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时间维度(闲敲棋子落灯花)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诗人的时间维度》是中国当代作闲敲棋子落灯花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诗人的时间维度
树峰
出门时天阴着,在站台等213路车时,一阵小雨簌簌落下,这是今春的第一场雨。
外甥树峰从佳木斯来哈工作,在江北金泰蓝郡小区租了一处房子,我们过来看他。
在财富商厦站下车,过道就是金泰蓝郡,我们按图索骥很快找到树峰的住处,两人各背着一个塞满吃的东西的背包爬6楼没觉得很吃力。敲门树峰开门看到我们自己找来了,说:“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去车站接你们?”
“我俩这不是想锻炼锻炼嘛,再说这地方挺好找。”董说。看到我们带去的东西,树峰说:“我又不是小孩,再来不用给我带这么多吃的。”“怎么,学会跟我俩客气啦!”我逗树峰。“要是馋了,想吃什么,没时间回江南,就打电话,做好了给你送过来,酱牛肉、炖排骨和红烧肉不都是你的菜吗!”我说。
听树峰说这家房主是兰西县人,房子才买了1年多,简单装修过,住的很干净,空调、洗衣机、热水器、吸油烟机、燃气灶、衣柜、电脑桌和单双人床、椅子都有,看着挺敞亮。这是树峰第一次单独租房,之前在北京和珠海打工时都是与人合租,偶尔还能蹭顿饭,这次一个人住就得学着自己做饭啦!
我说:“现在会做饭的男人在女孩眼中有增值潜力,你没事儿的时候多学两手,不会做的菜上网搜搜,或者给我打电话,自己做饭吃着放心可口,等以后结婚单过也不用抓瞎啦!”树峰听我说完嘿嘿笑着说:“可是我太懒,只会煮面、煮鸡蛋,什么菜也不会做,以后还真得多实践几次。”
树峰送我们出来时外面小雨还在下,不愿打伞,想跟草木一样被春夜喜雨润泽。回去车上的人比来时少,坐在我们旁边的几个女孩不知是附近哪所大学的学生,听她们在议论实习和找工作的事,很快又有一届毕业生将面临就业的选择。
树峰大学毕业快四年了,老家不愿回,一直在外面飘着,工作始终没有稳定下来。姐姐姐夫心里着急使不上劲。
小兰
外面风雨大作,书店里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也在低头默默读书,这会儿外面的世界似与我们无关,我觉得自己正置身在一座孤岛上,忽然想起《岛上书店》。
有一刻,我抬起头,与对方的目光相遇,两人的目光中都有淡淡笑意,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在这里一起分享静谧的阅读时光。
我坐在那儿差不多一口气读完白岩松的《万事尽头,终将如意》。虽然很多人写过巴西,但白岩松的叙事风格和独特的见识,让这本书变得好看。这本书让我想起自己在菲律宾的一些经历,为什么白岩松看到的巴西人和我看到的菲律宾人活的那么快乐阳光?
他们也许并不比我们更富有,但你看他们的表情,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欢乐感。而我们为什么常常觉得不快乐,每天走在街上能看到多少面无表情的僵尸型人?
醉心于物质反被物质和利益所诱所困,让越来越多的人只能到表情包里去寻找表情,在日常生活中却总是摆出一张缺少生气的冷脸。要知道心灵的丰富远胜于物质的富有,而这些却是我们所匮乏的。
去僵尸化,就要将自己对活着的热爱通过眼神和表情,通过你的内心传递出来,而这份被传递的热爱会在不经意间感染你周围的人。
小兰讲完昨天,又说眼前,就是一话痨。这会儿我身处在一片初夏的苍翠中,一抬眼就能看到不远处一排古色古香的建筑,一面吹着风,一面跟你通话。聊单位发生的那些事,聊自己最近刚读过的书,聊自己的出书计划,还有才吃过的一大杯好吃的水果芭菲……两个人在倾听与讲述中传递着彼此对生活的那份爱意。
乐乐
周日表姐抱着大外孙乐乐来家里玩,乐乐满16个月大了,有83厘米高,22斤重,穿着学步鞋自己走路已经走的很好。看着他粉嫩粉嫩的小脸,让你忍不住想亲亲他。
又有多日不见,乐乐知道认生了,一开始不肯让我抱,小手紧抓着姥姥的手,我一逗他,小家伙就赶紧躲到姥姥怀里,然后从姥姥的臂弯里偷偷看你在干嘛。不过,没多大功夫,乐乐又跟我熟悉起来,让我抱着他这儿瞧瞧那儿摸摸,一对好奇的目光四处打量,小嘴巴有时会叽里咕噜说个不停,表姐在一旁给我当翻译。
屋里热给他换了薄的T恤和卫裤,熟悉环境后他便开始在房间的角角落落探险,发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举起一根小小的食指锁定那件东西,要你拿给他。给他换纸尿裤时,我对他说:“乐乐,伸腿伸腿!”小家伙居然真的伸出小腿配合我的动作。
陪他玩他的一堆小玩具,这屋走走,那屋转转,又看了一会儿《黑猫鲁道夫》,小家伙像能看懂似的,看着看着嘻嘻笑出声。然后吃水果,吃蔬菜小面条,吃完接着再玩。下午2点多,终于玩累了,躺下喝了240毫升牛奶,被表姐哄着哄着睡着。睡了2个小时醒来再玩,玩的小脸红扑扑。
天黑才送表姐和乐乐回家,出门坐车,小家伙也肯让我抱了。
帕特森
年轻的公交大巴司机帕特森有自己的时间轴,他每一天差不多都在同样的时间醒来,吃同样一碗牛奶麦片,当他离开家时妻子劳拉和他们的斗牛犬马文还沉浸在清晨的梦中。
每天去车库提车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前,呆在驾驶室内的一小段时间是帕特森用来写诗的时间。
这一天他写了一首关于俄亥俄蓝标火柴的诗,“世界上最美丽的火柴在这里/它那一英寸半长的软松梗上覆盖着/一个带颗粒的深紫色火柴头如此肃穆且猖狂/它执着地要去燃成火焰/或是去点燃你爱的女人手中的烟/这是第一次,也是无法复制的/最后一次……”
帕特森诗歌的创作在继续,“我在房子里/外面舒服暖和/阳光照在冰冷的雪上/初春的第一天/或是晚冬的最后一天/我的双腿跑下楼,跑出门/而我的上半身正在写诗……”
帕特森美丽聪慧的妻子劳拉也同样热爱艺术,她喜欢画画,自己动手画窗帘桌布设计沙发坐垫,自己动手做衣服,她还从网上买了一把“小丑”吉他,想展开音乐梦想之旅,想靠做有波点艺术造型的纸杯蛋糕赚钱。劳拉每天清晨会在半梦半醒间对帕特森讲述自己的梦,讲他们有了一对双胞胎,讲梦见他去了古波斯,那里有一头银色大象……妻子其实是另一个他,是诗人梦想的一种投影。帕特森与妻子劳拉生活简单,但精神富足。
帕特森和工友每天会在同一时间打招呼,彼此询问今天过的怎么样?每次帕特森差不多都给以同样的回答。工友偶尔会对帕特森讲述他生活中正经历的种种麻烦。相对于倾诉,帕特森更喜欢倾听。他内心有很多对这个世界的想法,但没有说出来,他把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想法都写进自己的诗歌里。
偶尔劳拉会问他:“你今天写诗了吗?”帕特森答:“写了一点。”妻子相信他会成为一个伟大的诗人,并鼓励他将写好的诗拿出来发表,好让更多喜欢诗歌的人得以分享,但帕特森并不热衷于此。
每天经过同样的街道转角,遇到差不多同样的人。帕特森不认识他们,却与他们相熟。坐在驾驶室里帕特森能听到年龄各异的乘客之间的对话,讲述他们的把妹秘笈、政治观点,还有孩子气的斗嘴……听到有意思好玩的部分,帕特森的脸上会浮现出一抹笑意。
午休时间帕特森总是一个人提着铁制饭盒去到户外的草坪坐在那儿的一个长凳上,一边吃劳拉为他准备的水果、三明治和纸杯蛋糕一边继续想自己在写的诗,这时还能看到不远处他最喜欢看的瀑布,这是眼前的世界,近处的生活,帕特森的心在这里又远离这里。
每天下班回来照旧穿过同样的街道,他家门前支撑信箱的细木桩总是倾斜的,每次当帕特森取完信,会把倾斜的信箱扶正,其实他不知道这是淘气的马文在暗中搞破坏。回家吃过晚饭,劳拉叫他带上马文出门散步。帕特森会去他常去的那个小酒吧喝上一杯啤酒,与酒保闲扯几句,听酒吧里的人说说话,然后牵着马文回家睡觉。生活周而复始,从周一到周日,在这样的一天又一天中,帕特森寻找着内心的诗意,诗歌与现实那么远又这么近。帕特森不用手机,他的诗都是用笔写在笔记本上,诗人坚持在自己的时间维度中寻找着生活的真意。
“我们每个人都有想要成为的样子,有‘想过的另一种生活’,而肉身却不得不陷在现实里,为生活奔波、劳碌、老去……而帕特森和劳拉,他们文艺,却不求富贵,各自都有各自爱着的东西,陷在平凡里,却没陷在平庸里。”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诗人,人为什么想成为诗人,又有谁来为诗人的身份正名?对于这些问题,帕特森这个孤独的吟游诗人以自己的生活方式给出了某些答案。
借助帕特森的脚步,让人思考诗与现实的隐秘关系,诗人与他人的关系,诗人与诗人的彼此聆听与呼唤,诗人在现实世界与精神世界的游走。
帕特森不时能遇见双胞胎,无处不在的双胞胎,仿佛是从一个自我到多个自我的不断转换。
有一天帕特森在街上遇见了一个在写诗的小女孩,小女孩捧起自己的秘密日记本为他朗诵自己写的一首诗——《水落》,“……它落到我家门前的河流里/倒映云朵和屋舍的泥镜/如发丝一般落下……”他还遇到一个写诗的日本人,正因为热爱诗歌,他才来到这里。他告诉帕特森:“我想来看看有趣的诗人威廉·卡洛斯·威廉斯曾经生活过的城市。”
帕特森的笔记本被马文咬烂撕碎,他失去了自己那些心爱的诗歌,在他感觉懊恼沮丧之际,来到与帕特森同名的这个城市的日本诗人与他不期而遇,送给他一个空白的笔记本,并对他说:“有时空白的纸页代表更多的可能性。”这让帕特森开始相信还会有更多的诗歌会从自己内心,从自己的笔下诞生。诗人未死,诗歌永生。
夜未央,看完贾木许的《帕特森》。
电影中贾木许那颗不老的灵魂依旧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贾木许说:“我的野心是创造,而且是用自我的方式演绎出来。创造是第一位的。创作出我所相信的电影和音乐,也不必担心别人怎么评价。”
爱诗歌本身,爱那些写诗和用来构思的时光的帕特森从某种角度看,其实是贾木许的又一个分身。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