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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选十五)(于坚诗歌)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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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选十五)》是诗人于坚创作的一首现代诗歌。

作品原文

85


在西部以南

灰色的岩石上

爬满冬天的蜘蛛

同样 在黑蜘蛛身上

爬着灰色的岩石


89


高蓝的天空

应当有鹰在飞翔


当他这么想的时候

正在飞翔的 只有乌鸦


91


狼经过山谷

辨别植物和食物的声音

哲学家经过同一山谷

作为有思想的食物区别于一切食物

但狼看不见任何思想

它直取食物


92


听见松果落地的时候

并未想到“山空松子落”

只是“噗”一声

看见时 一地都是松果

不知道响的是哪一个


93


这个黄昏云象贝多芬的头发那样卷曲着

这个黄昏高原之幕被落日的手揭开了

原来是一架巨大的红钢琴

张开在怒江和高黎贡山之间

水从深处抬起了它的透明 鸟把羽毛松开在树枝上

黄金之豹 把双爪枕在岩石的包厢口 蛇上升着

石头松开了握着的石头 森林里树的肤色在转深

星星的耳朵悬挂在高处 万物的听都来了

哦 请弹奏吧 永恒之手


96


寒流袭击城市

三点钟 天空已经灰暗

冷气控制了一切

有人对生活产生厌倦

有人对旅行丧失了信心

有人把外衣裹紧

但是只要有美丽的女人在附近出现

控制一切的就会立即失控

生活的就想重新生活

旅行的就想继续旅行

那个怕冷的昆明男子

忽然间松开了衣领

露出被严寒冻红的脖子


97


这一代人已经风流云散

从前的先锋派斗士 如今挖空心

思地装修房间

娃娃在做一年级的作业

那些愤怒多么不堪一击 那些前

卫的姿态

是为在镜子上 获得表情

晚餐时他们会轻蔑地调侃起某个

愤世嫉俗的傻瓜

组织啊 别再猜疑他们的忠诚

别再在广场上捕风捉影

老嬉皮士如今早已后悔莫及地回

到家里

哭泣着洗热水澡 用丝瓜瓤擦背

七点钟 他们裹着割绒的浴巾

像重新发现自己的老婆那样

发现电视上的频道


102


汽车在高原上飞驰

原始森林的边缘出现的时候

一头虚构的野鹿

窜进我的内心

但我没有草地和溪流

让它长久地逗留


108


蝴蝶在花园的额头上

捕捉着傍晚的光线

星期六的报纸买来了

在第四版的副刊上

在凶杀案件和股票行情之间

刊登着一首歌颂这昆虫的诗


109


金斯堡死了 在他的祖国

我像一个没有祖国的人

为了证实他的死

破例买了一份晚报

十年前 这个世界在他的嚎叫中

呼唤着红色的救火车

现在 他死在报纸的第四版上

在这喧嚣的印刷品之间

他的墓地不超过四百个铅字


110


干活的时候

总是有什么在后面或旁边

默不做声地看着

或许还做做鬼脸

但没有时间去对付它

它可能是某种尚未长出舌头的东西

它将在你干完离开之后

长出舌头


114


列车割破大地

在它红色的伤口上飞驶

我的心落后于伤心列车

与它背道而驰

当黄昏的风响起

乘客们再次核对时刻表

我像烹制晚餐那样

蕴酿着落日时分的

唐朝心情


115


在乡村的稻草堆上

一只老雀死在世界怀抱中

没有葬仪的死亡 啊

风散了它的羽毛

秋天阳光晒干了它的心脏

案树在金汁河的岸上

为一朵乌云歌唱


117


在三月六日的电话亭里

我等待着一个传呼的应答

我呼叫的是

惊蛰


119


我总是轻易就被无用的事物激动

被摇晃在山岗上的一些风所激动

被倒塌在玉米地上的一片枯草所激动

无用的秋天 不会改变时代的形状

不会改变知识中的罪行

但它会影响我

使我成为一个有感官的人


140

有人裙子垂地

几乎盖着我的脚

那不是我的脚

那是我渴望着被践踏的心

它蹦跳起来


141

彩虹出来了

“架起一条通向天堂的火车”

只是一个幻觉

学校据此教育学生

努力吧

要不然没有座位


142

我只是时间的

的一只只胎儿

我只是胎儿的

一具具尸体


143

那些小说家都是

诗歌之蛹变成的

但在那些蝴蝶中

没有小说家


144

老教授

在一棵柏树下

练习太极拳

姿态优美

像一只正在长出羽毛的

白鹤

他忽然摇身一变

像杂志那样打开

于坚 我告诉你一件事

我儿子

要到美国去了


145

我写下了“黑暗的”

在白天 在阳光底下

我有些踌躇

我考虑着黑暗的意思

乌鸦还是集中营?

当我思考着

黑暗正以墨水的形式

从我的笔尖底下

踮起脚尖溜走


146

主席台上

花朵也穿着毛呢制服

惟一温柔的是倒茶的小姐

当她袅袅走进文件和话筒

为他们沏茶

我们才想起来 那些木偶

也有嘴


147

书店狰狞的面目

悬挂在每一条大街

进不进去都无所谓

你的晚餐已经出版


148

一万个人的大街上

这个家伙又不见了

马云! 到处找 大叫

发现他 正站在黄色的电话亭旁

发呆 干什么 你!

他不回答 继续看着那群

在夏日的阳光中

啃香蕉的

长腿姑娘


149

阳光树的一片叶子

刚好就盖着那盆菊花

花朵三五 黄金之色

我去搬椅子 泡茶

当我预备好一切

转来

那灿烂的一页

已经变成猫的脊背


150

黎明

我拉开窗帘 看见

玻璃窗嘘满了水汽

这才发现

老秋天 竟有一张

情人的嘴


151

我总是在猜测

这样说的后果是什么

我总是在害怕

是否说了不准说的话

我总是在担心

他们是否已不再容忍

大道如青天

我在舌尖上小心翼翼地行进

就像一个探雷的工兵


152

天变了

当我醒过来 拉开窗帘

发现它阴云密布 在刮风

它昨天的脸孔呢

在夜里谁把它得罪了

我再也不想去郊外

我将躺在被子里

像一只被杀害的乌鸦

作者简介

于坚,男,1954年8月8日,出生于昆明。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任教。80年代成名,为“第三代诗歌”的代表性人物,强调口语写作的重要性。[1]

于坚幼时因病致弱听,14岁辍学。16岁“文革”时期,学校停课,国家分配进入工厂当工人9年。16岁后当过铆工、电焊工、搬运工、宣传干事、农场工人、大学生、大学教师、研究人员等。20岁开始涂鸦写诗,25岁首发作品。

1983年与同学发起银杏文学社出版《银杏》。1984年毕业于云南大学中文系。1985年与韩东等人合办诗刊《他们》。1985年与诗人韩东、丁当等创办《他们》文学杂志。1986年发表成名作《尚义街六号》。[2]

著有诗集:《诗六十首》、《对一只乌鸦的命名》、《一枚穿过天空的钉子》(台北)、《作为事件的诗歌》(荷兰语版)、《飞行》(西班牙语版)、《棕皮手记》、《云南这边》、《于坚的诗》、文集《棕皮手记》、《元创造》(诗集,2006年比利时根特大学出版)。

于坚不仅是一位优秀的诗人,散文创作也令人瞩目,从上世纪90年代的《棕皮手记》到近年的《相遇了几分钟》,于坚向我们展示了诗人的另一种言说方式:睿智、博学、平易、多言。《陇上行》和《印度记》,是他近两年的散文代表作,不但保持了早期散文那种在日常生活中发现诗意的特点,还强化了在历史话语中发现日常性的特点。于坚的散文题材广泛,语言自由,心接古今。他将口语和书面语交替使用,使得他的叙述和描写,在体验和经验、现实和历史之间来回巡游、自由穿梭,堪称当代散文精品。

他的生活依旧保持着普通人的一般水平,他并没有从文学中获得财富。在云南昆明,每天上午写作,不超过2000字,在静静的写作中,于坚却坚守着风起云涌的80年代理想主义在他身上的烙印。于坚、韩东拉起大旗的《他们》和非非、莽汉、《倾向》、海上诗群一起,都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3]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