「咋打開?」櫻桃哥茫然了、
「你不管,交給我就行了。」鬼手打開烤電燈,火紅的燈光一下子染紅了櫻桃哥的肩膀。「先烤電,再按摩。」鬼手安頓好櫻桃哥,又給其他病人按摩去了。
烤電燈設置的時間一到,燈自動滅了。
「過來吧,按摩。」鬼手神情嚴肅地用手指了指一個馬凳似的座位。櫻桃哥緊張地坐上去,雙手抓住凳子前面的兩個扶手。鬼手雙手在他的頸部上按了起來。突然,他的右胳膊彎呈三角形勒住櫻桃哥的脖頸,左手扳住頭,猛地向左一扳,只聽「叭」清脆的一聲,櫻桃哥被驚嚇得還沒來得及出聲,他又向右邊一扳,「叭」地一聲使櫻桃哥後背冒出一股冷汗來。
「你這是幹啥?我三嬸就是脖子被折斷去世的!」櫻桃哥驚跳起來。
「哈哈哈哈,你試試脖子斷沒斷?再試試舒服不?」鬼手和眾患者大笑起來。
櫻桃哥左右搖晃了幾下,發現脖子並沒有斷,而且僵硬的脖子好像被熨斗熨過似的,靈活的很受用。
「這就是鬼手的高明之處,一般人不敢使這招,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人家拿捏的准啊。」 患者們議論紛紛,讚嘆不已。
「過來呀」鬼手指了指病床招呼着櫻桃哥,「爬上去,面朝下。」
櫻桃哥遲遲疑疑地爬上床,緊張地閉上了眼睛,「又要幹啥?」
鬼手並沒有回答他,而是拿起一旁好似電鑽的東西,直接按到櫻桃哥的後背直扣扳機。
「啪、啪、啪」連續五六下,櫻桃哥覺得好像拳頭在自己的後背上擊打。
緊接着,鬼手從白大褂的口袋裡掏出另外一個鑽頭裝上,又在櫻桃哥的後背上擊打了幾下。
「好了,下來吧。」鬼手喚起櫻桃哥,「可以回家賣櫻桃了。」
「這就好了?」櫻桃哥有點難以置信。
「今天的治療結束了,下周的今天再來,連續三周確保你完全康復。」鬼手自信地拍拍櫻桃哥的肩膀說,「你這是小毛病,比你嚴重幾十倍的病人都康復了。」
櫻桃哥帶上鬼手給的膏藥和口服藥,歡天喜地的回家了。
「感覺咋樣?」第二周,櫻桃哥再找鬼手治病。
「好多了,起碼晚上不疼,能睡個安穩覺了。」櫻桃哥感激的說。
「只要有效果就好。」鬼手今天卻不按摩頸部,讓櫻桃哥趴在床上按摩起來,「一會兒再給你打一針,加強一下。」
一聽打針,櫻桃哥莫名地緊張起來,從小到大,他最怕打針了。
一看櫻桃哥緊張成一張弓了,鬼手笑了,「其實不用打針,嚇唬你呢。」
「你真幽默,嚇死我了。」櫻桃哥長舒一口氣,身體立馬放鬆成一攤棉花了。
當他回過頭來看到鬼手持着針管時嚇了一跳,「你給我打了?」
「打過了。」鬼手輕鬆地一笑。
「我咋沒感覺?」櫻桃哥驚懼地說。
「讓你感覺到還叫啥鬼手呀。」鬼手洋洋自得。
「你給我打的什麼藥?」櫻桃哥問道。
「治療腰椎的藥呀。」鬼手很輕鬆。
「啥?你咋不給我打保胎藥呢?」櫻桃哥跳了起來,「我是肩膀疼啊!」
「啊!你也沒給我說呀,我以為你是治腰椎呢。」鬼手一副無辜的樣,「沒事,治腰椎就算是送給你的,咱接着治肩周炎。」
「我不治了!」櫻桃哥空前地憤怒了起來!
「你想咋?」鬼手怒目圓睜,連頭髮都豎起來了。
「算了算了,治病的人太多了,也怨你沒給人家大夫說清!」有患者上前勸說。
「不吃涼粉了把凳子騰開,你不治病我們還要治呢!」後面的患者不答應了,紛紛譴責櫻桃哥。
「林子大了啥鳥都有,這貨純粹是給人家大夫找麻煩麼。」有人不滿。
「滾出去!把這害貨清理了!」有人開始擼袖子。
櫻桃哥連滾帶爬,狼狽地逃了出來。
看看後面沒人追來,櫻桃哥狠狠地在自己的臉上扇了一巴掌:「就你嬌貴,一個爛慫肩周炎能把你疼死?這次可把人丟大了,四州八縣的人都知道你這個害貨了!唉……」[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