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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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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陽 | |
原文名 | Yang Zou |
出生 |
約公元前206年 齊國 |
逝世 | 公元前129年 |
國籍 | 中國 |
職業 | 散文家 |
知名作品 |
《上書吳王》 《於獄中上書自明》 |
鄒陽,散文家,齊人,是西漢時期很有名望的文學家。漢文帝時,為吳王劉濞門客,以文辯著名於世。
個人經歷
鄒陽生活的時代是一個社會經濟逐漸恢復發展、思想文化相對自由,同時也是各種社會矛盾潛滋暗長的時期。
承秦之衰,為了迅速恢復被戰爭破壞的社會經濟,劉漢皇朝在初期崇尚道家黃老學說,實行無為而治。
到文帝、景帝時期,經濟上,社會生產力有所發展,出現了封建史家所艷稱的「文景之治」;
政治上,劉漢皇朝日加鞏固,但諸侯王的勢力也在擴張,分裂因素不斷增加;
思想文化上,諸子之學復起,士人的活動有一定的自由度,雖然不比春秋戰國時期任意馳騁,「合則留,不合則去」,但也可以講議集論,著書立說。
正是在這種背景下,大約於文帝中期,鄒陽與著名賦家枚乘、嚴忌(即莊忌,為避漢明帝劉莊名諱改)等先後應聘至富庶的吳國。
吳王劉濞是漢高祖劉邦之侄,漢初封於吳地3郡53城,地理位置優越,擅漁、鹽、銅山之利,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實力已經相當強大。
國富起異心。吳王劉濞招致流亡,延攬賢士,謀奪帝位。
鄒陽至吳之後,吳太子赴長安朝見文帝,與皇太子博戲,無意中被皇太子用博局(棋盤)砸死。當時御吏大夫晁錯又向漢景帝建議削弱諸侯王封地。這些使得吳王劉濞怨恨之餘又添恐慌,遂暗地勾結其他諸侯王以及閩越、匈奴等,伺機叛亂。
鄒陽微有察覺,寫下《諫吳王書》進行規勸。因他是吳王門客,其時叛亂尚未發動,所以只能隱晦曲折地加以勸說,文多隱語,常於言外見意。儘管如此,在文中他還是不無憂慮地指出,如若輕舉妄動,「則我吳遺嗣,不可期於世矣。」從《諫吳王書》可以看出,鄒陽既有維護諸侯王地位的動機,又見微知著地認識到中央集權的不可逆轉,具有維護國家統一的思想。
這從另一個方面也說明了,戰國游士的風氣已不能照舊存在下去。然而吳王劉濞剛愎自用,利令智昏,一意孤行,於景帝三年(公元前154年)聯合楚、趙、膠西、膠東、淄川、濟南六國諸侯王,以「誅晁錯、清君側」為名,發動了「七國之亂」,但很快被漢兵打敗,身死國破。
鄒陽勸諫吳王后不久,即與枚乘、嚴忌離開吳國,來到待士甚厚的梁國。
梁孝王劉武為漢景帝同母弟,原為代王,後改封淮陽王,於公元前168年又改封為梁王
。因仁慈孝順,被追諡為孝王,後人稱之為梁孝王。在七國之亂時,梁孝王旗幟鮮明地支持中央,為維護西漢王朝的統一立下了大功。
梁孝王因功勞顯赫,再加之受竇太后的寵愛,被授予天子旌旗,權勢「擬於天子」。因此故,他動了謀求帝嗣的野心,大力招賢納士,天下文人名士也齊趨梁國,鄒陽與公孫詭、羊勝、枚乘、司馬相如等都成了座上客。
在羊勝、公孫詭等人的慫恿、策劃下,梁孝王在謀求帝嗣上採取了一系列實際行動。不過,這受到漢大臣袁盎等人的強烈反對,梁孝王盛怒之下,派人刺殺了袁盎及其他與議大臣十餘人。 上書洗冤
起初,梁孝王謀議殺袁盎等大臣時,鄒陽持反對態度。羊勝、公孫詭本來嫉妒鄒陽之才,於是就利用機會向梁王進讒言,導致鄒陽下獄論死。
鄒陽「恐死而負累」,留下惡名,為後人所詬病,就從獄中上書梁孝王,即《獄中上樑孝王書》,以自我表白。這是一篇為自己辯誣的作品,當是時,鄒陽「情至窘迫」(《古文觀止·鄒陽獄中上樑孝王書》文後評語),處於一個非常尷尬的境地:一方面是梁孝王聽信讒言將其下獄,若直說自己無罪,則等於直斥梁王昏聵,處境將更為不利。
另一方面,若不將梁孝王偏信讒言說明,則又無以自白無辜。為此,鄒陽採用了高超的表達技巧,首先拈出「忠無不報,信不見疑」,從「忠、信」二字入手,避開正面指斥,廣徵史實,論「讒毀」之禍,表述自己「忠信」的心跡。
接着,從知人與不知人處落墨,說明要知人就不能聽信讒言,而應警惕黨人橫恣的道理。最後,用大量古代君臣遇合的事例為證,勸諫梁孝王真正信用賢才,「不牽乎卑亂之語,不奪乎眾多之口」,如此天下士人才能真正為所用。該文比物連類,文采飛揚,詞多偶儷,語意層見復出,情意懇懇;又鋪張揚厲,意多慷慨,有足悲者,給人以戰國縱橫家的韻致。雖然文章所論忠信,觀念陳舊,但仍不失為一篇千古名文,後被收入《古文觀止》。
梁孝王看到鄒陽的上書大受感動,馬上釋其出獄,並向他深詞謝罪。
當時,梁孝王派人刺殺袁盎等大臣的陰謀已經敗露,招致漢朝大臣千夫所指,也引起景帝不滿。羊勝、公孫詭被迫自殺,梁孝王也膽顫心驚,深恐朝廷追究。
在這危急關頭,梁孝王覺得鄒陽可用,就令其攜帶千金,設法不讓朝廷追究自己的責任。鄒陽受命後,首先找到以奇計見稱的齊人王先生。
受其指點,他趕赴長安,見到景帝王皇后之兄王長君。鄒陽雖為梁孝王說項,卻處處站在王長君的角度以利害出之,危言聳聽,終於說服了他。然後王長君出面,說服景帝不再追究此事。
鄒陽死後,歸葬故里臨淄。在清朝咸豐元年(1851)正月,臨淄知縣鄒崇孟立漢鄒陽故里碑。《臨淄縣誌》有記載:「鄒陽故里,在辛店莊,有碑尚存。」碑文曰:「大清咸豐元年正月,『漢鄒陽故里』,臨淄縣知縣鄒崇孟」。後人有詩曰:「招賢納士漢梁王,善辯鄒陽是智囊;總有小人羊勝妒,一腔血淚著華章。」
主要著作
鄒陽有文七篇,現存兩篇,即《上書吳王》、《於獄中上書自明》。
又《西京雜記》錄有他的《酒賦》、《幾賦》,不可信。
從《上書吳王》可以看出鄒陽是一個有志於維護國家統一的人,在政治主張上與賈誼、晁錯有一致的地方。因他是吳王門客,其時叛亂尚未發動,所以只能隱晦曲折地加以勸說,文多隱語,常於言外見意。
《獄中上樑王書》,情意懇切,在哀婉悲嘆之中包含着激憤感慨。文中反覆徵引史實,詞采華麗,多用排偶,有戰國策士說辭氣味。《漢書·卷三十·藝文志第十》可能即因此把鄒陽列入縱橫家。
詩文
獄中上樑王書
兩漢:鄒陽
臣聞忠無不報,信不見疑,臣常以為然,徒虛語耳。昔荊軻慕燕丹之義,白虹貫日,太子畏之;衛先生為秦畫長平之事,太白食昴,昭王疑之。夫精變天地而信不諭兩主,豈不哀哉!今臣盡忠竭誠,畢議願知,左右不明,卒從吏訊,為世所疑。是使荊軻、衛先生復起,而燕、秦不寤也。願大王孰察之。
昔玉人獻寶,楚王誅之;李斯竭忠,胡亥極刑。是以箕子陽狂,接輿避世,恐遭此患也。願大王察玉人、李斯之意,而後楚王、胡亥之聽,毋使臣為箕子、接輿所笑。臣聞比干剖心,子胥鴟夷,臣始不信,乃今知之。願大王孰察,少加憐焉。
語曰:「有白頭如新,傾蓋如故。」何則?知與不知也。故樊於期逃秦之燕,借荊軻首以奉丹事;王奢去齊之魏,臨城自剄以卻齊而存魏。夫王奢、樊於期非新於齊、秦而故於燕、魏也,所以去二國、死兩君者,行合於志,慕義無窮也。是以蘇秦不信於天下,為燕尾生;白圭戰亡六城,為魏取中山。何則?誠有以相知也。蘇秦相燕,人惡之燕王,燕王按劍而怒,食以駃騠;白圭顯於中山,人惡之於魏文侯,文侯賜以夜光之璧。何則?兩主二臣,剖心析肝相信,豈移於浮辭哉!
故女無美惡,入宮見妒;士無賢不肖,入朝見嫉。昔司馬喜臏腳於宋,卒相中山;范雎拉脅折齒於魏,卒為應侯。此二人者,皆信必然之畫,捐朋黨之私,挾孤獨之交,故不能自免於嫉妒之人也。是以申徒狄蹈雍之河,徐衍負石入海,不容於世,義不苟取比周於朝以移主上之心。故百里奚乞食於道路,繆公委之以政;甯戚飯牛車下,桓公任之以國。此二人者,豈素宦於朝,借譽於左右,然後二主用之哉?感於心,合於行,堅如膠漆,昆弟不能離,豈惑於眾口哉?故偏聽生奸,獨任成亂。昔魯聽季孫之說逐孔子,宋任子冉之計囚墨翟。夫以孔、墨之辯,不能自免於讒諛,而二國以危。何則?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也。秦用戎人由余而伯中國,齊用越人子臧而強威、宣。此二國豈繫於俗,牽於世,系奇偏之浮辭哉?公聽並觀,垂明當世。故意合則胡越為兄弟,由余,子臧是矣;不合則骨肉為仇敵,朱、象、管、蔡是矣。今人主誠能用齊、秦之明,後宋、魯之聽,則五伯不足侔,而三王易為也。
是以聖王覺寤,捐子之之心,而不說田常之賢,封比干[1]之後,修孕婦之墓,故功業覆於天下。何則?欲善亡厭也。夫晉文親其讎,強伯諸侯;齊桓用其仇,而一匡天下。何則?慈仁殷勤,誠加於心,不可以虛辭借也。
至夫秦用商鞅之法,東弱韓、魏,立強天下,卒車裂之。越用大夫種之謀,禽勁吳而伯中國,遂誅其身。是以孫叔敖三去相而不悔,於陵子仲辭三公為人灌園。今人主誠能去驕傲之心,懷可報之意,披心腹,見情素,墮肝膽,施德厚,終與之窮達,無愛於士,則桀之犬可使呔堯,跖之客可使刺由,何況因萬乘之權,假聖王之資乎!然則荊軻湛七族,要離燔妻子(),豈足為大王道哉!
臣聞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闇投人於道,眾莫不按劍相眄者。何則?無因而至前也。蟠木根柢,輪囷離奇,而為萬乘器者,以左右先為之容也。故無因而至前,雖出隨珠和璧,祗怨結而不見德;有人先游,則枯木朽株,樹功而不忘。今夫天下布衣窮居之士,身在貧羸,雖蒙堯、舜之術,挾伊、管之辯,懷龍逢、比干之意,而素無根柢之容,雖竭精神,欲開忠於當世之君,則人主必襲按劍相眄之跡矣。是使布衣之士不得為枯木朽株之資也。
是以聖王制世御俗,獨化於陶鈞之上,而不牽乎卑辭之語,不奪乎眾多之口。故秦皇帝任中庶子蒙嘉之言,以信荊軻,而匕首竊發;周文王獵涇渭,載呂尚歸,以王天下。秦信左右而亡,周用烏集而王。何則?以其能越攣拘之語,馳域外之議,獨觀乎昭曠之道也。
今人主沈諂諛之辭,牽帷廧之制,使不羈之士與牛驥同皁,此鮑焦所以憤於世也。
臣聞盛飾入朝者不以私污義,底厲名號者不以利傷行。故里名勝母,曾子不入;邑號朝歌,墨子回車。今欲使天下寥廓之士籠於威重之權,脅於位勢之貴,回面污行,以事諂諛之人,而求親近於左右,則士有伏死堀穴岩藪之中耳,安有盡忠信而趨闕下者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