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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曹衛江)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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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父親》中國當代作家曹衛江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父親

我的父親離開我們已經整整20個年頭了。父親在這個世界上才走了短暫的53個春秋。他走過的53年,是充滿血淚與辛酸,倍受磨難的53年。每當想起父親,我就不由的流下悲傷與思念的淚水。

我的父親出生的年代,正是我們國家戰火紛飛,民不聊生的年代。我們家鄉現在還流傳着「臘月二十三,隊伍來到郝家灣」的順口溜。那時國民黨軍隊比土匪還壞。到年關,他們從城裡出發,順公路下來沿石咀驛翻山,到我們那道溝里姦淫搶掠,無惡不作。當時我的五個姑姑都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我的祖父和曾祖父都認為呆在家鄉很不安全,於是就舉家遷到綏德城北門灣我們本姓家院內,借了一孔窯一間平房安了家,他們認為城裡是個有尺寸的地方,比較安全。

我的父親就是出生在這間平房的。那年代我祖父他們為了我的姑姑們,背井離鄉,寄人籬下,但卻如水上浮萍,朝夕不保,災難隨時都可能降臨到頭上。某一日,祖父和曾祖父真的就同時遭了滅頂之災,那時我的父親還未滿月。我的祖母看到一日之間天就完全塌陷,也想一死了之,可五個女兒,三個兒子又由誰來照看?所以只能忍受着常人難以想象的悲痛,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強拉扯着幾個孩子。由於沒有了經濟來源,父親營養不良,三歲還不會站立,他是在祖母背上長大。祖母東家討一口,西家要一點養育着他們。實在過不下去了,就只好再返回家鄉。好在幾個姑姑都相繼嫁人。可憐祖母不知是怎樣拖着三寸金蓮背着父親上山拔野菜來餵養孩子的。我父親當時左臂生瘡沒錢醫治,白天黑夜長年累月疼得啼哭不斷,直至左臂肌肉完全萎縮。可以想象他遭受了多大的疼痛。眾人都說這孩子不得活,可他卻頏強地活下來了。他的童年是伴着疼痛度過的。

長到十歲,上面來了抓丁的,我伯父、二伯父都成了家裡的頂樑柱,祖母是捨不得讓他們去的,反正父親是個苦命的孩子,就把他支出去吧。不是祖母不心疼,實在也許是沒好辦法吧。父親被抓走,可人家嫌他太小,又退了回來。等到了十三歲,又一次被抓走,他就在天山腳下,戈壁沙漠度過了天寒地凍,淒風苦雨的八年剿匪生涯。剛熬到了戰火停息,本來能到新疆建設兵團過幾天較幸福的生活,可父親思念祖母,就返回了家鄉。

為了過上以後較理想的生活,他把當時給的幾個安家費和退伍費都拿出買了幾畝薄地,他雞叫既起,半夜回家,一天飯也吃在地里,沒明沒夜地在土地里刨,他的所有理想都就寄托在這幾畝薄地上。可還未等到有一點收入,就又趕上了合作化,個人的地一律交公。父親的夢想象泡沫一樣一下破滅地是那樣的徹底。八年用生命換來的僅有的一點錢也就這樣打了水漂。

從我記事起,我們就比其他人家窮的多,那是因為人家的家是幾年十幾年慢慢建起的,父親是白手起家。家裡只有父母結婚時的一隻頂箱,兩條水瓮,一把菜刀,一隻馬勺。再連一塊木板也沒有,更別說什麼金屬器具了。在我的記憶中,我們家就沒添置過一件象樣的東西

父親的一生是滿含淚水與辛酸的一生。他從小無父,又在十幾年內就接連失去了大姑,二姑父,三姑,四姑,五姑五個親人,特別是我表哥幫我二伯父修窯洞,二人雙雙被黃土活埋,父親親手把他們從土裡挖出,失去至親的痛苦使他的精神幾近崩潰。

父親的一生是受盡苦難與折磨的一生。從小左臂生病,疼痛伴他長大,青少年時代又在槍林彈雨、腥風血雨中熬過。復員後本想憑自己的辛勞,夜以繼日地在土地里刨出個金娃娃,可他的汗水與用八年換來的心血卻白白地流在了沙土地里。一輩子忍飢挨餓吞糠咽菜,還要拖着羸弱的身體乾沒完沒了的重活

父親的一生是倍受壓抑與精神摧殘的一生。父親雖然從小失去了我祖父,無依無靠,自卑失勢,但他是有思想,有個性的人,只是人微言輕,想表達自己的觀點,思想,就是沒人理會。特別是因我祖父的歷史問題,在文革中受盡了冷眼與圍攻。時時精神緊張,惶惶不可終日。經常夜裡被惡夢驚醒。他極愛面子,又剛強,可就是走不到人前頭。他的一肚子苦水無處傾吐,整日愁眉緊鎖,從小到大我就沒見他開心地笑過一次。

父親的一生是謹小慎微,膽小怕事卻又常常在事林中的一生。他從小沒父親,養成了唯恐得罪下人的性格,什麼事都不敢做,什麼話也不敢說,可就是經常引火在身。我在小學上學時放學路隊帶領同學們唱歌,不知道怎被一個貧農聽到,硬說是我父親指使我針對他唱的,父親就被審問批鬥,差點被逼得上吊。他在公社詢問撫恤金何時給,被公社幾個幹部毒打的鼻青臉腫,還給扣了毆打公社幹部的帽子,在大集市上批鬥並進行一周的勞動改造。這次對他的精神摧殘和打擊是致命的。

父親的一生是充滿奉獻愛心的一生。在極度困難的年代,父親把好的都給了祖母和我們,他和我母親是捨不得吃一點的,自己寧願餓着肚子也要把僅有的東西給他認為餓得不行的人。自己常常餓得面黃肌瘦,皮包骨頭,幾次在山上吃生野菜。他節衣縮食,把我們兄妹四人都高中供的畢了業。

父親的一生是奮鬥不息,不斷進取的一生。他雖然沒有能力做什麼大的偉業,但他完全靠自己的單薄身體把河裡撈上的石頭背到半山上,修了一孔石窯。特別讓他驕傲的是自己親手建造了一間九平米的房子。這房子不同的地方是完全是用石頭做成。他把四米長,六十公分寬,十五公分厚的石頭作大梁,橫擔了三根同樣的石頭,當動用了幾乎全村所有的壯勞力把石頭放到房子上時,高興的自己編了一幅對聯,讓我堂哥刻在房子上,左面是自力更生起樓房,右邊是艱苦奮鬥創大業。橫批是百折不撓,這有點針對我了,因為我當時不支持他這樣搞。

父親的一生是誠實做人,認真做事的一生。他當過多年的小隊長,為了一百多口人的吃穿,他起早貪黑,吃苦在前;他給隊裡放過羊,可我們家誰也沒穿過一雙羊毛襪子;他給隊裡看過蘋果樹,可我們卻不知蘋果是什麼味道;他雖然很窮,但左鄰右舍有事卻喜歡找他幫忙。

唯一讓他揚眉吐氣的是伴他多年的軍號,在學大寨的年代,村里人起床出工都要由他來召喚,四五百人的村子住在兩道溝里,要讓都聽到得用多大的功夫?但每當他吹起那嘹亮的軍號,就仿佛又回到他當年指揮千軍萬馬的年代,精神為之一振,但少吃沒喝,肚內空虛,底氣不足,一時的興奮很快就被飢腸轆轆眼冒金星的窘態取代,每當吹完,我看到他失血的黃臉呈現出倦意,心疼的如刀絞錐剌。

最讓他欣慰的是眼看着四個孩子都長大了。

父親好像預感到他將要走完自己人生道路似的,急着忙着把我們兄妹幾人的婚事都辦了。本來生活也好過了,可以坐下來閒一下,享享福了,但由於長年的精神摧殘,營養不良,積勞成疾,加之他認為自己一生的大事都已辦完,也再沒有什麼目標追求了,心裡那緊繃的弦也就放鬆了,這時他就一病不起,雖多方醫治,他苦撐了七個月後,於1987年古歷6月11日下午一點三十五分永遠離開了我們。他去世的一刻,電閃雷鳴,地動山搖,大雨如注,山洪傾瀉,命苦如黃蓮的父親的去世,天地為之動容。[1]

作者簡介

曹衛江,男,1958年生,從事過小學教學工作,現已退休。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