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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幸福(洪塵)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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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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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幸福》中國當代作家洪塵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父親的幸福

對於父親的叫法,花樣之多,大概要數我老家。有叫大大的,叫伯伯的,叫二叔的,叫幺爺的,還有叫爺爺或者爺的。真是百花齊放,無奇不有。

前面幾種叫法,雖然聽起來彆扭,但還不至於犯大忌,只是爺爺這一叫法,咋一聽就覺得離譜得很。別的暫且不說,單說兒子提前把爺爺叫了,今後孫子叫什麼呢?哈,想不到我們多慮了,雖然爺爺被兒子叫了,可是孫子照樣有叫的,而且和父親並不衝突。大家猜猜,他們叫什麼了?公公。呵呵,非常斯文的叫法,仔細一品,還能品出點宮廷味來。

老家對父親的叫法如此豐富,我想,大概和移民有關。歷史上,四川盆地有多次移民,僅近代,規模大的就有兩次,一是明初的強制移民,二是清初的湖廣填四川,兩次都是浩浩蕩蕩的移民大運動,尤其是湖廣填四川,其規模之大,移民地域之廣,數量之多,持速時間之長,在歷史上都是罕見的。所以,現在的四川盆地,土著居民已經很少了,絕大多數都是移民的後裔。移民來自全國各地(以兩湖為主),算得上真正意義的五湖四海。故而習俗之殊,信仰之雜,觀念之別,是可想而知的。地域不同,家族不同,其習俗和觀念也會不同。習俗觀念不同,對父親的理解也不一樣。理解不一樣,直接就表現在叫法上了。四川盆地是移民的大家園,一直以來,經常有人說,四川盆地的人就是聰明,川渝妹子長得就是比別處的漂亮。對於這一點,人們一直很困惑,都是炎黃子孫,為什麼四川盆地的人會有如此優勢呢?其實,對於這一點,只要你聯想到移民,事情就好理解了。川渝人的聰明和漂亮,追根溯源,其實和移民和混血不無關係。川渝人的優勢,完全可以用遺傳學來解釋。中國之川渝,有如世界之美國,美國出不出美女,我還沒有系統研究過,但有一點我們應該承認,美國人的確有優秀於別人的地方。這個優勢,大概也得益於移民吧。

在故鄉,父親的叫法雖然很多,不過於我看來,比較規範的,還是應該叫爹或者爸爸,當然,叫老漢也行。我們哥姐幾個聚在一起談論父親的時候,就是當面叫他老爸,背後叫他老漢。當然,父親在場的時候,往往自稱老子,一副揚眉吐氣,非常自大的樣子。看着父親這樣子,說真的,我很高興,父親窩囊了幾十年,終於可以抬起驕傲的頭了,我能不為他高興嗎?再說,他能為我們幾個兒女當老子,的確是件榮耀的事,不驕傲都不行。不過話說回來,因為父親這個老子,我差點冤枉人鬧了笑話,那是多年前的事情。我回老家過年,由於平時難得回家,回去了就要和發小們多坐一會兒。有一次,該吃飯了,我還沒回去。這時候,我的小外甥來了。他說,大舅,老子叫你回去吃飯。不瞞你說,我年輕時是有點脾氣的,聽他這麼對我說話,頓時氣得不行。別看他是我晚輩,如果不是看他太小,真想給他兩耳光,讓他嘗嘗給我當老子的代價。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我冤枉他了。小外甥說的老子,其實是指他外公。大概他常常聽見他外公自稱老子,以為老子是他大號了。當然,這也跟姐姐的教育有關。一次,小外甥問我姐,媽媽,老子是什麼?姐姐告訴他說,老子是個大學問家,是個值得尊敬的老人。當時,小外甥還不知道大學問家是什麼,但他知道什麼是老人。

父母老了,幾個兒女相約把他們接到了城裡。起初,父親是驕傲的,自豪的。當舅媽和姨媽們問他,在鄉下好還是城裡好,是耍着好還是做事好時。父親不無驕傲地說,我耍也耍過,做也做過,還是耍起安逸;我鄉下住過,城裡也住過,還是城裡舒服。可是,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父親不再驕傲了。

父親驕傲不起來,純粹因為一泡尿。因為這泡尿,把父親害得很苦。人一老,哪兒都有問題,尤其是憋着的一泡尿,怎麼也夾不住。所以,父親在城裡沒住多久,就常常抱怨城裡廁所太少,怎麼不像過去那樣,每條大街每條小巷都修幾個廁所呢?再說父親對廁所收費也有意見(當時是零幾年,公廁正流行收費),撒一泡尿,不管你撒多撒少,一律收費三到五毛。廁所收費,不按質,也不按量,只按如廁次數,總是魚鰍黃鱔拉成一樣長,和大集體時的平均主義沒什麼區別。父親不是萬不得也,是不願把尿水撒進廁所的。父親覺得,城裡的廁所真是個敗家子,一池由脂肪和蛋白質漚出來的上等肥水,就這樣沿着下水道白白流走了,多可惜啊!父親本來就不想把尿撒進廁所,再加上對廁所有意見,就懶得進廁所了。我去江津看望父母的時候,常常聽到父母的鄰居們說,你老爸經常在街道樹下澆水。說實話,我感覺很尷尬的,可是聽了街鄰們的戲言,我也笑了。我說,實在對不起,請多包涵。我老爸是莊稼人,珍惜肥水,喜歡澆地、灌溉。

鄰居們看在晚輩的分上,沒有責怪父親,可是,父親還是很懷念鄉下的日子。在鄉下,他過得多自在啊!不管是什麼時候尿急了,都能在竹林邊或者莊稼地里,抑或草壩上,舒舒服服、痛痛快快、大大方方地將一泡熱尿撒出來,尿水是那麼的歡暢,那麼的激情,那麼的淋漓盡致,而且樹和草也是那麼的歡迎它們。再有,父親覺得城裡的空氣也不行,在鄉下,一泡尿澆出去,很快就會變成花香,草香,以及蔬菜糧食醉人的氣息,可是,澆在街上的一泡尿,好久好久了還是一股尿臊味,是那麼的難聞,那麼的刺鼻,味兒長得比城邊的長江還長。

父親不願再住城裡,要回老家了。姐姐弟弟妹妹們都不讓他回去,一來覺得父親辛苦了一輩子,現在老了,應該留在城裡享享清福。二來覺得我們這麼多兒女,又讓老人回去了,會很沒面子。但父親堅決要回去。他們沒辦法,就給我掛電話,讓我回去勸說父親。因為我是長子,一直以來,和老人相處融洽,他們的用費,也是我負責大頭,他們幾個負責小頭,僅表表孝心。另外,無論姐姐弟弟妹妹,都或多或少得到過我的支持,所以,不管是雙老還是弟兄姐妹,都很願意聽我的規勸。可是,這次回江津,我見了父親,沒有挽留他,因為我突然覺得,父親的幸福,其實是在鄉下的。我們身為晚輩,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虛榮和幸福觀,強加給老人呢?於是,我告訴他們,老爸要回去,就讓他回去吧。只要能讓老人真正幸福,我們兒女的面子又值幾何呢?

我親自送父親回了老家。在城裡住了不到一年的父親,精神明顯不如以前了,可是,回到老家,走進自家的院子,父親馬上興奮起來。這裡有他的土地,有他一起勞動和生活了幾十年的熟人、朋友,有他熟悉和喜歡的鄉村味道,他能不高興和快樂嗎?

果園裡,由於久未打理,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落葉,此時,我腦海里突然湧現出一個詞:落葉歸根。人到晚年,是不是更加依戀自己成長的那片故土呢?[1]

作者簡介

洪塵,重慶巿作協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