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柴門(秦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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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遇見柴門
和同事散步，打算到農戶家去買土雞蛋,走了一條不尋常路線。
沿着蜿蜒的水泥路面，行至一叢竹林處，右轉，拐彎走下坡，穿過依然濃密清幽的竹林，踏上了一條水泥小道。
沿着這條水泥小道一直往前走，會是什麼樣的景呢？
有路就有人家。帶着好奇心，我們一路前往。見慣了城市裡的高樓大廈和燈紅酒綠的生活，鄉村的一切都使人耳目一新，一棵棵金色的銀杏，一塊突兀的石頭，一截模樣怪異的樹樁，一棟新蓋起來樓房，三兩間廢棄的土屋，包括那裊裊升起的炊煙……
走着，瞧着，拍着照，仿若穿越了時光隧道，一直延伸着的水泥小道突然消失，眼前出現的是一座灰瓦土屋。土屋周圍，由一圈木柵欄圍住，木柵欄正中間，居然還有一扇柴門，真的，沒錯，就是一扇柴門。
柴門的左側，種有白菜、蘿蔔，青綠可人，右側是一塊蒜苗和芫荽，一株株蒜苗，一棵棵芫荽，分布均勻。左右兩側中間留有鋪着小石塊的小路，一直延伸至土屋的石門檻處。土屋門口的土道場上，已經長有一層綠油油的青苔。
春種時如果在土屋周圍的木柵欄邊栽種上幾兜絲瓜，藤蔓爬滿柵欄，開着大朵絲瓜花，看着一條條綠色疙瘩慢慢長大，綠的葉，黃的花，還有那墜下的長絲瓜，此時的木柵欄成了一道綠色圍牆，搬個小凳，坐於院中，笑看牙牙學語的孩童追蝶嬉戲，抬頭仰望藍天白雲，有風吹來，風吹葉動，鳥從頭頂掠過，此情此景，豈不是如詩如畫？
我微笑着注視柴門。此時柴門一定也是微笑着的，它不像鐵門，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忍不住用手去撫摸柴門，所謂的柴門，就是三兩塊橫條木板加上幾塊豎條木塊釘在一起，製作的半扇木門。豎條木塊由於時間的沖刷，有的下半截已開始腐爛，木門的邊側有一豎條木塊已經脫落，新換上了一塊，很明顯地搶着眼，這塊新換上的豎條木塊，得經過多少的日曬雨淋的洗禮才能和其他木塊的顏色匹配呢？
輕輕扒拉一下柴門，柴門半開，虛掩着。這樣的柴門擋不了人。是呀，能擋得了誰呢，柴門還不及半人高，我一個柔弱女子，輕輕一抬腿，即可跨進去，柴門的存在，無非就是一種宣示：柴門內的領地是屬於土屋主人的。
柴門擋不了人，更擋不了風，擋不了雨。風吹柴門響，雨淋柴門濕，它能擋什麼呢。夏天，濃郁的花香吸引着蝴蝶蜜蜂飛進來，它們一陣忙碌後，飛過木柵欄，在柴門上小憩片刻，振振翅膀，輕飄飄飛走。已是初冬季節，千山鳥飛絕，偶爾幾隻麻雀飛進木柵欄，想偷吃掛在屋檐下的玉米，玉米顆粒依舊牢固的「長」在玉米鬍子上，呵，勞動人民的智慧。立在玉米上的麻雀使勁啄呀，使勁啄，一粒也吃不上，只得飛下，落在柴門上，「啾啾」幾聲，悻悻離去。
麻雀的「啾啾」聲，引起土屋內的一隻大白狗奔出，「汪——汪——」，一陣狗叫，嚇得我仿若從夢中驚醒，慌忙掩上虛掩的柴門。大白狗立在柴門背後，被柴門擋住，它在履行着它的職責，對着我和同事「汪汪」，隨着狗奔跑出來的同時，一位看不出年齡的阿婆和老爺爺端着飯碗走出來，吼住狗。狗立刻安靜下來，乖乖蹲在柴門旁，不住地搖頭擺尾。
「阿婆，您家裡有土雞蛋賣麼？」阿婆好奇的打量着柴門外的我們。在這條水泥小道的延伸盡頭，在平常日子里，一定很少有人光顧到柴門前。而柴門和這隻狗，是他們永遠的守護者。
「買雞蛋？」阿婆愣住，欲言又止「……」
「有，有啊！」站在阿婆身後的老爺爺連聲說，卻被阿婆拉轉身，小聲嘀咕，「雞蛋得給孫子留着！」，「雞不是還在生嘛？」老爺爺樂呵，「閨女，我給你拿去！」
付了錢，提了土雞蛋，道謝後離去。
阿婆和老爺爺，還有那隻大白狗，靜靜立在柴門前，目送着我和同事的背影，久久不肯離去。那目光，像極了我的父母。
「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一扇柴門，一份守望。[1]
作者簡介
秦莉萍，湖北宜昌人。宜昌市夷陵區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