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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其德 |
中文名:聶其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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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聶其德[清][公元1885年-1972年][1] 聶其德,1885年正月初六日出生[2],1910年正月嫁廣西省長張其鍠,1972年在台灣去世[3]。
聶緝槼與曾紀芬五女
張其鍠先生字子武,廣西桂林人,清光緒三十年甲辰進士,以知縣即用,分發湖南,先後任湖南零陵、芷江知縣、湖南後路巡防統領、湖南南武軍軍統、湖南軍事廳廳
長、約法會議議員、廣西省長,討賊聯軍總司令部秘書長等職,為民國史上極有關係之人物。本所為了解先生之生平事跡,特訪問先生繼配張夫人於台北,請就其與先
生之婚姻結合、生活情形及日常見聞等詳加敘述。
張夫人姓聶,名其德、字伯瑩,湖南衡山人,湘鄉曾文正公(國藩)外孫女,父為前清浙江巡撫聶緝槼(仲芳),母為曾太夫人紀芬(文正公季女,晚號崇德老人)。
夫人自幼最為父母所鍾愛,年廿五始歸先生。先是堂上以夫人為長女擇配甚嚴,久無當意者,及聞其鍠先生任芷江縣令,著有政聲,許為大器,乃締婚焉。夫人既歸張
氏,相夫課子,主持中饋,民國十六年六月二日,吳佩孚兵敗,先生遇難於豫陝交界構林關之灰店。夫人復茹苦含辛,撫育遺孤,至於成立。今三子均學有專長,家成
業就,有聲於時,二女亦各有所歸。夫人現年七十八歲,含飴弄孫,得享繞膝承歡之樂。
本所先後訪問夫人凡六次,均經筆錄,並編列兩附表,以說明曾、聶、張三氏之家族關係,夫人自稱除早歲在湖南隨先生於芷江住所外,其餘大部份時間均常居上海,
故對先生在外活動知之不詳,惟夫人對先生之性情、為人及日常生活細節甚多敘述,當大有助於對先生之研究與了解。又夫人系出名門,於湖南各大世家,如曾、譚、
聶、俞等族之婚姻及親屬關係,娓娓道來,如數家珍,誠為研究社會或家族史極具價值之資料。
夏沛然
壹、外子張其鍠(子武)
一、訂婚與結婚
我於光緒十一年乙酉正月初六日出生在上海,常聽家裡談起,出生那天,正值上海製造局舉行開局儀式。我父仲芳公時任該局會辦,很相信星命家所謂黃道吉日的,就
選在當日子夜叫什麼「貴人登天門」的時辰舉行。衙門外面鑼鼓喧天爆竹齊鳴時,我在後方誕生,所以他們說我是鑼鼓送來的。
光緒三十一年乙巳,仲芳公以浙江巡撫開缺,舉家回湘,我已經廿一歲,家裡常有人來說媒,都因條件不合被父親回絕了。俞大維的母親曾廣珊是我表姐(見附表),因
此我常去俞家玩,俞大維的姑母是子武十嫂,在俞家看見我,就想說媒替子武續弦(子武前妻潘夫人於光緒三十四年戊申八月逝世)。表姐說:「不用想了,她的條件
苛得很,人家條件更好的都沒說成,何況你們張家人口又多,怎麼行!」原先俞大維父親(俞明頤字壽丞)有一位朋友剛由外國回國,在陸軍部服務,既有前途,人品
也好。俞便來說媒,仲芳公叫先拿張相片來看。不料看過之後,仲芳公很不高興,便拒絕了,原來那人正守父孝,還沒到百日。但為了照相,就把鬍子剃了,父親認為
他不知禮,因此不滿。
但仲芳公對子武卻早有印象,其時子武的前妻尚在,仲芳公的一位朋友中路巡防隊統領吳曜全(候補道)來和他談天,說「撫台要我去檢閱全省軍隊。我發現只有三百
人行,而且帶兵的芷江縣令張其鍠,還是個文人。這三百人全是年輕力壯,而且武技、槍法都好。」仲芳公聽在心裡。又一次,一個挑剃頭擔的來為仲芳公理髮,說起
他到過芷江,也曾替知縣理過發,張知縣真是個好官,常常更深夜半聽聞盜警,就親自起來率兵捉土匪。抓到之後若有傷人命的,立刻上站籠,絕不講人情。不到一
年,芷江的土匪都逃到別處去了,有一次張知縣夜晚抓土匪太勞累,天明回到衙門,他就昏倒在地上。仲芳公聽了自然更加讚許。
宣統元年己酉,表姐曾廣珊到底鼓著勇氣向我母親曾太夫人提起為子武作媒事。仲芳公聽說是子武,大喜叫先拿相片來看,俞大維的姐姐也偷拿了我一張相片,交給她
姑母寄給子武。子武回信說:「 我因母親高年在堂,所以在外面混些事做,將來是準備要出家的,我不願害人家的小姐。」但俞大維的姑母把子武的信藏了起來,卻告
訴俞明頤,子武很願意,要他寫封信給子武正式做媒。子武得信很覺驚奇,就擱下沒有回覆。仲芳公尚不知情,一再催促回音。俞大維的姑母就派一腳夫送信到芷江,
專等回信。子武得信和師爺商量,就回俞明頤一信說:「我為養親才出來做事,既無高官又無厚祿,恐怕會委曲了聶家的小姐。」仲芳公看到這信,更是喜歡,說他很
有骨氣,遂立意要訂這門親事,約定這一年十月初二訂婚。消息傳出,親戚朋友,無不反對,紛紛向仲芳公說子武無實官實產,而一人要負擔三房的人口。但仲芳公堅
持不栘,聲稱要犧牲一個女兒,為國家培植一個人才。我祖母張太夫人對孫女的親事很關心,總要打聽別人的家境,問到子武時,俞大維的姑母說芷江任內已虧空了七
千多兩。但祖母聽說子武是科甲出身,也就答應了。原來聶家這代沒有科甲,祖母對此很看重。
到訂婚前一天,伯父聽說子武身體下好,特地跑來告訴父親,父親也覺為難。又把俞大維的姑母找來,她說:「我只有一個兒子,就拿我兒子發誓,他絕對沒有病。」
母親聽說這樣重的誓,想來大概沒病,就決定了,但因拖延了十天,訂婚的糕餅都不能用了,要重新辦過,仲芳公又重新選日子,遂為十月十二日。宣統二年正月十九
日,我和子武結婚,子武以考察新政為名,由芷江騎馬經旱路走了九天到長沙,就以曾文正公祠作為新房。結婚前一晚,父親告誡我說:「我嫁你到張家,不是去享
福,而是去受苦的。他家三房廿幾口,都靠他一人維持,你不要得罪他家人,需要錢時儘管寫信給我,你替他減少家裡的負擔,讓他可以替國家多做些事。」仲芳公私
下向人說:「我這個女兒一定能替我做到。」
婚禮滿月後,就回到芷江。三月長沙發生饑民搶米風潮,傳說是由紳士孔憲教、王先謙、葉德輝等鼓煽,焚毀巡撫衙門外國教堂數處,謠言甚熾,因芷江消息不通,子
武急得三日三夜不吃不睡,也不和我說明,只派了兩名親兵到長沙打聽消息,一方面自己開藥方吃些藥,因為他自己深明醫理。到第三日突然對我說:「現在我虛陽浮
於上,到下降時就不行了,早知如此,也絕不害你,我死後你回廣西還是回娘家。」我說:「回廣西,家裡人那麼多,我不會應付;回娘家,又引起兩老傷心,不如跟
你一起死吧。」他想了一下說:「你說得也對,我不反對,就寫遺囑吧。」我手抖得不能下筆,直等他把一切寫好,我才把遺囑寫就。兩人走到書房,忽然看到仲芳公
囑咐他廣為傳送的「龍虎丸」丹方。是專治瘋癲症的。子武一看說:「有救了!」就改了幾味藥(記得是去掉犀黃,有砒霜等),立刻叫人到藥店做了三丸,服下後叫
我先到後面休息,我到內室先拜天地祖宗,求保佑子武,然後割下手臂上的一塊肉,放到鍋里熬湯準備送給他喝。忽然丫環來說老爺叫我。我以為他已知道,不禁全身
發抖,到前面一看,見他面無血色,人形全變,聲音嘶啞,問我有沒有人參。我嚇得大哭。子武說:「不要哭,已經好了,只要吃點參湯,就好了。」我忙進內把人參
放在先前的湯里,送去給他喝下,果然神氣漸好,原來已瀉了一大盆黑色黏液。子武說是前幾天所吃的甲魚和廣柑,因為心情著急,就鬱積在肚子裡,才生起這場重 病。
疾方有轉機,尚未全健,八月又奉馮太夫人諱,子武聞訃哀痛,疾又增劇,稍愈即強起回籍奔喪。去官之日紳民送者執香列道旁,至於泣下。我就回長沙。這時祖母張
太夫人已經生病,父親仲芳公日夜侍病,因此感風寒致成溫症。祖母於宣統三年辛亥正月十八日逝世。父親在靈前磕下頭去,就不能起來,遂於二月初二一病不起,死
時五十七歲。叔父季萱公在母兄相繼逝世後,哀痛逾常,三月初二日去世。湖南撫台上奏,蒙御賜「一門孝友」匾額,並宣升國史館入孝友傳,來要湘撫來代表御祭,
因武昌革命發生,遂作罷。父親逝後,我痛不欲生,一次碰牆、一次吞鏘水,均為家人救起,未能如願。
由於宣統二年長沙搶米的風潮,湘撫岑春煊被撤,換了楊文鼎為湘撫,楊公夙重子武才,疊電來湘。次年喪事畢,以候選郎中委南路巡防隊統領,駐永州,命率兵往道
州剿匪,先是李公經羲赴雲南總督任。道出沅州,子武以芷江縣令隨知府上謁。李公一見,遂曰:「吾入湘境即聞兄名。到愈西名愈大,何以致此?」約夜再見,縱談至
宵分。明年電調赴滇統兵,以業千檄不果,及是復密保子武堪任封疆選,奉旨交內閣存記。子武剿匪事畢,撫台已換余誠格。時為宣統三年辛亥六月,子武趕回永州,
擬晉省為楊撫送行,不料武昌於八月爆發革命。余撫台命子武領兵北上勤王,子武派兩營先行,子武隨後即來。但是此兩營兵已到省,子武總不見來。長沙已於九月初
一日光復,余撫台已避不知何處,諮議局長譚延闓被舉為都督,函邀子武晉省,命改所部為南武軍,並增募新兵,任子武為軍統。
我因不得子武消息。憂急神經錯亂,祗知儍笑。七弟遂搭船到株洲,正遇何旗牌由衡陽來送信與譚都督,並請七弟將一切情形告我,我才放心。其時我父親葬地雖已覓
定縣塘坪,但因等候御祭,並起造廬墓,靈柩仍停放家中。九月初一日長沙革命事起,初八日全家送柩於縣塘坪。不數日,子武到省,亦趕到縣塘坪來,言俟南武軍成
立,即率軍隊駐監利。子武為軍統,其賢為司令,母親命我同子武上省。母親不久即率六、七弟婦、幼弟妹及小孫等,同瞿太親翁全家乘沅江輪船逕往上海。該輪至上
海修理。其時漢陽、武昌互攻,炮彈橫飛,沅江輪於炮火下,安然駛過。三哥留鄉照料葬事,六弟留省照料家事,我同子武上省就住樂心田母親家中,率一小婢並找了
熟識多年的周婆婆來陪伴。幸而不久十弟其瑛從上海回來。他因其生母莊淑人下葬,亦住樂心田。有一夜,小婢說外面轎廳有一兩百人,情形緊張。但他們不肯說。當
時我就要周婆婆問蕭花匠要了花園鎖匙來,預備萬一有人進來搶劫,我們就從花園後逃避;十弟就取出他帶來銀洋二百元,我二人分藏身邊。坐了一夜,安然無事。
次早方知是四十九標由湖北敗回,譚督命趙師長令他們繳械,該標因畏罪叛變,聲言擬以炮轟城,並圍攻都督府。子武聞悉,令何旗牌於晚飯後,率新募之二百人徒手
而往,曉以大義。此標之兵其中有西路防巡隊舊部,素知子武賞罰嚴明、畏威懷德,即遵令繳械。天尚未明,何福堂等已將繳得叛軍之槍械二干余支,捆載入城矣。
十二月南武軍成立,譚督任子武為軍統,七弟其賢任司令,率軍隊駐監利,十弟同我仍住樂心田。適上海來信言,母親因聞十弟擬俟其生母葬後,亦將往監利,憂心致疾。命十弟速回滬,我與十弟當日即率子心浯乘輪往漢口,換船往上海。不意在船上遇見於武與七弟。他們是到上海買槍械,他們事畢回監利,我就住母親家。
民國二年子武因公事來滬,我賃屋另住,子武不久回湘。他因清室已遜位,南北統一可免戰爭,遂堅辭南武軍軍統職,譚督乃任子武為軍事廳廳長,管轄全省軍隊,委
其賢代統南武軍,六、七弟婦率子女等滿妹夫婦均回湘。滿妹是瞿鴻禨之第四媳,瞿曾任清軍機大臣,子武囑我同行。滿妹夫婦邀我住他家,瞿家房子甚大,趙恆惕住
前進,我住後進。後來湖南大議裁兵。子武亦慮兵多為患,徒糜軍餉,擬先裁所部,譚督極嘉許之。聶家曾於甲辰年領照墾湖田,大修堤垸,而後能耕種。本意在養活
多數農民,生產巨量穀米,投資甚巨。十年之中並無粒米之收,子武遂以工代賑。雇兵修垸,所以遣散五萬兵,並無遊民滋事。
先是授陸軍少將,是年晉授陸軍中將,總統袁公召入都,一見傾心。子武知其有帚制之謀,飄然辭去,回湘即攜眷東下。是年冬因籌款修垸回湘。不料某師長因四十九
標繳械事,惱羞成怒積怨在心,逕向湯督軍告密,誣指子武希圖二次革命。幸友人來通消息,子武即避居城外禮和洋行。湯督派人來,只抓去子武僕人李保欽,子武由
禮和洋行電告國務總理熊希齡夫人,轉報袁總統。袁來電責罵湯薌銘,湯曾來三次賠罪,均未遇,因子武即由禮和洋行登輪迴滬。民國三年春三月,子武被推入都任約
法會議
議員,多所建白。袁氏知其雄才,將授以廣東巡閱使,赴粵辦裁兵事,會約法會議提出封爵案,子武堅持反對,拂衣逕去,其夕遂行。不一年而帝制議興,雲南兵起,
轉戰彌旬,援稀食阻,形頗不利。子武說武鳴陸公響應,諸道進兵,國危復定,迨李公經羲出任國務總理,引子武為秘書長。適張勳復辟,子武遂回滬。
二、關於聶中丞公
先高祖肇奎,乾隆壬子鄉試亞魁,高祖妣康太夫人共生七子:鎬敏、鏸敏、銳敏、鎮敏、鈺敏、鏡敏、金及敏,三曾祖銑敏以翰林院散館,選某縣知縣正值萬壽,三曾
祖作萬字廻文賦一篇,壽詩百韻恭祝萬壽,御覽之後,立即下詔命三曾祖仍回翰林院,並御筆親書「重上蓬萊」四大字,命衡山縣令在衡山聶氏家祠門前,建立牌坊,
至今尚在衡山紫金台,鎮敏行四,即先曾祖,先祖父行三,諱爾康號亦峯。咸豐癸丑翰林,歷任廣東石城新會知縣、高州知府,奏獎道員,盡心民事,造福地方,辦械
斗巨案,保全多命,人民立生祠祀之。亦峯公未點翰林時斷弦,媒人送來祖母張太夫人庚帖(時辰八字),祖父覺得下好,就請二伯祖父退去,但是二伯祖父會算命,
以張太夫人的八字實在太好,就用紅紙照式抄一張夾在書內。隔了很久,亦峯公無意中見此庚帖,以為並未退回去,照例如不合意,三日後必須退還,很過意不去,就
下聘了。結婚後張太夫人夢見報子報告,報條上書聶泰四十名,就勸祖父改名聶泰,次年果中了第四十名進上,並欽點翰林,時為咸豐三年癸丑。嗣後散館,揀選廣東
知縣,歷宰石城、新會、南海諸劇邑。累官至高州府,奏獎道員。公每至一地必捐廉俸與地方公益,如辦牛痘局,設育嬰堂,疏浚城河,修橋築路,積穀備荒,獎勵節
孝,嚴禁土娼,捐購義地埋葬無主棺骸訪孥訟棍。凡
地方應辦之事,無不盡力為之,官粵數十年,有罔州、濂江、梅關、高涼公牘等稿傳世。蓋各邑士紳、門人所代為集資刊印,並建立生祠。
祖母張夫人極其能幹,天足,有男子氣概,持家儉約,亦峯公未顯達時,每日只買一文錢蔥、二文錢醬拌麵吃。
同治十一年壬申二月,我父仲芳公準備到南京迎娶母親。當其由粵抵滬時,聽到外祖父(曾文正公)逝世的消息,先至江寧弔奠,復回廣東,抵家三日,亦峰公也病
逝,於是舉家遷回湖南。因恐家鄉(衡山)的窮親戚有所需索,就到長沙大舅舅(曾惠敏公紀澤)家。舅家原有房子兩棟,將另一棟賃與吾家,後來此屋由祖母備款買
下,母親的婚期因喪服守制便耽誤下來,直到光緒元年乙亥九月廿四日才在長沙舉行婚禮。我對大舅父沒有什麼印象,一則我出生太遲,同時我家規矩,大人說話時小
孩不能在旁邊,再則大舅舅出使英法回國後,即於光緒十二年丙戌十月過滬赴京,以兵部侍郎幫辦海軍事務。光緒十六年庚寅歿於京邸,甚少晤面機會,故無甚特殊事
跡可供追憶。
我在家最受寵愛,因自大哥以下連生四個男的,我是老五,是第一個女孩,所以特別寶貝。我們小孩吃飯時坐著吃完,就站在兩邊聽父親訓話,後來我包腳了就特許我
坐下。我膽子也最小,每晨向父親請安,見父親笑才安心,父親沒笑心裡就怕父親生氣。
大哥(其賓)小時跌了一跤,得「穿骨流注(疽)」是一種中醫的病名,患者肌骨腐爛、瘡口流濃,終年不愈,很早就死了,還有一位姐姐一歲時死去,沒有排在族譜
里,所以二哥(其昌)實在是老三。二哥人很聰明,就是有些玩世,他字寫得特別好,寫詩對聯等,揮筆立就。
我母曾太夫人有三千兩銀子的陪奩,內一千兩是滿外公(按為曾國葆)貞干遺贈的,其餘二千兩則是外祖父曾文正公及外祖母歐陽太夫人薨後,諸女所分得的,此三千
兩存於長沙乾益銀號,每月可放三十兩利益。仲芳公在長沙時對外應酬費用,就賴此維持。祖母張太夫人有壹萬兩銀子,由仲芳公經手放在長沙曾姓親戚所開的銀莊
內,突然被倒掉,祖母要控告曾家,仲芳公很覺為難,不願以銀錢涉訟公廷。又伯母親生氣,就常常避不敢見面,於是我母親將存在乾益銀號的三千兩銀子拿出來,又
請出傅青
余、郭筠仙(嵩燾)及姑父陳展堂(鳴志)作調人,算是他們各出了一千兩賠給了祖母,按陳鳴志為湖南新寧人,聶緝榘之長姊嫁陳為繼室,後來陳曾署名灣道,那時
陳姑父在湘辦填捐,至是奉委江寧籌防局,陳姑父就到南京。
仲芳公見祖父亦峰公為官時受氣,本不想再出外做事,至此因家用睏乏,不得已到南京找事,暫住大姑父家中,尚未得差委,適大姑父接眷,父親就要母親同行,母親
不肯,因不願寄居別人家中,父親不高興,寫信說制台小姐請不動,你不來我就回來。母親不得已向祖母報告,祖母又生氣,不放母親走,因家中田莊賬目都是母親管
理,幸大姑母說情,才允母親去,並賜六百兩銀子為旅費。爾時輪船尚未通行,即雇回空之鹽船一艘,隨陳氏之船以行。船資僅五十緡,而過九江則須納關稅銀三十
金,此外,尚有姐婿翁炳南同行,翁攜一仆,父親乳媼竇嫗及男女僕等,船資雖廉伙食須自備。其時李勤恪公瀚章為鄂督,過武昌時,以世誼謁李太夫人於節署,李太
夫人在甯時常與外祖母歐陽太夫人相過從,相距十年,中更多故,一見即殷殷款接,次月即扎委督銷局差,月薪五十兩,由制軍如夫人親送至舟次,制軍又派一炮船護送至甯。
其時左宗棠任兩江總督,到南京後次年,即光緒八年,左宗棠委父親為製造局會辦,當時總辦是李興銳(字勉林)曾稟左宗棠不令父親駐滬,願送乾薪,左宗棠不准,
並催父親速到差。後李為人稟訐,羅列多款,左宗棠飭父親查復、父親復委員密查,覆按所控,多有實據,父親仍為彌縫洗刷,繼而李以丁憂去,居滬病足,父親仍時
往視之,未嘗以前事介懷。
繼任者為潘君鏡如,左宗棠以督師赴閩,九外祖曾忠襄公來而潘去,以鍾君雲谷繼之。鍾辦事不洽輿情,遂以父親升任總辦,初父親任會辦薪僅五十兩,潘君去後加至
一百五十兩,光緒十年升任總辦始加至二百兩,但家中置備一切日用之物皆購自外間,從無取用公中之事。親友來覓事者頗不乏人,祗能少送川資,悉出自私囊,公款
雖盈餘,而私人實虧萬餘金,任滬道後始能彌補,先是局庫虧款甚多,父親在局八年,不獨虧空悉已償補,且盈餘十餘萬,時邵君友濂,任上海道,力向曾忠襄公稱父
親之功,故忠襄公後有密保也,其時製造局至西門斜橋街無馬路,其自製造局通小東門之馬路,乃父親倡議令管帶炮隊營楊君金龍所修。
光緒十五年己丑,九外祖兩江總督曾忠襄公國荃奏保仲芳公以道員留蘇補用,並交軍械處存記,次年即簡授蘇松太道,駐上海。仲芳公性長厚不注重銀錢,少收了
廿多萬兩,沒有發覺,光緒十九年癸巳,調升浙江按察使辦理移交,才發現虧了八十多萬兩,都是帳房徐子靜所吞沒,徐原為前任蘇松太道龔照瑗之帳房,仲芳公接
任,仍令照舊供職,至是仲芳公賠不出錢來,急得吐血,後由內帳房湯癸生經手,向徐陸續追出一條「飛鯨」輪船及開平煤礦、滙豐銀行、紡織新局等股票,押借款項 以償公款。我祖母以前到上海時,見金價便宜,叫母親做了十幾對金鐲,以備將來兒女婚嫁之用,這時也賠了進去,至蘇藩任內方還清押款。
其中紡織新局的紗廠股票,共五萬四千兩,因已數年不分股息本來不值一錢,湯癸生想邀仲芳公合辦,仲芳公以居官不便營商謝卻之,湯乃自行租辦,邀我三哥其傑為
經理,易名復泰一年後,即盈餘十萬兩,未久湯逝,湯的親族湯壽潛(蟄仙)來訪三哥,以湯遺孤寡無法經營,堅請聶家合辦,懇求至於下跪,仲芳公終於答應,遂定
以湯任四成聶任六成,而以三哥任經理。不幾年湯氏遺孤要回家鄉,同時紗廠租賃期滿,遂將紗廠拍賣,就由仲芳公出價三十二萬五千兩買下,其時家中實無此巨資,乃設法借款購,希望日後發展。改名恆豐,這就是以後很著名的恆豐紗廠。紗廠賺了錢,就在浣江買圩田,其後一年可收三萬多擔谷。
仲芳公卸蘇松太道以後,即於光緒二十一年乙未正赴履任,次年丙申九月遷江蘇布政使,光緒二十五年己亥秋,護理江蘇巡撫,次年補授實缺,光緒二十七年辛丑冬,調補安徽巡撫,光緒二十九癸卯夏調補浙江巡撫。
光緒三十一年乙巳秋,因浙省銅元局餘款覬覦者眾,被人買摺參奏,父親就告終養,開缺回湘。
視頻
參考來源
- ↑ 聶其德[清[公元1885年-1972年]],搜狐, https://mmingren.qi18.com/...- 2021-3-3
- ↑ 聶其德,1885年正月初六日出生,搜狐, 楚漢網 - www.hubei88.com/w...- 2020-5-10
- ↑ 1910年正月嫁廣西省長張其鍠,1972年在台灣去世,搜狐, mren.bytravel.cn/hi...- 2022-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