僥倖(王軼智)
作品欣賞
僥倖
煙民。按年月說還算不上資深，但絕對是鐵杆，屬於早上不抽一根醒不清楚，晚上不抽一根睡不踏實的那種。從小愛讀書，一天不摸書覺得一天白過，現在是一會兒不抽煙就過不去。二十多歲後沾染的毛病竟比從小養成的習慣還要強大。
不是不知道抽煙的危害。看過真實拍攝的煙民的肺，夲該鮮嫩紅潤充滿彈性的器官，被折磨成紫黑黑的一團死肉，夾雜着灰白或者漆黑的斑塊，根夲不象是用來主宰呼吸的器官，倒象是街邊隨意丟棄的石頭。也聽過專業的宣傳，吸煙者心臟發病的機率是不吸煙者的五倍，中風的機率高出兩倍，引起了百分之九十的肺癌，……，吸一根煙折壽11分鐘，吸煙者要減少壽命5一7年。聽着看到，只覺背心發涼，不由自主會打個冷戰。暗下決心，戒。
戒煙有什麼難，一天就能戒十幾回。這個關於戒煙的笑話，在身上上演。不由自主伸向煙盒，遲遲疑疑縮回手來，反反覆覆幾次後，又毫不猶豫拿出一枝，就看看聞聞又不抽，自我開始寬慰。夾在指間摩摩索索，感受煙紙的質感，煙嘴的溫潤，整枝煙的飽滿豐膄。低頭端詳，小小的一枝，仿佛在發出嘲笑，抽了我又能怎地，我就能把你害死嗎？終究又打火點上，輕輕吸一口，身體開始放鬆，毛孔都感覺舒展。
說實在話，覺得自己不是個意志軟弱的人，大多數事還是能做到當止則止、當行立行的。也不是喜歡煙葉的刺激，只是長期形成的定勢，總感覺手裡不夾着一枝煙，不吸一口，就覺得嘴裡空得慌，手裡閒得慌，不知道放在那裡才合適。抽煙八十三，抽煙喝酒九十三，借用這句對偉人生活的調侃，私底下自我進行寬慰。危險很小，危險很遠，危險發生很偶然，抽煙帶來疾病的事不一定應在自己身上。抽煙減少壽命，但關鍵是壽命的定數只有天知道，和瞬間可以讓生命徹底終止的事相比，抽煙的危險簡直可以忽略不計。酒不喝，舞不跳，見了姑娘手不握，一點嗜好都沒有了，還能算個人嗎，有時侯寬解自己的理由實在強詞奪理。
知道就此下去，危險總會在前面等着。有時侯靜下來，會感覺到肺中的污垢在漸漸擴散，象腐臭的水潭一直浸沒至口鼻。但只是一瞬間的感覺，畢竟吸一根煙的危險實在太小，累積的危險潛伏期又實在太長，因此心存僥倖。吸煙如此，吸毒也如此。
在鐵定的自然規律面前，我們尚且心存僥倖。在靈活多變且許多領域約束尚存空白的社會中，我們常常以僥倖的態度對待生活。每次聚會結束時，大家都要討論一件事，就是喝了酒能不能開車回家。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喝了酒開車，事故率猛增，危及自己和他人的生命。但大家卻是在相互印證當前是不是在查酒駕，在哪個地點查。得到確定不查的信息後，滿身酒意地開車回家。在意的是會不會被交警查到，查到要被扣分罰款，完全忽略了酒後開車的最大風險是生命。
酒駕己經入刑，規則相當明確，估計沒有人敢於承認酒駕是對的。但規則當前，除了天生不喝酒的，也很少有人能保證自己從沒酒後開過車。似乎都覺得自己和身邊的倒霉蛋不同，更有能力，更有人緣，更有運氣，能躲過交警的檢查，也能僥倖不發生事故。
僥倖差不多是人與生自來的天性，小到說話扯個謊、過馬路闖紅燈、公園摘個花、開車超速，中到把共享單車掛上電線杆、欠錢賴着不還、考試作弊、婚內出軌，大到盜竊搶劫、貪污受賄、強姦殺人，除了人性泯滅、喪失理智的個別人外，都是因為僥倖。反對藉口讀書少、不懂規矩、不懂法律而去寬恕他們，既使有誰真的不清楚規矩的具體內容，但也不會有誰真正分辨不清事情的對錯。所謂不知道、不懂得，只是不清楚處罰的尺度罷了。既然他們選擇那樣做，一定是覺得能夠僥倖到不讓他人知道，僥倖到逃過懲罰。
僥倖的實質就是妄想違反規則而能逃過規則的懲罰。嚴格的規則，及時地發覺，到位的懲處，是防禦僥倖的三條嚴實的籬笆。記得以前有個貪腐官員被查，聲言反腐是「隔牆扔磚頭」，砸到了自己頭上，是自己倒霉。既然砸到自己很偶然，自然使一些人心存僥倖，不惜以身試法。如今，紮起「制度的籠子」，老虎蒼蠅一起打」，伸手必被捉，在必然面前，僥倖心理就很難存在，自然都會小心翼翼不去觸碰黨紀國法的高壓線。
僥倖心理，小則辦錯事辦壞事，大則進監獄丟性命，實在要不得，後果細想恐極。點着一根煙，趕快壓壓驚。猛吸幾口後，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也僥倖之根未除，且己深入骨髓，形成為習慣。看來祛除僥倖，還需花長時間、下硬功夫，痛加修煉。滅掉煙，閉目思之，寫下此文，為未來誡。 [1]
作者簡介
王軼智，全國微型小說學會會員，河北省散文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