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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崧高》是中國古代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的一首詩。這是周宣王大臣尹吉甫贈給申伯的送別詩。全詩八章,每章八句,都是讚揚的話,其旨意是歌頌申伯輔佐周室、鎮撫南方侯國的功勞,同時也寫了宣王對申伯的優渥封贈及不同尋常的禮遇。此詩敘事清晰,語言平實,重點突出,起筆不凡。
作品原文
大雅1·崧高2
崧高維岳3,駿極於天4。維岳降神5,生甫及申6。維申及甫,維周之翰7。四國於蕃8。四方於宣9。 亹亹申伯10,王纘之事11。於邑於謝12,南國是式13。王命召伯14,定申伯之宅15。登是南邦16,世執其功17。
王命申伯,式是南邦18。因是謝人19,以作爾庸20。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田21。王命傅御22,遷其私人23。 申伯之功24,召伯是營25。有俶其城26,寢廟既成27。既成藐藐28,王錫申伯29。四牡蹻蹻30,鈎膺濯濯31。
王遣申伯32,路車乘馬33。我圖爾居34,莫如南土。錫爾介圭35,以作爾寶。往近王舅36,南土是保37。 申伯信邁38,王餞於郿39。申伯還南,謝於誠歸40。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疆41。以峙其粻42,式遄其行43。 申伯番番44,既入於謝。徒御嘽嘽45。周邦咸喜46,戎有良翰47。不顯申伯48,王之元舅49,文武是憲50。 申伯之德,柔惠且直51。揉此萬邦52,聞於四國53。吉甫作誦54,其詩孔碩55。其風肆好56,以贈申伯。
創作背景
《大雅·崧高》創作於周宣王時期,應是尹吉甫贈給在王室為卿士而又出為方伯的申伯的送別之作。《毛詩序》云:「尹吉甫美宣王也。天下復平,能建國新諸侯,褒賞申伯焉。」申伯是周厲王申後的兄弟,宣王的母舅,封於申,伯爵,故稱申伯。周宣王時,申伯來朝,久留不歸。宣王又以謝(今河南唐河縣北)地益封,並築城做他的新都(孔穎達《毛詩正義》:「申伯先封於申,本國近謝; 今命為州牧,故改邑於謝」)。臨去時,尹吉甫作這首詩來贈送他。
西周末期,其南方有荊蠻、申、呂、應、鄧、陳、蔡、隨、唐等侯國。由於王室卑微,這其中一些漸漸強大起來的諸侯並不怎麼順從王室,叛亂時有發生,所以派誰去統領侯國,安撫南方,對當時的周王室來說,就是迫在眉睫的頭等大事了。申國為周初所封,西周末年依然強大,在眾侯國中有一定的威望。申伯入朝為卿士,在朝中有很高威信。鑑於當時的形勢,再加上申伯是王室貴戚(宣王元舅),故宣王改大其邑,派他去作南方方伯。所以,宣王分封申伯於謝,有其政治目的,完全是以鞏固周王室的統治為出發點的。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大雅·崧高》這首詩從布局謀篇及結構上看,有明確的線索,一定的順序。全詩共八章,可分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為第一章,總寫申伯的不凡。前四句,寫申伯出身的非同小可,說他是四岳神靈所降生。在當時神權凌駕一切的社會,這是最崇高的頌揚。詩這樣起頭,別具一番氣勢。
第二個層次,包括二至七等六章,具體寫宣王對申伯的封贈。這是全詩描寫的重點部分,主要是圍繞封謝來寫。第二章,寫定封於謝,並命大臣召伯虎「定申伯之宅」,為申伯造宮室宅院; 第三章,寫築城,治土田、賦稅,遷徙家人; 第四章,寫城郭、宗廟既成,王又賜以車馬; 第五章,乃寫遣行前王對申伯的囑託,並賜以大圭之寶; 第六章,寫申伯啟行歸謝,宣王為之餞行; 第七章,寫申伯入謝的氣氛。這次封贈的禮儀是相當的隆重,規模是相當的巨大,安排是相當的周密。
第三個層次為最後一章,述申伯榮歸封地,不負重望,給各國諸侯作出了榜樣。結尾點明作詩之意,特別指出申伯功德之盛,說明其受賜有當,非恃親貴以邀寵者可比。
作者是以王命為線索,以申伯受封之事為中心,基本按照事件發展的經過來進行敘寫的。但由於要表示宣王對申伯的寵眷倚重,故詩中又每事申言,不厭句意重複,可以說這是《大雅·崧高》一詩的顯著特徵。「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疆」兩句,孔穎達疏曰:「此復雲『王命召伯』者,召伯營謝既成,遣使報王,王知城郭既了,又復命以此事。」顧廣譽《學詩詳說》評曰:「此以辭害意也。只是一時一事,此乃溯原申伯之歸謝所由得遄行耳。《集傳》謂:『召伯之營謝也,則已斂其稅賦,積其餱糧,使廬市有止宿之委積,故能使申伯無留行也。』蓋舉其國中之峙粻,而在道固不待言矣。」正因為孔穎達不視王命為「一體」,強加分別,附會穿鑿,所以招致顧氏之譏。
此詩寫得很是平實。敘事清晰,重點突出,起筆不凡,是這首詩值得稱道之處。尤其是它的起首二句「崧高維岳,駿極於天」為後人所激賞。作者在詩里是要努力把申伯塑造成「資兼文武,望重屏藩,論德則柔惠堪嘉,論功則蕃宣足式」的蓋世英雄,所以以此二句發端,就顯得稱題切旨,可謂氣勢雄偉,出手不凡。後世詩中能具此神理而堪與之比肩者寥寥無幾。此詩敘事,層層逼進,步步深入,次序井然。另外,詩在敘述中,有三、四處用王命口吻說話,但用得很巧妙自然,所以顯得十分熨貼,使詩歌在平直中顯現跌宕之勢。總的看來,與典型的古拗、莊嚴與凝重的《雅》詩比較,這篇詩的風格稍見差異,顯現出一定的流暢、活潑與從容。
名家點評
宋代朱熹《詩集傳》:「賦也。宣王之舅申伯出封於謝,而尹吉甫作詩以送之。言岳山高大,而降其神靈和氣,以生甫侯申伯,實能為周之楨幹屏蔽,而宣其德澤於天下也。蓋申伯之先,神農之後,為唐虞四岳,總領方岳諸侯,而奉岳神之祭,能修其職,岳神享之。故此詩推本申伯之所以生,以為岳降神而為之也。」 宋代呂祖謙《東萊讀詩記》:「是篇雖雅,其間固有風之體也。」
宋代嚴粲《詩緝》:「此詩多申復之詞,既曰『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又曰『申伯之功,召伯是營』。既曰『南國是式』,又曰『式是南邦』。既曰『於邑於謝』,又曰『因是謝人,以作爾庸』。既曰『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田』,又曰『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疆』。既曰『謝於誠歸』,又曰『既入於謝』。既曰『登是南邦,世執其功』,又曰『南土是保』。既曰『四牡蹻蹻,鈎膺濯濯』,又曰『路車乘馬』。此詩每事申言之,寫丁寧鄭重之意,自是一體,難以一一穿鑿分別也。」
清代姚際恆《詩經通論》: 「理明詞順,俊快自得,與《桑柔》《雲漢》之古拗稍不類。」
清代李黼平《毛詩納義》:「自共和時,荊楚漸張,故召穆公有追荊至洛之役。宣王時,勢當又熾,南方諸侯必有畔而從之者,故加申伯為侯伯,以為連屬之監,一時控制之宜,撫綏之略,皆於此詩見焉。」
清代方玉潤《詩經原始》:「起筆崢嶸,與岳勢競隆。」「發端嚴重莊凝,有泰山岩岩氣象。中興賢佐,天子懿親,非此手筆不足以稱題。」「以下歷敘王命諸臣代伯經營其國,自城郭、宗廟、宮室、車馬、寶玉,以及土田、賦稅之屬,無不具備。所尤異者,伯之家人,亦令傅御代為遷徙;赴國行糧,亦命召伯早為儲備。王之寵臣,可謂至矣。」
清末吳闓生《詩義會通》:「案《崧高》《烝民》二詩,微指略同。皆譏宣王疏遠賢臣,不能引以自輔,語雖褒美,而意指具在言外,所以為微文深意。《序》皆未能發其義。《烝民》語意較顯,漢儒猶有知之者,此篇則喻者益少。然二篇筆意相似,惟此為彌隱耳。先大夫曰:迭稱王命,所以深著王之遠賢。鄭箋云:『申伯忠臣,不欲離王室。』最得其旨。殆三家遺說,鄭偶采及之,非毛義也。『不顯申伯』三句,先大夫曰:『深惜其遠去也。[1]
參考文獻
- ↑ 蔣天樞、章培恆合作校點《詩義會通》紀事,光明數字報 2012年9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