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薅麥茬根(居仁堂主)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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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薅麥茬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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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薅麥茬根》中國當代作家居仁堂主的散文。

作品欣賞

薅麥茬根

六月的驕陽從來沒有這個熱烈過。焦麥炸豆正農忙,地里卻少人歡馬叫。

站在麥地頭,看聯合收割機在麥田來回穿梭。看着收割機後尾吐出的碎麥秸和地里硬倔強豎立的六七雨高的麥茬,心裡不由得發出顫來,如寒顫,心頭掠過一絲涼意。

一些歲月,一些事情,原想已忘卻在記憶的深處,但在一定的場合下,依然清皙如昨,如油滴水面,在腦海重現。是那樣的真,那樣的實,那樣地無可奈何。

關於麥茬根,關於母親,關於在農村六年的麥天薅麥茬根的往事就這樣走到眼前。

麥茬根,割麥子剩下的麥杆,包括地下部分。

做飯燒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其實還有巧婦難為無柴之炊。

多少年一直未徹底想通的是,四十五年前,一樣的土地,一樣的人,一樣的勤懇,一樣的起早摸黑,為什麼填不飽肚子,還缺少柴禾。四十多年後的現在,每次下鄉,看見路邊長長的蒿草,總忍不住有找鐮刀的衝動。這個慣性夠強的,貫穿了一生。

麥子熟了,荒春結束。

荒春結束,意味着有吃有燒。吃是麥子面,燒是麥茬根。麥秸不能分,那是牛的口糧。

雞叫三遍,天地渾沌,村莊若隱若現,人們不約而同地出村,來到收割過的麥地里。麥茬在黎明前顯得低調模糊。

母親和我還有大弟弟,找准茬口較高的地方蹲下。伸右手攥着麥茬,要攥緊,一定要攥緊,否則,手拉口子。然後使勁往懷裡薅,麥收時節多乾旱,地板結厲害。不使勁很難將麥根薅出來。咬牙切齒地將麥茬根薅出後,順手在地上摔打幾下,將麥根上的土塊摔淨,扔在前面,然後再如此重複着相同的動作。

四十五年前的麥天清晨,天不熱。大清早甚至有些涼意,人們上地都會穿件外套。到地里第一件事,就是脫去外套。薅上十數八分鐘後,汗即順着臉往下流。

隱隱約約地看見地里星星般散布着左鄰右舍們。大家不聲不響專心致致地薅着麥茬根。因為大家知道,現在多薅一把,比大夏天在路邊用鐵鏟鏟草來得痛快。而且,麥茬根相比是硬柴。

母親身小力薄。薅麥茬根時,要費很大的勁。母親偶爾會罵上幾句,也會回憶一些在荊州砍草作柴的往事。荊州鄉下柴草太多,樹枝幹竹隨處都是。這時,母親就會對比,會罵幾句:現在過的啥日子,吃沒吃喝沒喝,連把爛柴禾都是主貴的。

汗水將母親的黑黑的頭髮粘在有臉上,額頭上。一臉的灰塵,雖然毛巾在肩上搭着,也顧不上擦一擦。

天天幹活,不管男女,手上都磨出了老繭。老繭子多在關節處,每年薅麥茬手指總會割幾條口子。鮮血直流,抓把土揉一揉,繼續薅麥茬。時不我待,過了這個村真沒這個店。尤其是指甲蓋末端處,常常被麥茬戳得皮開肉戰。

薅麥茬根非蹲不可。蹲着薅,蹲着左一歪,右一歪地前行,蹲得時間長了,站起來時膝蓋處僵硬得扯不直。

一把一把地,我們把啟明星扔在看不見的遠方,把朝霞薅出來,映紅半個天,再把太陽從薅出來,如灶里的火苗。

這幾天薅麥茬根,早上不用出工。但上午和下午一定要到生產隊幹活。

日頭有兩竿高,母親艱難地站起來說:我先回去做飯,你們再薅一會兒。

我答應着也站起來,把扔成堆的麥茬根打成扇兒,摞起來,捆成小捆,母親擔一小挑回去。

看着母親瘦小的身子消失在遠方,我的肚子開始咕咕咕的叫。昨晚的紅薯窩頭早消化淨了。肚子癟得前心貼後心。但看着眼前的麥茬不忍偷懶。現在多薅一時,比大夏天鏟草半晌。正所謂處於寶山儘量多拿了。

蹲下來繼續。太陽一點點的熱起來,風也漸漸地燥起來。薅着薅着,心也煩躁起來。躺在剛剛薅去麥茬的黃土地上,渾身是那樣的舒服,閉上眼睛,讓太陽曬吧,再來點風更好了。或者下雨吧,下雨就不用薅了。

自欺其人地躺了一會兒,爬起來繼續着未完成的事業。

日上三竿,該回去了。地里的人們陸陸續續地挑着各自的收穫,桑木扁擔忽悠悠地彈奏着無聲地曲兒。

我灰頭土臉地挑一擔在前,弟弟扛一捆在後,回家。

太陽迎面照在臉上,很燙。仿佛生活的溫度。

[1]

作者簡介

劉文俊。一九五六年生人,文學愛好者。廣東省作家協會會員。南陽市作家協會會員。珠海作協會員。

參考資料

  1. [中國作家網 (chinawriter.com.cn)中國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