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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洒在故纸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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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洒在故纸堆里》中国当代作家管丽香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光阴洒在故纸堆里

我确定不了我的人生将来都会发生些什么,但人间烟火里一定缺失不了回忆的时光,或多或少。有时我就想,我会怀念眼前这段日子吗?为了编纂这部“无足轻重”的志书,我埋到故纸堆里,整日整日地翻阅着那些发黄的旧资料,浓重的发霉气味呛得鼻涕眼泪,一页一页又一页,几年几十年上百年,查阅的过程时时刻刻都让我感受到了来自光阴的压力。苍茫之间,我仿佛看到了长袖宽袍的孔子,暮临风嗟然长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已是天命之年,是一盆炭火的余烬,抓住微末的光亮,掏心掏肝的做一件前无古人的事情,有着一种无言的幸福。

编纂一部像样的文艺志书,是个夙愿。听说我前任的前任,也有这个愿望,但在当时的背景下,不过是个闪念,盖房子搭屋缺东少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老子说这是做事的大忌。当年,他的嫡传弟子孔子年轻气盛,总认为天下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后来去齐国游说失败了,才领悟了师傅洞察世事的深刻。时间过了许多年,我的前任,编志书的愿望达到了空前。他摘下眼镜拽着衣角慢条斯理地擦了一遍,再对着镜片哈一口气接着擦,举手投足间有着女儿般的娇媚,他是个文艺情节很重的作家。他从办公室的一个科员干起,一直熬到主席的位置刚好不惑之年。你不能不服气人家的能量,他活像一只不安分的八爪鱼到处延伸触角,带着2000多人的文艺队伍左突右冲,硬是把一个穷县的文艺工作搅得风生水起。这份不俗的业绩,为他的继任者立了一块难以逾越的里程碑。顶峰再上,就是别人不说,自然让人紧张。走之前他不无遗憾地跟我说,心心念念想编写的文艺志书没能实现了。十几年了,他始终感觉还不是时候,话里话外地他暗示我完成这件事。同是性情中人,送别自然多了点唐宋文人的狂放。我鼻子酸酸的笑着说“不到长城非好汉,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当时,我单纯的以为,迟迟下不了笔,就好像一辆没钱加油的车子上不了路而已。

只缘身在此山中,才识庐山真面目。一去几年,当我一再冲动地想试水的时候,我发现那是个风口,我停了下来,开始认真琢磨起这件“小事”。我比谁都清楚,我们将要塑造的“这个角色”不是命运的宠儿,从设立的那天起,撤、并、停一路相随,她太需要强筋壮骨独立于苍天之下,铿锵行于世间。此刻,我才蓦然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大家都有这个心愿,我们和一部志书一起活着。然而,没有现成的人手,缺少相应的资金,还不是时候,至少我自己也这样认为。更何况,编写这部志书本就不是任务,完全出于自觉自愿自己拿自己当回事。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都是多余的。多余的就是没用的。“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为一件没用的事去祈祷,雨不一定下,但风一定会先来。我就想,什么是有用呢?好比一个垂危病人急需一种特殊血型的血救命,这时你横空出现,自然是光芒万丈。

为了这件事,我讨论来讨论去,白发明显增多了,岁月无坚不摧。去年冬天,北方刚进入冬眠,我有了一次去宁波天一阁参观的机会。在那个具有四百多年历史的藏书馆,一个很有诗书气质的女讲解员,为我们生动地介绍了天一阁的历史和曾经发生过的惊天大事。我为天一阁主人的胸怀和远见卓识所震撼,更为那些故事激动不已。公元1774年,乾隆帝为编写四库全书以垂久远,派人到天一阁取经600余卷。天一阁所藏文献方志排在第一位,据此在中国藏书史上占有了重要地位;1984年10月,已离开故乡多年的包玉刚,捧着一本线装古本《包氏家谱》,并顺着包氏绵延的脉络查下去,意外发现自己是包拯的二十九世嫡孙。老人找到了包氏繁衍的根系,高兴地呼喊“我是包青天的子孙”。此后,香港“船王”为家乡建设又做了多次大手笔的投资。文字留存的力量如此之大,一下子坚定了我写志的决心。事实上,文化传承的骨架更需要典籍搭建起来。

尘埃落定,我便一头扎进了故纸堆。风啊雨呀的,被统统关在了门外。我在这个近乎封闭的时空隧道里,就像一个徒步历史的孩童,透过那些浩如烟海的文字,听到了纸页背后的喧嚣,感受到了生活的沉重和岁月的速度。一九五一年三月,在那张手刻油印的纸面上,我找到了首届文代会讲话稿,机构成立的时间得以最终确定。天地万物,生命有了根基,长成参天大树的愿望就不是梦想。也许来得太不容易,那一刻大家兴奋的像个孩子。“五八”年大跃进,订装的资料里几乎都是轻薄的、淡蓝色的复写纸张,年深日久晕染成一汪蓝色的湖。那是一个“放卫星”的年代,书写的速度必须跟上拍脑门的频率,所以产生了许多表格卷;六零年“三年”困难时期开始,人们活的有难度,祭祀用的烧纸料子写上了宣传语,那是一个人与畜生争抢食物的年代,中国人啃树皮吃草根却不失气节,那里深藏着一种可以随时复活的精神;十年文化大革命,打开案卷就能闻到阶级斗争的火药味,样板戏一枝独秀,经典人物阿庆嫂便不卑不亢地走出画面。十年蹉跎,尽管是历史长河的瞬间,但终究是苍白的一页。“文革”结束前两年,我上了小学二年级,对事物有了清楚的记忆。我开始了并不完全依赖于查阅资料恢复历史的过程。我的身边就有“活”的资料库,他们精神矍铄,记忆力惊人,大多数是亲身经历者,有他们的帮助远比我大海捞针来的轻松些。大道至简,我觉得我不用和他们太客套。我就一边继续着资料的查阅,一边寻找知情人,给他们发函或者打电话联系,我和我的身体一起亢奋着,大有集散天下英才为我所用之气势。然而,结果的确不在我的意料之中,他们对此并不感兴趣,有意义的事似乎在别的地方。忙的脱不开身的,或者前事记不得,亦或是算了吧,再等等,语气里多是敷衍和不屑。在他们面前,我的心里有一种特别难受的感觉,不仅仅是一种无力感,更可怕的是一种耻辱感。似乎我更应该干点正经事,比如跟随时令,哪怕到野地里挖几棵蒲公英也好,择洗干净后蘸着豆瓣酱,再扒一碗小米饭,打着嗝揉着肚子志得意满;或者,在天寒地冻的三九天,耐着性子,把一棵酸菜切成粉丝一样装进火锅,只要愿意,一家人围拢在一起,热气腾腾,感受着实实在在的幸福。

然而,这样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无可奈何之中,我继续埋到故纸堆里自救。高处的窗户泄漏着霞光,又一天即将过去。夜里睡不着觉,我翻来覆去地追问自己,巧妇难做无米炊,你有把握让志书面世吗?倘若不然,真的会被风口吞下?黑洞洞的哪里才是活着的方向?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我忽然发现院子里到到处湿漉漉的,还有几处泛着天光的积水。难不成昨夜下了场大雨?辽西缺雨,我顾不上欣喜,抓起雨伞直奔资料室。为尽可能降低案卷呛人的气味,我清楚地记得,昨晚走之前我特意将铝合金窗开了一条缝。而眼前,窗子关得严严实实,桌上的记录纸整整齐齐,共同惦记着一间屋子,是谁不为人知暗中来过?天地悠然,我仿佛听见了无数回声。

渐渐地我发现,有些担心总是多余的。[1]

作者简介

管丽香,现在辽宁省建平县文联工作,省作协会员。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