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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理枝(張志成)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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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理枝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連理枝》中國當代作家張志成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連理枝

今早起來不知什麼原因,心情很煩躁,感覺恍恍惚惚的六神無主。早飯後無所事事,便開着車走出了小區,毫無目標地前行着,竟神差鬼使地去了母校。

這裡已經沒有了母校的影子,原來的教室已被擴建成廠房,就連廠房也已沒有了新鮮感,渾身布滿了滄桑

之所以我每年都來這裡看看,完全是為了兩棵白楊。今天來到這裡,是一種隱約的嚮往和習慣。因為守護這兩棵樹,是我一輩發自內心的情感。

老遠就沒有發現那高高的樹冠,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到了跟前才發現那兩棵大樹沒有了,連兩個樹墩也不見了,只剩下兩個大坑。我大驚失色,雙腿一軟就跪在樹坑前,鼻子一酸,兩行老淚潸然流下,我啞着嗓子哭着,「這是為什麼呀,嗚嗚嗚嗚……」一時心如刀絞,眼淚混着鼻涕沿着鬍子而下,恨不得一頭栽倒坑裡,長眠於此。

我已經失去老伴三年了,三年來心中沒有別的寄託,每年春天,我都到這兩棵樹前展臂抱一抱,對着兩棵樹說着一遍一遍同樣的話,這些話里總是重複着這些年來的酸甜苦辣,和久久不能忘懷的九愛一恨。

就在去年來的時候,兩棵樹長滿嫩綠葉子的枝條相互交叉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它們牽着手幸福地活着。每當看着這一幕,心中的陰霾會一掃而淨,因為我的意識里,這兩棵樹就是我們的靈魂。是啊,它們還活着啊,它倆的感情多麼和諧呀。

我們的學校緊挨着一條河,我剛考上初中就愛上了這條河,沒有別的,就因為我愛下水。我第一次下河就差點出危險,我一個猛子紮下去後就進入了一個洞,在驚嚇中我摸到了一條很粗的管子,我抱着管子爬上來,竟然進入到水渠里。這才明白那是一台灌溉用的大功率水泵,從人工修建的洞裡鑽出,出水管直通灌溉水渠。

我爬上來的時候,看到英子手裡拿着兩株小樹苗,站在河岸上哇哇大哭。因為我去下水只有英子知道,她追到大堰上的時候,只看到我的衣服,水面上卻沒有人影子,她當時就嚇傻了,只能大哭,連喊人都忘卻了。

我站在她的背後喊一聲,「哭啥?」嚇得他把樹苗一丟,一屁股蹲在地上,「啊,你是鬼嗎?」她伸手掐了我一把說:「我是在做夢嗎?」

我懊惱地說:「你做夢應該掐你呀,你掐我幹啥?」

「嘿嘿嘿嘿,我這不是被你嚇糊塗了嗎?」

什麼糊塗不糊塗的,她這人就是不吃虧,怕我淹死卻是真的。

我說:「你找我幹啥?」

她擦了擦眼淚說:「老師讓咱們栽樹,我刨不動土,找你搭夥呀。」

「好呀,你不給老師打報告說我下河就行。」她很誠懇地點點頭說:「不會的,不會的。」

按說這個時候不是栽樹的季節,楊柳樹例外,不用說正經種樹了,拿一根三十公分的楊樹枝子,往泥水裡一插就會活的。

栽樹的時候,我說間距得八米,她非說得六米,我同意六米了,她又堅持說五米,我犟不過她,只得按她的意思做。想不到那兩棵樹活得很旺,它們陪着我和英子共同成長了三年。三年啊,不知道兩棵樹想什麼,我和英子卻長高了,大腦的思維迅速地向成熟複雜化進步。

初中畢業後,我和英子沒有再上學。因為上世紀六十年代初上學比較晚,轉眼的工夫我們就二十來歲了。這時候這所學校已經解散了,可憐這所學校,從建校到解散總共就沒有院牆。我和英子是鄰村,距離學校很近,我們見面的時候都是在白楊樹下的,先抱一抱那兩棵樹看看又長粗了多少,然後就在左邊的樹下嘮家常。這是由她的性格決定的,她說左邊的樹是她,右邊的樹才是我,因為左為上右為下的。

結婚之後真是如她所說,她為大我為小,即便她說的不對,我當時也得點頭,不過在執行的時候,我不聲不響地再給她糾偏就是了。

後來我們有了兒女,日子過得很累,再累我們也沒有忘記那兩棵樹,尤其是冬天,我們拿着鐵杴,在兩棵樹的下方堆起高高的白雪,意思是春天化凍的時候,讓樹下的土壤吸足水分,讓它們更茂盛地成長。

不知不覺間我們都變老了,孩子們也都成家立業。我倆終於閒下來了,於是我置辦了電腦,把中斷了四十年的文學創作又撿了起來,一旦進入了文學圈子就忙得不可開交,有時候晚上十一點接到報社的約稿,就得立馬開機,因為明早八點就得見報的喲。故我活得很充實。

我老伴沒有業餘愛好,原本愛好數學,人老了也就沒有學生可教了。她愛好縫紉機,隨着社會的進步,縫紉機也退出了歷史舞台。有時候她打開抽屜,看着她當老師的時候得到的那些什麼三八紅旗手,先進工作者,和各種榮譽證書出神,然後就會流出傷心的淚水。因為她退休這些年來,無論她生病長災,過年過節,從沒有見到過教委的一個人,倒是每年接到教委的一個電話,那就是集資。

加上身體不好,自然脾氣見長,天天無事生非。每當這個時候,我就開車拉着她外出兜風,第一站自然是去看望那兩棵白楊樹。因為學校早就沒有了,那兩棵白楊樹挺立在那裡,顯得很突兀。春天裡紫氣東來,樹枝上長滿翠綠欲滴的嫩芽子,加上漫坡麥苗兒的清香,連空氣都是甜甜的。看着如此的美景,呼吸着五十多年前相同的空氣,她笑了,從她笑着的紋皺間,我撲捉到當年我們栽樹的情景。從她的笑聲里,我似乎聽出,和當年我們在樹下談情說愛的笑聲是一樣的。

抬頭望去,兩棵樹的綠枝子相互交叉着,春風吹來,你動我也動,根本分不出哪些枝條的左右,只聽到互相碰撞的接觸聲。她忽然說:「我當時的決定是否錯了呀,它們的間隔只有五米,根本分不出你我,怪不得咱兩個吵了一輩子呀,不過左邊的樹是我的決定很是英明,哈哈,因為我總是贏的一方啊。」

我也心情大好,說:「什麼吵了一輩子呀,那是生活的交響樂,只有家裡有動靜,那才叫生和活呀!說什麼贏不贏的呀,你贏了是咱家,我贏了還是咱家,只有你贏我也贏,才能芝麻開花節節高啊。」

她似乎悟透了什麼,又咯咯地笑了,她的笑聲使我想起少時小溪的流水,是那麼的敞亮和那麼的無私,似乎她又回到了年輕的時代。

我心中欣喜地大呼:這次的外出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

於是,我拉着她上了小河的大堰,看着水邊垂釣的人們,抽着香煙悠閒自在的樣子,再看河兩岸翠綠的楊柳,和水波那樣滾動的麥苗,和臥在水泥匣子裡相比,簡直是兩個世界,大有又回到我們青春的年代,一切的愁緒和煩惱早就一掃而光。

其實我老伴已經查出了絕症,也無法做手術,醫生說她只有半年的活頭。如此,經常去看望兩棵白楊樹和郊遊,成了我們的常態化。每次外出,都會拿出馬扎子,坐在白楊樹下,喝着自帶的茶水,回憶一番美好的以往,很是愜意。

就這樣,四年以後,我老伴還是撇我而去了,每當我思念深切,渾渾噩噩的時候,我還是抱定左邊的那棵大楊樹,向她哭訴着五十餘年來的大小趣事。

今天是我最痛心的一天,我趴在樹坑的土堆上,哭啊說啊,感覺不到渴,也感覺不到餓,完全忘記了地球的運轉,恨不得把這一刻變成永恆。

忽然覺出天已向晚,我抹乾眼淚,驅車向着公墓駛去。找到了老伴的墳頭,我從車裡提出盛滿樹坑土的塑料袋子,一把一把地撒在她的墳頭上,拿出手機,哭咽着朗誦出一首詩:

我撒下的土,

沒有年輪。

卻有着,

你和我的手溫。

我把它抱來了,

咱們共同守護着,

不老的初心。

因為有了它,

就有了,

我們的九愛一恨。

你忽然走了,

是去看電影了吧,

一定給我占好位子。

你陪了我五十年,

我會陪你,

到地老天昏。

……

我聲淚俱下地一遍一遍地朗誦着,直到月亮出來了,照亮了該回家的路。

因為咱們的青春給了孩子們,明天八九點鐘的太陽,也有咱們的一份。今晚,縣裡年輕人們的《青春詩會》詩刊的稿子,我還得再審一審。[1]

作者簡介

張志成,筆名,瘋子,山東淄博周村人,石油工人,機械工人,已退休。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