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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井(何紹英)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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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井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老井》中國當代作家何紹英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老井

老井大約百來歲。曾經是村民取水用水的重要水源地。井水清澈見底,趴在井口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和井裡游弋的小魚,一伸手就能捉到一兩條。

井水豐盈充沛,經常溢出井台。夏天,過路的行人、在農田裡幹活的農人、在井邊閒談四月八(俗話,扎堆閒聊的意思)的閒人,渴了,隨手掬一把水來喝,甜絲絲的,透心涼。冬天這井水溫溫的,霧騰騰地冒着熱氣,在冷得不敢伸出手的三九天,這裡是婦女們浣洗的福地。

井深約六七米,井台很低,孩子們打鬧推搡,不慎落入井裡,坐在井台上閒聊的嬸嬸娘娘們順手就給提溜上來了;小雞小鴨等小動物不慎落入井裡,撲騰幾下掙扎着就自己爬出了井口。

凡此種種的好處,這井在村民眼中儼然是福井。

水井距胡長生家十多米遠,正對着他祖屋大門,是他爺爺胡仁壽任保長(舊社會的村長)的時候主持挖掘出來的。據說當時挖了很多地方,要麼沒水,要麼水是苦的或是臭的,唯有這個地方,幾鋤頭下去,甘泉就汩汩流出。胡家視這口井為風水井而愛護備至。

胡仁壽在保長的位置上盤踞多年,壞事干過不少,好事也做了一些。據說,有一次,國民黨兵在村里抓壯丁,本村的一個小伙子躲避不及,在緊急關頭,胡仁壽一腳將他踹進了井裡,小伙子水性好,躲在井裡逃避了被抓丁的厄運。亦正亦邪的胡仁壽在解放後沒有被槍斃,而且得以高壽善終,也許和他做的這些事有點關係。

井水哺育着人們,近水樓台先得月的胡家得到的蔭蔽和恩澤似乎更多一些。有了這口井,本來香火不旺的胡家,人丁突然興旺起來了,家運也跟隨着紅火起來。

五十年代,胡長生出生時,爺爺給他取了個小名叫「井仔」,他是想讓子孫後代記住並感恩這口福井,在井旁栽下了桃樹、李樹、棗樹、石榴樹,寓意桃李芬芳,吉祥多福。這些樹把井團團圍住,蔭蔽着它。胡家在那幾十年裡日隆昌盛、瓜瓞綿綿。

雖然爺爺做過國民黨的保長,然而並不妨礙井仔的父親後來又當了人民公社十幾年的大隊長(人民公社時期村長稱為大隊長)井仔的父親牛高馬大,相貌威嚴,給人一副不怒自威之感。他在公務閒暇之餘就是治理和管理家門口的井:要是看到有調皮的孩子往裡面扔髒東西或是在井邊嬉戲打鬧,只要他一聲咳嗽,孩子們全都嚇得作鳥獸散;他不允許在井邊洗女人內衣褲,每年定期清理井底淤泥雜物,確保井水潔淨。

吃大鍋飯的年代,村民在胡家門口的井邊集合,聽取胡大隊長訓話後出工,收工回來在這裡洗漱然後記取工分。

這裡也是村民自發形成的集會場地和信息集散中心,家長里短,飛短流長,打情罵俏……夏日炎炎,人們圍坐在井邊,口渴了,井水是現成的茶水;饞了,摘幾顆棗子或是李子桃子塞進嘴裡。

老井靠近公路,有南來北往的行人路過。井仔娘沒事就愛在井邊逗留,她天性開朗好客,喜歡找人聊天,有時逮住一個半生不熟的行人搭訕,也能東拉西扯地說上半天話,經常留路人在家吃頓飯,喝口茶什麼的,久而久之,路人們都熟悉了老井邊的這位熱情的小腳大娘。「歇一會再走嘞」是井仔娘留客的口頭禪。趕路人一聽到這招呼聲,自然就停留下來歇歇了。

要說井仔後來娶到的老婆其實也是他娘的功勞,一位過路的行人在井仔娘幾次三番的熱情招待下,欣然把女兒嫁給了井仔。這位在井邊「撿」來的媳婦叫玉梅,容貌端莊秀麗,身材高挑,更重要的是她非常能幹,各種活都會幹,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

井仔在當大隊長的父親的安排下去縣獸醫站進修了一段時間,回來後成為了一名獸醫。在那個牲畜被視為最重要生產資料的年代,獸醫很吃香,井仔被人們尊稱為「胡醫生」。

井仔家條件好,人們經常看見他蹲在井邊清洗着各種葷腥食物。他最喜歡吃的是豬肚,隔三差五地買來吃。

「胡醫生,又在洗啥好吃的呢?」「今天吃豬肚囉……」井仔得意地高聲回應着。那些年,人們肚子裡普遍缺葷少油的,胡家卻是天天都吃得像過年一樣,他家燒菜時的肉香味傳遍了整個村莊,饞得人們直流口水。

井仔長相不賴,又有體面工作,走起來路慢條斯理地邁着輕微的外八字,給人一種得意高傲之感。

經常走村串戶地給牲畜看病,頗受人尊敬,吃香喝辣的,不知不覺中有點膨脹了。他開始對自己妻子看不順眼了。利用出診之便,開始和女人玩曖昧,糾纏不清。風言風語傳到妻子耳中,妻子開始和他哭鬧起來了。對於妻子的尋死覓活,一開始他還否認狡辯哄騙一番,到後來就乾脆惡語相向了:咱家門口那井又沒蓋子,你想死跳下去就是了……

在一次爭吵後玉梅真的就跳進了井裡,好在後來被救上來了。井水和精神的刺激,玉梅從此以後有點不正常了。

在妻子不正常的歲月里他不但不內疚,反而更加變本加厲了。玉梅經常坐在井台上哭天抹淚的,在一個寂靜的夜晚將自己悄悄地沉在了井底。

井水不再潔淨了。

幾年後井仔父母相繼去世。往日熱鬧的家突然冷清了,井仔的幾個子女並沒有如祖輩所願成為特別有出息的人,他最寵愛的兒子小時候不好好讀書,長大後不務正業,到處打流,沒錢了回家問父親要,三十好幾的人了也沒個家。子女們給不了井仔物質上的孝心回報。當家家戶戶都壘起了樓房的時候,他還是住在低矮的祖屋裡。

有一天,人們發現在井仔家門上懸掛了多年的「獸醫診療所」的牌子沒了。井仔一改往日的優越感,放下架子做起了農夫,只是他不諳農事,莊稼總是比別人差,人也變得頹廢衰老了,年輕時的英氣杳然無蹤。

在新世紀的某一天,隆隆的挖掘機三下五除二就把老井深埋在了地下。老井所在的位置規劃[中的道路拓寬改造工程,它必須為社會主義新農村和美麗鄉村建設讓路啊!

家家戶戶都用上了自來水,只是自來水不通暢,時有時無,遇到乾旱季節更是幾天不來水,即使有水,出來的也是帶有一點異味。

井仔胡長生坐在家門口,凝望着老井被埋的位置發呆。此時,他可能比任何一個人都懷念那口老井。[1]

作者簡介

何紹英,浙江省衢州市技師學院教師。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