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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和他的螃蟹宴

曹雪芹生於官宦門第,打小兒和詩、酒、茶結緣,曹雪芹好酒,喜歡鯨吸百川式的豪飲。男兒襟懷本豪邁,曹雪芹的酒更是他逃避現實和郁鬱不得志的現實抗爭的道具,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曹雪芹對酒的熱愛,對美食的熱衷,悄悄地藏在《紅樓夢》裡,和《紅樓夢》一起名傳千古。今天說說他借《紅樓夢》給大家擺上的一道蟹宴吧。 [1]

第三十八回螃蟹宴上

「史湘雲陪著吃了一個,就下座來讓人,又見鳳姐走來道:你不慣張羅,你吃你的去。我先替你張羅,等散了我再吃。」,鴛鴦向鳳姐笑道:「二奶奶在這裡伺候,我們可吃去了。」鳳姐兒道:「你們只管去,都交給我就是了。」,說著史湘雲仍入了席。鳳姐仍是下來張羅,一時出至廊上,鴛鴦等人正吃的高興,見他來了鴛鴦等站起來道:「奶奶又出來作什麼?讓我們也受用一會兒子。」鳳姐笑道:「鴛鴦小蹄子越發壞了,我替你當差,倒不領情還抱怨我。還不快斟一盅酒來我喝呢。」,鴛鴦笑著忙斟了一杯酒,送至鳳姐唇邊,鳳姐一揚脖子吃了。平兒早剔了一殼黃子送來,鳳姐道:「多倒些薑醋。」一面也吃了,笑道:「你們坐著吃罷,我可去了。」鴛鴦笑道:「好沒臉,吃我們的東西。」鳳姐兒笑道:「你和我少作怪。你知道你璉二爺愛上了你,要和老太太討了你做小老婆呢。」鴛鴦一聽不幹了,琥珀和平兒也一起鬧了起來……。

史湘雲的人情世故

大約九月前後,正是雌蟹美味成熟之際,所以才有眾人見平兒來了,都說「你們奶奶做什麼呢,怎麼不來了?」平兒回答「她哪裡得空兒來。因為說沒有好生吃得,又不得來,所以叫我來問還有沒有,叫我要幾個拿了家去吃罷。」

湘雲趕緊說「有,多著呢。」還連忙讓人拿了十個極大的。平兒在一旁補充說「多拿幾個團臍的。」

民諺曰「七尖八團」,「九月團臍十月尖,持螯飲酒菊花天」。按常規吃蟹,吃雌蟹更美味的時間最長,這​也是不少普羅大眾只愛吃雌蟹的原因,殊不知,七月和十月間,雄蟹更味美。

湘雲不僅陪了長輩,安排了趙姨娘等人,連長輩身邊最得臉的丫鬟也都顧及到了,而且是親自安排眾人擺桌席,可見她的懂事和細心。不僅如此,就連公子小姐身邊服侍的丫鬟,湘雲也都放在了心上。

由此可知,這場螃蟹宴,我們看到的不僅僅是賈母等人吃螃蟹的精緻講究,更是史湘雲為人處事的集中體現。俗語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自幼父母雙亡的湘雲,想必在叔叔嬸嬸家,見到了太多眉高眼低,受到了不少冷眼和委屈,因此早已看透人情世故。

一個十多歲的閨中少女,能如此周全妥帖,人人都顧及到,與她自身經歷有很大關係。而湘雲與姊妹們在一起時,卻又心直口快,豪氣乾雲。可知她亦是一個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姑娘。[2]

詠蟹詩

(一)持螯更喜桂陰涼,潑醋擂薑興欲狂。

  饕餮王孫應有酒,橫行公子卻無腸。

  臍間積冷饞忘忌,指上沾腥洗尚香。

  原為世人美口腹,坡仙曾笑一生忙。

(二)鐵甲長戈死未忘,堆盤色相喜先嘗。

  螯封嫩玉雙雙滿,殼凸紅脂塊塊香。

  多肉更憐卿八足,助情誰勸我千觴。

  對斯佳品酬佳節,桂拂清風菊帶霜。[3]

潑醋擂姜興欲狂

螃蟹性陰寒,則需與熱性食物一起吃,《紅樓夢》特別強調了薑醋與燒酒兩物。平兒伺候鳳姐吃蟹,鳳姐囑咐「多倒些薑醋」;寶玉的詩裡「潑醋擂姜興欲狂」之句,講的就是姜搗碎後放在醋裡,醋起味,姜驅寒,兩者相得益彰能祛除螃蟹的寒涼,所以鳳姐要多倒些。

吃螃蟹是個細緻活兒

慢條斯理,細吹細打,一點蟹肉都不糟踏,才能吃出其中滋味,吃螃蟹時自己剝掰,不假他人之手才有樂趣。所以當鳳姐剝好蟹肉讓薛姨媽的時候,薛姨媽說「我自己掰著吃香甜,不用人讓。」

梁實秋也有文章說在餐館裡吃炒蟹,有肉有黃,免得自己剝殼,吃起來痛快,味道卻差許多。西餐館把蟹肉剝出來,填在蟹殼裡烤,那種吃法別緻,也索然寡味。古往今來,看來這是美食家吃貨們的共識。

酒未敵腥還用菊

曹雪芹還借寶釵詩作說「酒未敵腥還用菊」,這裡的菊是菊花酒。菊花酒清涼甘甜,是用菊花的花、莖、葉配以穀物釀製而成,養肝明目,消炎解毒。

饕餮一餐螃蟹之後要洗手,以除去螃蟹的腥味兒,《紅樓夢》裡說要用菊花葉、桂花蕊熏的綠豆麵兒去除腥味;梁實秋說用艾尖兒搓碎了洗手;現在的人喜歡用檸檬片兒擦手去腥味兒;方法在變,不過是人們對大自然的認知範圍更廣,很多東西隨處可得罷了。

美食美酒娓娓道來

歷史上的酒中仙莫不都是美食家,美食家莫不都善品飲,如果二者得兼的話,還都是文學家,從屈原孔子李白杜甫黃庭堅柳宗元袁枚、到梁漱溟魯迅梁實秋汪曾祺季羨林等等。哪個不能將美食美酒娓娓道來呢。

曹雪芹在小說中精心的詳細描寫螃蟹宴的盛況,除了向我們展示了一副翔實貼切的封建大家族生活畫卷以外,其實,用意是有很深的:一方面反映出那個時代貴族家庭的生活特徵,另一方面通過賈府飲食這個奢華的側面,從中看出富貴人家的衰敗便隱藏在這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劉姥姥對於螃蟹宴的算計,已經明白的指出了這一點。

螃蟹宴處處有伏筆

另有更重要的一方面是,曹雪芹通過螃蟹宴上鳳姐與鴛鴦鬥嘴引起的一段鬧劇,反映了封建貴族大家庭的權利之爭一直都沒有停止過,紅樓夢螃蟹宴處處也有伏筆,真的很佩服《紅樓夢》這部偉大作品的作者。[4]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