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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枚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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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枚烛火》中国当代作家董玉明写的散文。

作品欣赏

还是那枚烛火

忽然停电了,黑暗像蝴蝶一般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来。心跳趋于平缓,我试着凝视这个虚假而又真实的世界,描摹着壁灯、书架、笔筒、方桌的形状,仿佛我正睁大一双慧眼,与这个浮尘四起的世界直面对视。

我在想,如果人一辈子都生活在黑暗之中,会怎么样呢?于是,我远远地望见了一枚烛火——一枚在我二十岁时由一个女孩点燃的微弱而跳动的烛火。

停电,当时对于我家那幢旧式住宅是习以为常的事,正因如此,我生活的某一阶段总是阴霾交织,甚至黯然无光的。狭窄的四壁和压抑的空间,刚好能将我隐藏起来,顶棚低矮,经年的潮湿在墙壁上留下氤氲的斑点。窗子外是一堵墙,墙外是一条南北通畅的小马路,小马路尽头就是一处繁华的街道,但喧嚣的市声与光怪陆离的色彩距离我的小屋相当遥远。

寂寞的二十岁啊,我常常坐在冰冷坚硬的板床上,守望着黑暗,幻想着莫名中坠落的飘雪,能打湿我焦灼而浮躁的心。这时,小雨出现了。

在那之前,一本油印的《小青岛》杂志上选登了我的一首短诗《死屋》,刊物是自费油印的,在朋友圈中小范围传阅着,偶然被小雨发现了,于是她无意间读到我的诗,于是她打听到我的住处,于是她轻轻扣开了我锈满尘迹的家门。

小雨说她只是想当着作者的面把诗默念一遍,小雨说她很想知道诗中的意象究竟是什么意思,小雨说她很爱读那些分行排列的文字。

当我紧张地找到她那双凄楚柔弱的眼睛时,才发现,那里面已经是浸满泪水了。

不久,小雨再一次敲开了我的家门。

不久,我们相爱了。

半月后的一天傍晚,小雨一脸倦容地出现在我的老屋里,她的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红肿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我正在犹疑间,她已经树叶般无助地扑到我的怀中,她抽泣着,温润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襟。停了一会,小雨哽咽地为我讲述了一个故事。

一个天生孱弱的女孩,在尚不明事理的时候,因为父母离异远离了故乡,她被辗转着送给了别人。女孩在惊恐与期盼中慢慢长大,长到应该考取大学应该养家的年龄,继母强迫她放弃了学业,并把发生在女孩身上的故事告诉了她,继母唯一的要求就是,到了偿还旧债的时候了,二十年的养育之恩,至少应该用十万元的价钱来回报,而且还要加倍地偿还。女孩一直受着继母的打骂,无端地指责,无理地嘲弄,无尽地侮辱,加上继母以死相逼的威胁……

女孩就是小雨,在她如泣如诉的话语中,我听到源于她心底的声音,我们紧握的双手紧靠的双臂一直在颤抖。

我知道所有的劝导都无以安抚小雨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沉默,只有沉默。几乎是出于上天的安排,忽然,停电了,黑暗像雾一样笼罩下来,四周静静的,只剩下怦然的心跳和紧张的喘息声。终于,在灵魂的牵引下,我们找到了彼此瞩望的眼睛。

她的长发在我的指尖上游移,她的脸深埋进我的臂弯。她沉静地说:“我永远也不离开你啦,今晚,我要把一切都给你。”我被一个神圣的近乎沉重的意念远远地操纵着,像一个空虚的没有意识的木头。我把小雨安置在板床的里面,然后点起一支烟,看火头一明一暗地隐现,看烟雾一起一伏地升腾。

小雨的声音在空旷的四壁中飘来荡去,仿佛在无始无终地描摹着一个爱情的童话。终于,小雨缄默不语了。她的手从我的肩头滑落下去,不知何时,从角落里摸出一支红烛,“嚓”地点燃了,火苗由弱到强,愈来愈亮,照见了她披散开的头发,深含不露的眼眸,紧闭着的嘴唇,敞开的碎花衣领……鲜红的烛泪滴淌下来,两个单薄虚幻的人影在墙上移动,我们寂然无声,她就这样陪我坐着,仿佛世间一切言语都失去了意义,仿佛时间凝固下来,悄悄地结成了冰。

等到天光曦微,白昼来临,等到烛火熄灭,长夜不再,小雨就在我黯然的眼光中,披着一身的疲倦和凄楚,匆匆地离去了。

没过多久,我就去了远在沈阳的辽宁文学院。

过了些时候,传来小雨恋爱随后是结婚的消息。

想来,我不是对光明与黑暗天性敏感、甚至有所苛求的人,然而,每每在生命突然出现短暂的变故时,我都无力拒绝往昔及未来的诱惑,而我永远不能把握住一种伸手可及的现实。我不确定从幼稚到成熟有一个本质的界线,事实上,正是许多个猝不及防的瞬间,让人产生了长大了成熟了的疑惑。

感谢生命,让我为一段平凡的故事,平添了美丽而凝重的爱意。感谢生命,让我没有为仓促的青春,勾勒一个索然萧瑟的结局。所以,在阳光普照的日子里,我也会偶尔弄灭所有的光亮,让思念与自责回到那个烛光跳跃的夜晚,穿越梦境,抵达那个永无昨日的彼岸。

谁也无法预言明天,就像谁也无法重现过去,所以,在一枚烛火的舞蹈中,我们应该学会感谢今天。 [1]

作者简介

董玉明,笔名方程,男,69年生人,原在某医院工作,80年代初开始创作,98年因病双目失明。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