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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親戚(劉麗娟)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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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親戚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走親戚》中國當代作家劉麗娟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走親戚

我家這個地方,每年正月十六,是媳婦回娘家的日子,也叫「走親戚」。媽媽「走親戚」於我而言,就是去姥姥家玩。

姥姥家對媽媽來說,是一條河的距離,一條長長的河連接着我們兩個村莊,像兩點一線的線段,我家在北頭,姥姥家在南頭。

90年代的走親戚,是我和媽媽一人一輛自行車,車軲轆吱呀呀碾過麥田里彎曲小路的歲月。媽媽騎車走在前,我跟在後邊。那個時候的路是土路,但是因為人走的多,土路也很光滑。即使這樣,自行車騎過,還是要仔細避開那些坑坑窪窪,不然屁股在車座位上跟着顛簸,一顛一疼。遇到化雪天,土路就變得格外泥濘,騎到車痕深陷的地方,還要下來推着車子走。從我家到姥姥家,要騎行四五十分鐘,是騎到腿軟的距離。騎到姥姥家摘下帽子,頭上都冒着熱氣。一路上因為無聊,我會故意騎到坑裡惹媽媽生氣嘟囔幾句,還會偶爾哼着時下最流行的歌自娛自樂一番。

當一座村碑從黑點變成巴掌大的時候,就是快到姥姥家的村頭了,就得整理整齊衣服,像大人一樣板板正正地和村里人打招呼,姥爺舅舅的叫着,等大家串門子的時候就會夸着「哎呦,誰誰家孩子教的真好啊!大老遠看見就知道喊人喲。」

因為路不好的緣故,媽媽放在自行車框裡的雞蛋有時會顛碎,還有時會在路上掉一兩個蘋果,回來的路上,還能看到蘋果灰頭土臉的躺在路邊。迎着朝陽去,背着夕陽回,路邊的地里偶有勤快的農人開始扛着鋤頭忙活着,還能聽到遠處的牛羊聲,低頭能看到我們的影子倒映在河裡。那時候的小河像一面溜溜的鏡子,溜過風雲,溜過車輪,溜過撲棱着翅膀的蜻蜓,溜過傍晚時分一百畝柔軟的陽光......

快到2000年的時候,家裡買上了農用拖拉機,再去姥姥家,拖拉機就成了代步工具。媽媽一大早就把拖拉機斗里舖上厚厚的被子,我和弟弟還有媽媽鑽進被子裡,給姥姥的東西放在一側用籃子攏着,爸爸是那威武的駕駛員。

去姥姥家的路時而陽光燦爛時而漆黑一片,陽光燦爛是因為我和弟弟淘氣地掀起了被角,漆黑一片是媽媽怕我們喝了風拉肚子又把我們塞進了被子裡。因為在被窩裡無聊,經常走着走着就睡了,醒着的時候就會迷迷糊糊的問爸爸,到哪了,到哪了?爸爸總會耐心地說到了南大閘啦、到了朱沙埠啦。其實到哪了根本沒往心裡去,那不過是小孩子不甘寂寞的囈語罷了,但還是自顧自地一路問着爸爸,到哪了,到哪了......

到姥姥家後,姨媽一家人也緊跟着在三輪摩托的轟隆聲中到站。得,也是一床被子下爬出倆妹妹。媽媽和姨媽忙着在姥姥家低矮的廚房裡炒菜、端菜,爸爸和姨夫這樣的「客」,要麼在屋裡端坐着喝茶,要麼在姥姥院子裡聊天,姨夫不時地擺弄着新買的移動手機,令人眼熱又新奇。我們小孩就在院子裡追逐打鬧、搞發明,研究着怎麼把自行車的氣芯兒里用針管註上水,當成水球玩。那個時候,走親戚的記憶是轟隆隆的拖拉機聲,是帶着媽媽手尖上洗衣粉味道的被角的馨香,是綠綠的樹葉縫隙流瀉出來的、讓人睜不開眼的斑駁時光。

2008年,家裡為了銷售柳條買了一輛白色的小貨車。再去姥姥家,我和媽媽還有弟弟就坐在車前邊的駕駛倉里,雖然擁擠但很暖和。走在路上,看到仍然騎車回娘家送禮的小媳婦,爸爸總會指着車窗上的熱氣,驕傲地說:「你看,外邊多冷啊!呵呵,要不是咱買了車,也得像那樣繼續挨凍......」那個時候,去姥姥家的路已是柏油馬路,沒有了一路的顛簸,車程也變的很短很短,我和弟弟還沒看完陌生又熟悉的路邊景色,就已經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姥姥村莊的橋。

2011年,家裡買了黑色轎車,去姥姥家成了很簡單的事,正月十六的意義也不再那麼隆重明顯。有時候下午在家閒着沒事,說去姥姥家,油門一踩就去了,聊會家常、蹭頓晚飯,十多分鐘就開車回來。從姥姥村嫁到我們村的人再也不是「遠嫁」,走親戚變得輕鬆愉快,不用仔細盤算送什麼禮一早去批發部置辦,不再早起去村頭割上一斤新鮮的豬肉,不再一早被爸媽從被窩拽出來換上嶄新的衣服,媽媽再也不用問「甜兒,你說我去你姥姥家是穿這個還是穿那個?」。

現在我也已經結婚,也開始「走親戚」,走親戚的方式變成了一輛白色「小菠蘿」,沿途的風景變成兩個縣區的柏油馬路和路邊的鬱鬱蔥蔥,永恆不變的是,永遠是兩頭牽掛着的熾熱的心,還有那份濃濃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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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劉麗娟,就職於山東省莒南縣人民法院。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