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精彩(王建福)
作品欣賞
一路精彩
2020年是我們國家脫貧攻堅的決勝之年。黃石作協要組織作家採風團下農村,走基層,了解農村扶貧脫貧的進展情況。我已退休好幾年,幾近被這個城市邊緣化。尤其是對黃石周邊的農村、農民,幾乎一無所知。這是個接觸社會接觸生活的好機會,於是欣然報名參加。沒想到,這一路走下去,讓我大開眼界!
一
我們採風的第一站,是柳林。但荒湖主席通知我時,卻沒說柳林,只說是黃梅「玫瑰谷風景區」。他說,那裡有千畝玫瑰花海,有竹尖上的玻璃棧道,有險峻幽深的龍池大峽谷,有號稱雲海第一漂的龍池河漂流……總而言之,是一個很好玩的地方。呵呵呵呵,作協組織採風,怎麼可能僅僅是好玩!?上網一搜,果然不出我料:「玫瑰谷風景區」所在地叫老鋪村。而老鋪村,隸屬於黃梅縣最窮的地方——柳林鄉!
我早就聽說過這個柳林鄉。上世紀七十年代我在鋼廠工作時,認識一個在我們車間做臨時工的江北農民老潘。他身材精瘦,皮膚黢黑,負責給拖鋼材的貨車上貨,很辛苦,但捨不得吃捨不得喝,件件衣服都是補丁摞補丁。那是個冬天,我覺得他穿得太單薄,找了兩套舊工作服送給他。他很感激,買了兩包游泳牌香煙謝我,說:家鄉太窮,拿不出謝我的東西。我問他:江北哪個縣的人。說:黃梅。問:黃梅哪個地方。含有怨氣的黃梅土話:一個裸最窮的地方!再問,才口齒含糊地說那個地方叫柳林。
黃梅戲《天仙配》的故鄉,七仙女慕名下凡的地方,出門在外的鄉親卻不願意說出它的名字,只因為柳林太窮!
柳林背靠莽莽大別山,是一個滿目青山綠水,然而缺田少地的窮山溝。在那個黑暗的社會,與其蜷縮在大山里凍餓而死,不如拿起刀槍奮起一搏!於是,不願意餓死的柳林人站了起來,跟着共產黨鬧革命,在槍林彈雨里追求公平的社會、幸福的生活。他們付出的代價,是一個小小的柳林鄉,就倒下數以千計的革命烈士!烈士們用自己的鮮血染紅柳林河,換來了一個公平的社會。他們希望父老鄉親們從此唱着《天仙配》,過上神仙一樣的生活。然而當家作主後的農民,卻是依然貧窮。
黃梅縣有東西南北四座大山。西山有禪宗四祖寺,東山有禪宗五祖寺。一個縣就有兩大禪宗祖庭,不得了!更不得了的是,早在四祖道信大師建寺之前,禪宗始祖達摩和尚就到過黃梅,住過青蓮庵。三國中期寶掌和尚也曾駐錫紫雲山建老祖寺。老祖寺、青蓮庵都在南北山附近,柳林鄉地處南北山之間,堪稱佛教聖地!然而柳林人誦念千年不絕的梵音,也喚不來佛光普照的人間天堂。柳林,還是一個窮。 !
這就是我過去所知道的柳林。
我們的車停靠在千畝玫瑰花海的入口。高大挺拔的羅馬式大門上方,三個顯赫的大字很辣眼睛:「伊甸園」。這簡直就是神話!老鋪村變成了「伊甸園」?最窮的柳林鄉變成了黃梅戲裡唱的、人民拜佛求的人間天堂?!
說實話,這裡還真有點天堂的味道。我們置身無邊的玫瑰花海,春風在周邊捲起五彩芬芳的花浪。陪同我們參觀的,是「玫瑰谷風景區」的董事長張冰。這是個陝西女子,臉上掛着玫瑰花一樣香甜的微笑。正是他們這些投資人的資金進入,老鋪村的青山綠水就梳妝一新,開始向世人展示自己的迷人風采;老鋪村乃至柳林鄉的老百姓,就開始有了穩定的收入,走上脫貧致富的快車道。
我問張冰:你怎麼敢把錢投向這樣一個窮地方?
張冰說,我是一個投資人,我喜歡把錢投到能夠讓我開心的地方。這個地方旅遊資源豐富多樣,不愁沒遊客光顧。老鋪村村委會班子又特別能夠幹事,無論什麼事情,一個電話,五分鐘之內就有人到達現場解決問題。我為什麼不來?
我看得出張冰是真的把錢投在了她開心的地方。陪同我們遊覽的張冰,一路與工作中的村民們打着招呼,嘮着家常。誰家做了新房子,誰家娶了新媳婦,她全知道。她跟我說,村民們每一家的婚喪嫁娶,景區都是會趕禮的。「這哪裡是投資做生意,這是回家走親戚啊!」我對她說。她笑了,說:「是啊,一家人才好齊心賺錢呀!」
說景區與村民是一家人,不假。景區的員工,都是老鋪村的村民。他們一方面當着「地主」,把土地流轉給景區,每畝年收入500元;一方面又當着景區的職工,拿着一份工資。景區,成了村民們的金飯碗。
富裕起來的老鋪村,民居商鋪一律黑瓦白牆徽式風格,清爽漂亮。老鋪村黨支部書記陳燎原,在自家客棧用農家飯菜招待我們這些城裡來的客人。帶着柴火香的豆腐煮魚頭,剛從竹林里挖來的鮮嫩竹筍,烏黑油亮的干馬齒莧……都是山上田頭的家常菜。其中一缽野菜,湯湯水水端上來,黑乎乎其貌不揚。陳書記憨笑着勸我們嘗嘗,說是當地特產「雨花菜」。這名字確實沒聽說過。撈一筷子塞進嘴裡,那個柔和,那個鮮嫩,出乎意外!
飯後採訪陳燎原,覺得他就象那樸實無華又能讓你出乎意外的雨花菜。
我問陳燎原是懷着怎樣的雄心壯志,走上老鋪村支部書記這個位子的?他點燃一支煙憨笑起來:「哪有什麼雄心壯志喲!那時村里窮得要死,我只能跑到外面打工賺錢養家。之所以回來幹這個書記,一是因為組織上準備上調前任書記,必須有人頂他的位子他才能離開;二是我家孩子開始上學讀書,需要我回來照顧。我是公私兼顧才當這個書記的。」這裡有俗語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黃梅人說普通話」,說的是黃梅話難懂,黃梅人說普通話比黃梅話更難懂!陳燎原的普通話卻說的相當溜!所以採訪進行得很順利。
陳燎原沒想到,這公私兼顧的支部書記,歪打正着一當就是十七年!他和他的村兩委班子,帶領大家奮鬥了十七個年頭,使老鋪村這個柳林鄉最大的行政村,在2016年脫掉了貧困帽子,村民們從最初人均年收入幾百元,年年都要餓肚子,達到去年的人均收入一萬四千餘元。如果加上村民依靠手藝利用農閒在外打工賺的錢,依託景區配套經營當地土特產、玫瑰花產品、農家樂、旅社客棧賺的錢,年入最高的家庭,可達四、五十萬!
沒想當書記,卻能把書記當得這麼好,那總該是有點什麼絕招絕活吧?面對我們的疑問,陳燎原還是憨笑:「哪裡有什麼絕活。我當支部書記的最大願望,就是想踏踏實實帶着鄉親們摘掉貧困帽子,過上好日子。其實也是慢慢摸索經驗。開頭幾年大家幹得很苦,收益卻並不大。那幾年啊,總是晚上睡不着,翻來滾去找原因。後來覺得還是因為思想不解放,眼睛總盯着地里山上能種麼東面,跳不出農業那個圈。喇叭不響調頭吹,難道就不能幹點大事?於是就逼着大家想別的辦法。這一逼,哎,門路就越來越多,事情就越干越大了。人就是這樣逼出來的。」一個曾經四處打工的普通農民,就這樣被自己和黨的脫貧事業「逼」成了全國人大代表,「逼」成了湖北省優秀基層黨務工作者。
其實陳燎原還是有絕招的,只是他不願意把它們說成絕招而已。他的絕招之一,就是看準了的事情,哪怕暫時沒有政策依據,也敢先干再說!當年村里引進景區項目,國家還沒有流轉土地的政策,他們在縣、鄉黨委的支持下,先行流轉了土地。沒有這個膽量和魄力,他們也許就與千載難逢的機會擦肩而過!絕招之二是依靠群眾,開會。但凡村里要辦的大事,支委會、村委會、骨幹會、村民會,一層層開,苦口婆心把任務目的講透,把責任利益講清。「大家心裡都揣着明白了,事情不就好辦了?!」他說。
陳燎原現在很自豪。他告訴我們,現在的柳林人,無論走到哪裡,都能抬頭挺胸告訴別人:我是黃梅柳林人!
二
從黃梅柳林鄉採風歸來,我就迫不及待地登錄黃石文學網刊,給大家講了一個關於伊甸園的神話,有點陶醉其間的意思。不久,我們又到陽新縣楓林鎮採風。呵呵呵呵,又是個樹林!春去柳林,夏來楓林,這就着實令我陶醉了。豈止陶醉!勁牌公司在這裡設有一家酒基生產基地,年產五萬噸優質純糧原漿,整個楓林鎮,一年四季,美酒飄香,這是個真正能夠醉倒人的地方!
釀美酒,首先要有好水。勁牌老總吳少勛這一輩子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找水。楓林鎮窮,但是有好水!地面有富水、清江。地下有翟灣泉、座溪泉。聽說吳少勛看中了這兩眼水質好、流量大的神泉,正在謀劃產業脫貧的楓林鎮,立馬抓住這一天賜良機,用一片誠心感動勁牌公司,引進了這座大型酒基生產基地。
我參觀過傳統的釀酒廠,看到過窖池旁打着赤膊揮舞鐵鍬翻動酒糟的釀酒師傅。年產五萬噸什麼概念?需要多少窖池需要多少人力?難以想象。當我踏上鋪着紅地毯的勁牌酒廠釀造車間參觀通道,傳統的印象被完全顛覆!偌大的廠房、巨大的設備,僅有兩三個工作人員在現場巡視。寬敞明亮的總控室里,兩個年輕的操作人員坐在大屏幕前,輕點鍵盤按鈕,就把攤糧、蒸糧、糖化、上甑、摘酒全過程輕鬆搞定!午餐時,主人客氣地請大家品嘗自家釀造的美酒。酒用玻璃涼水壺盛來,清徹中帶着寶光帶着質感。一杯下肚,神清氣爽,真是好酒!
楓林人可沒有被好酒醉倒。他們象吳少勛一樣,也把目光盯上了生產好酒的神泉!這兩眼神泉的水量為什麼這樣大?是因為它們連接着一條水量充沛的地下河流。地下河奔涌流淌的地下峽谷,是一個形成於千百萬年前的大型溶洞!
於是楓林人由酒及水,一洞貫通,引進專家和資金,開發出極具地質科普價值和旅遊價值的風景區「地心大峽谷」。它複雜的地質結構和獨特的岩石成份,在地下水千萬年的浸蝕雕刻下,形成了風格迥異變化萬千的各種形態,在五彩的燈光下展示自己的美妙,用逼真的姿態張揚自己的靈氣。在這地下峽谷里,我們順着奔騰的河水一路走去,峽谷兩岸雕塑一樣的鐘乳石象放電影一樣逐次鋪陳:一會兒象海底世界,大鱷覓食,海龜回頭;一會兒是大漠風光,戈壁石上雄鷹翱翔;一邊天空上祥雲繚繞,衣袂飄飄,如群仙賀壽;一邊峽谷里有鳳凰回巢,張開雙翼依附於絕壁之上哺育雛鳥;坡上的犀牛抬頭望月;水底的游魚千年一吻;最絕的是一排幾十根石鐘乳,由粗至細、由長至短按一定間距排開,直落兩米以下的鈣華彩池,猶如一張白玉的豎琴,用動聽的音樂為這些靈動的圖像伴奏……
行走在地下長廊,融合在美景之中,我沉醉迷離起來,有天上人間、恍惚徘徊的感覺。地靈必有人傑。楓林人把與楓林這塊美麗神奇的土地相關聯的歷史故事、傑出人物,一個接着一個鋪展開來,呈現在來自全省、全國的遊客眼前:
那一襲青衫,縱馬而來的,不是蘇東坡蘇大才子嗎?!元豐年間的某一個秋天,您由黃州經黃石赴筠州,路過楓林,與您九江的弟弟在楓林驛站匯合。您住進石田驛站,洗淨旅途勞頓,一身輕鬆地吟唱起來:「溪上青山三百疊,快馬輕衫來一抹。倚山修竹有人家,橫道清泉知我渴......」不朽的詩篇,從此成就了一座千古聞名的石田古驛。哦,忘了告訴您,它剛剛被評為湖北省休閒農業示範點!您登上碧雲山,尋找傳說中的響鈴石不見,於是提筆感慨:「山高石多金銀少,世上人多君子稀,相交不必盡言語,恐落人間惹是非。」寫罷擲筆於仙人盆中,一池清水盡成墨色,從此留下一個千古不乾的「洗墨池」。而碧雲山,也因您這個大才子而改名坡山。今天的坡山,已經開發成為遠近遊客流連不舍的熱門景點。
喔,咸豐皇上的老師陳光亨老先生!您踱着方步,神態端莊,從坡山北麓富水河畔向我們走來。那個山清水秀安詳平和的漆坊下村,是您的故鄉,也是楓林人民的驕傲!您當年擔任監察御史,不畏權貴,秉筆直言,打擊朝廷結黨營私之風,嚴懲私設公堂、濫用暴刑、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的地方惡吏,整肅了綱紀,端正了民風。為此,您的那位學生皇上專門為您撥銀修建了故居「國師府」,至今人氣旺盛,前來拜謁的四方百姓絡繹不絕!
我收回醉眼,環顧四周,身邊就站着一位戴眼鏡的才子,現任楓林鎮黨委書記柯水林。此時此刻,就在這美麗神秘的地心大峽谷里,他扯住我不放,非要與我討論滿洞千奇百怪的石頭,研究它們的美學意象和人文價值。我知道他是在為景區的宣傳做功課,我喜歡他這種干實事的精明。這可是個有文化的當家人!說起楓林鎮風土人情,基本概況,他引經據典,口若懸河。楓林鎮 266平方公里土地,23個行政村外加一個居委會,扶貧脫貧都得因地制宜,精準施策。大到產業規劃旅遊開發,小到楓林特產吳茱萸的種植銷售,一山一水,一村一鎮,他都了如指掌。
說到吳茱萸,我對水林書記說:「聽說在你們楓林,鎮裡是靠招商引資、旅遊開發致富,村里是靠種植吳茱萸脫貧,可不可以帶我們看看村裡的情況呢?」水林連連點頭:「好啊好啊,眼見為實,歡迎老師們直接到村里去看看!」
看來這楓林鎮山美水美人物美,醉人之物,遠不止美酒!我與水林書記擊掌約定,下次直接去村里看看久負盛名的吳茱萸,看看脫了貧的鄉親!
三
果然,暑熱剛剛消退一點,作協就安排我們到陽新楓林鎮坳上村去,了解那裡通過開發吳茱萸扶貧脫貧的情況。
陽新是著名中藥材吳茱萸的主產地。茱萸按產地劃分,主要有兩種,一種叫山茱萸,一種叫吳茱萸。湖北江西長江沿線多產茱萸,古屬吳地,所以叫吳茱萸。提起湖北的吳茱萸,有一個說法,叫:湖北茱萸看陽新,陽新茱萸看楓林,楓林茱萸看坳上。坳上村,湖北最優質的吳茱萸產區,了不得!
說起茱萸,參加採風的作家詩人們話就多了。唐詩宋詞,隨便翻翻,就能找到涉及茱萸的名家名篇。杜甫、蘇軾、李煜、王昌齡這樣的大家都榜上有名。最著名、傳播最廣的,可能要數王維的那首《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於是有位年輕的詩人就問:「'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插』字,怎麼理解?」這個問題問得太好!不是這個「插」字,茱萸永遠只是一種藥材。正是有了這個「插」字,茱萸才成為一種文化!
殊不知,在中國古代,茱萸有一個雅號,叫「辟邪翁」,出自於一個曲折的故事。在南朝吳均寫的《續齊諧記》中,說汝南人桓景隨費長房學道。一日,費長房對桓景說,九月九日那天,你家將有大災,若是想破解,就必須給家人各做一個彩色的袋子,裡面裝上茱萸,纏在手臂上,登高山,飲菊酒。到了九月初九這天,桓景一家人照此而行。傍晚回家一看,果然家中的雞犬牛羊都已死亡,而全家人因外出而躲過一劫。從此茱萸被稱作「辟邪翁」。
這是神話。我更相信是因為茱萸有異香,味辣(所以民間也叫它辣子、臘子),可以用來驅蟲,人們便在重陽節這一天製作香袋,把茱萸放在裡面,佩戴在身上,或直接把茱萸插在頭上,認為這樣可以避難消災。這種習俗在唐代很盛行,王昌齡《九日登高》中有「茱萸插鬢花宜壽,翡翠橫釵舞作愁」的詩句,生動地描述了「插」的意思和情狀。唐宋詩詞寫茱萸,寫在臂肘上佩帶茱萸囊;寫將茱萸插於發冠;寫親友聚會痛飲茱萸酒;寫「茱萸節」、「茱萸會」來代稱重陽節。幾代詩仙詞聖,把一顆顆小小的茱萸,寫進了中國風俗文化!
沒有想到,就是這個坐在茱萸文化金山之上的坳上村,曾經很窮、很窮。人均年收入,不足600元。
我問村裡的脫貧之星柯善貴:臉朝黃土背朝天干一年,人均掙不到600元?!柯善貴撇着嘴搖着頭說:真沒有。他扳着手指給我算賬:2014年前,坳上村四百二十六戶人家,2180口人。人均耕地不足七分,人均山場六畝多一點。地里種的糧食肯定不夠吃,山場便拿來種些玉米紅苕糊口。雖然這裡有種植吳茱萸的傳統,也只是零零星星,小打小鬧。再加上技術落後,銷售不暢,不能形成規模和氣候,很好的產品,太少,只夠換幾個油鹽錢。這麼說吧,如果不想別的辦法,能混口飯吃就不錯,哪裡來錢!
2014年,在上級黨委政府的安排、支持下,坳上村村兩委發動村民打響了脫貧攻堅戰。村民和村兩委的想法很一致,就是要靠山吃山,揚長避短,擦亮吳茱萸這個金飯碗,圍繞吳茱萸做文章!
於是有錢出錢,有地出地,有力出力,有智出智,踏踏實實就幹了起來。王維說「遍插茱萸少一人」,咱們坳上村是「扶貧脫貧一個都不能少」。村民們守望相助,互相幫襯。村兩委因人制宜,在政策上、技術上、資金上實實在在給予支持。不出三年,坳上就真真切切地見到了脫貧的成效。
村民余涵財 有木工手藝,靠打工養家,2013年因車禍致殘、致貧,一家五口吃飯都困難。2015年村里組織開荒山種茱萸,農戶負責開山,村里補助樹苗。他流轉了20畝山場,三年以後見效益:2018年收穫500斤,2019年收穫700斤,估計今年可達1000斤。茱萸乾果行情起伏,好的時候180元一斤,最低80元一斤,按幾年來的均價120元一斤計算,今年收入至少12萬元。村里又聘請他當防火員,一年補助4000元。三個孩子讀書享受政府補貼,小學生每學年500元,,中學生每學年1250元。「真正體會到翻身了!」余涵財說。
前面說的柯善貴,父母走得早,算個孤兒。身體瘦小,干農活肯定養不活一家四口。但是他有經營頭腦。在村兩委的支持下,他牽頭搞茱萸、苗木種植合作社,當起了農場主,流轉了80畝山地,內管合作社的生產,外聯亳州藥材大市場。2019年一年,刨去流轉租金、工人工資和其他各項費用,柯善貴的年淨收入十幾萬!
坳上的吳茱萸成林成片了,種植面積達到6000多畝,年產吳茱萸達到400噸以上,收入超2000萬元!坳上村的村民們脫貧了,2014年人均年收入只有600元的坳上村,到2019年人均年收入達到12000元!
人在吃不飽肚子的時候,追求的是溫飽。口袋裡有了余錢,追求的就應該是比物質層面更高的東西。曾經在陽新縣當過父母官的作協主席荒湖,在座談會上建議:坳上現在可能要考慮打造茱萸文化了。
這個主意好!
茱萸民俗、關於茱萸的唐詩宋詞以及民間故事在這裡代代相傳,坳上村有豐厚的茱萸文化底蘊;坐擁湖北吳茱萸核心產區的地位,坳上村有打造茱萸文化的資格;萬畝青山種良藥,一泓神泉釀原漿,坳上村有打造茱萸文化的實力。
坳上人準備打造的茱萸文化,首先是產品文化,把藥用茱萸,向保健茱萸發展。研製開發茱萸酒、茱萸飲料、茱萸食品等系列保健品,鑄造陽新楓林吳茱萸品牌,坳上大有可為。
坳上人準備打造的茱萸文化,是要打造出一個年年要過、代代相傳的「茱萸節」。他們要依託綠水青山,依託楓林鎮現有的旅遊資源,把翟灣大泉、座溪泉,與地心大峽谷、坡山、石田驛站、國師府等景點串聯起來,推出包括登高,野遊,飲茱萸酒,吟茱萸詩在內的文化旅遊項目,既可以促進吳茱萸及其副產品的生產銷售,又有助於人民健康長壽,功德無量!
這一年來,我隨黃石作家採風團赴黃梅、下陽新,巡禮震古爍今、波瀾壯闊的脫貧攻堅之戰,收穫的是一路精彩!柳林鄉、楓林鎮、坳上村,窮山溝變成「伊甸園」。這一個個神話般的故事,是改革開放引出的立意,是解放思想形成的構思,是農村廣大幹部群眾用苦幹實幹的辛勤汗水一筆一划寫出來的。我相信,這生動真實的神話故事還只是剛剛開始。農民兄弟的創造力是無窮無盡的。只要我們沿着改革開放、解放思想這條康莊大道走下去,柳林鄉、楓林鎮、湖北省乃至全中國的每一個村莊,都會永遠告別貧困,生活更加富裕,風景更加精彩![1]
作者簡介
王建福,湖北省曲藝家協會會員,曾當選黃石市文聯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