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山竹(彭明吉)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故乡的山竹》是中国当代作家彭明吉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故乡的山竹
离开老家多年,故乡的许多情景事物都已淡忘,唯独舍弃不去的,是那漫山修长滴翠的竹子。它使我梦牵魂萦,怎么也不能忘却其朴实亲切的倩影。
每年清明时节,阵阵春雨唤出山间春笋,村里人便忙着上山扯笋子。故乡的山竹笋壳薄肉肥,色绿质嫩,鲜中带甜,是鲜美可口的佳肴。记得九岁时,我第一次跟父亲上山,当我们钻进竹林,只见遍地都是密密麻麻的嫩笋,笔直劲挺,似渴求光明的小伙,一根根倔强地从黑暗的泥土里,石板下,岩缝中争先恐后地钻出来。那麻褐色的笋衣尖上露珠晶莹,青翠欲滴.散发出沁心透肺的清香。父亲一边嘱咐我:“要赶密的扯,赶细的扯,不要把粗的绊断了。”长大后,我才明白,扯笋子实质上是留优汰劣。竹林里静得只有崩脆的扯笋声,这声音是那样的清脆悦耳,那样的优美动听.不大一会儿,我们扯了满满两背篓。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高兴。回到家里,一家人立即围在一起剥笋子。母亲架起大锅将笋子煮熟,挑出上等的,扎成整齐的小把儿,第二天赶场去卖,换回煤油和盐;余下的自家尝鲜。
夏退秋来,山笋已长得犹如它的父辈那样粗壮劲直,像刚出力的毛小子,只是颜色稍嫩一点。人们忙完地里的收割,又忙着上山伐竹了。我家屋后的大岭岗上,从早到晚尘土飞扬.哗哗的拖竹声音不断,年复一年,岗上的小路被拖成了一条深槽。
不到半月,家家户户房前屋后都堆满了竹子,大河边上的竹堆码得比屋还高。村里壮劳力三五成群组合起来,下河去扎筏子,、他们用青藤将一捆捆竹子扎在一起,连成长长的竹筏,借助黄柏河水将竹子运往山外。那竹筏子一条连着一条,远远望去,犹如一条长龙在大河中蜿蜒伸展。
壮劳力出门后,各户的竹器加工也忙开了。我们这里的竹器久负盛誉,大致可分两类:竹匠是用不同规格的圆竹,扎出竹凉床、竹躺椅、竹凳、竹桌、竹书架等日常用品:篾匠靠刀上和手上的功夫,用规格不同的篾片编制精美的生活用具和生产工具,家家户户门前的竹篾器具,一堆堆,一箩箩,引得山外的竹贩子纷纷上门购货。我l 3岁那年,在距家10公里的分乡小镇上中学,每隔一星期,父亲就要挑一大担篾器赶场,给我送来伙食费和零花钱……
故乡的山竹,集大自然之精华,汇成秀奇、壮美的绿色景观。一次我问父亲: “这遍山的竹子是什么人栽的?”父亲笑着说:“憨东西,山竹子是自生自长的。”的确,山竹无须人浇水施肥,也不愿在庭院道旁受人呵护,乐意在奇峰峭壁扎根, “咬定青山不放松”。无论遇到什么险恶情况,它总是豪迈凌云,正直向上。夏日的狂风暴雨,动摇不了它的根基。寒冬的冰天雪地,它依然披一身绿叶,笑迎春天的到来。正如董必武的竹感诗赋:“竹叶青青不肯黄,枝条楚楚耐严霜。昭苏万物春风里,更有笋尖出土忙。”山竹子一身都是宝,但从不以宝自居,靠着从自身的落叶和山泉中吸取养料,把身躯无私地奉献给人类。
竹,与松、梅并誉为岁寒三友,以其挺拔、刚柔、劲节、虚心、清高的独特神韵,历来为文人墨客所咏、所赏、所画。清代郑板桥酷爱画竹,五十余年不画他物,被世人称为一绝。前年我在北京一位朋友家里,有幸遇见79岁的老画家周光汉先生,他即兴为我画了一幅墨竹图,题款是:“吾以为画竹不特为竹写神,亦为竹写性并写志:瘦劲孤高是其神也,豪迈凌云是其性也,正直向上,虚心节坚,可以为梁,可以为薪,世世代代献身于民是其志也。”这正是对我故乡山竹的赞颂。
城里的街道和楼群,早已将我和生机盎然的故乡山竹,充满和谐的自然远远地隔离开来,使得我不能轻松自如地从扯山笋、伐山竹的绿色变换中,去感知季节的轮回、岁月的更替。更令人遗憾的,故乡那满山遍野的竹林,那沁心透肺的春笋,那高高的竹堆子,那长长的竹筏子,那些我童年故乡山竹的诗情画意,不复重现,成为失去的梦。故乡的山竹,我恋你今生,恋你永远…… [1]
作者简介
彭明吉,宜昌夷陵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