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春雨)
作品欣赏
兄妹
小时候,我一家蜗居在竹客江家大院十几平米的房间里。夏天,我总喜欢睡在铺在地上的席子上,家人拗不过我的小妹脾气,由着我。夜里,风吹进来凉丝丝的,月光从古老花窗的窗户照进来,床前明月光,成了现在的低头思故乡。
小时候,爸爸拉车,小哥吵着要一张地图,爸爸买回一张,那是一张浙江地图。小房间里,窗户上用绵纸糊上。板壁上贴着中国风光、西湖风景的画。
小时候,家里虽然穷,穿的不够体面,但房间的摆设绝对是我们兄妹的骄傲。一张小桌上,是课本作业。兄妹三总是想着办法扩大做作业的地方。有时,楼上的窗板卸下,用木棒支撑,窗板就是课桌。邻家哥哥特意来我家楼上看,效仿我们的课桌。隔壁大哥哥推开我家房门,很开心地说,像个读书人家。
我从小享受着家里唯一女孩的特殊称谓,爸爸、妈妈、哥哥和所有亲戚一直叫我妹妹,外婆、爸爸的舅舅好多长辈都叫我妹妹。哥哥们总是说我小时候受到父母最多的宠爱,因为我特喜欢干活,很听话,不像男孩子淘气。爸爸说起我才两三岁时,跟着去水碓下田畈,父母生产队劳动时几个小时没有看见我,等收工时发现不见了,急忙找,心里想着总不好的预兆,因为不远处就是溪水,后来大家在田间一处干涸的水沟里看见我正呼呼大睡。
很有趣的事,俩兄长各自拿起毛毯的两角,我睡在毛毯中间,儿时游戏滚毛毯,俩哥哥开心的吵闹着,我正享受着从毛毯的这头滚到另一头,俩哥哥突然之间放下毛毯,吓唬说:老虎来了。吓得我慌忙用毛毯盖住自己,俩哥哥开心地笑了。到后山龙岗砍柴,看见对面山岗上一只乌獐,我们拼命地跑去想追上,一眨眼,乌獐不见踪影。
小时候,我特会流鼻血,吓得一家人手足无措,两个哥哥轮流背着我往诊所跑,妈妈拿着给我擦鼻血的毛巾在后面紧跟着。挂瓶时好动,针断在肉里,妈妈用诊所的电话打给区供销社转告我爸爸,让在柳城手推车往村里拉店货的爸爸路上不要担搁,早点到家,说我生病了。当时我把耽搁理解成担谷,想着爸爸怎么会担谷,明明拉店货的啊。
后来家人听从遂昌一位老中医的话,让家里给我吃草药。还有一个方子是老水鸭的肠子,不用洗去里面的东西,两头用布线扎紧,绕在筷子上,放在一口碗里,碗放在锅上,锅里放一点水,上盖,烧火,最后碗里有一两调羹的蒸馏水,放入几粒盐,趁热喝下,有点鸭肠香又有点苦味,吃饭时鸭大腿又归我,鸭子是两哥哥天天掘蚯蚓养大的。
多年后,哥哥还说我小时候有多漂亮。原来在哥哥记忆里,就是,妹妹最丑也是漂亮的,说我小时候头上总是扎着两块红绸布。那个年代确实扎红绸布的小女孩不多,我爸爸是供销社拉货的,那时公路还没有通,都是用手推车拉的,爸爸就在区里给我买两块红绸布,红绸布的边缘是白色线烤边的。小时候,我只能留长发,剪一次头发就流一次鼻血,特奇怪。
爸爸拉货时有时不慎会把洋奶瓶弄破,那是要自己买来的,爸爸拿着洋奶回来,兄妹三就往爸爸面前跑,我肯定挤在最前面。爸爸难得有时会买回来猪油渣、劳动饼。大哥放学了,走路到石门洲上坡路那里帮爸爸拉车,就是车的前头有一条绳子,哥哥就帮绳子放在肩上使劲拉,爸爸推着车,爸爸现在路过那里,就要提起,一天交给生产队多少钱,生产队记工分,那个年代特有的拉车上阵父子兵。
上初中曾经有段时间,大哥代课教我物理,嫂子教我历史。我总爱捣蛋,不过他们那时还在找对象时,大哥和其他老师开玩笑,说我的试卷不敢改,万一改错了,说我回家不给他吃,家里的饭都我烧的。刚好那次考了100,大哥在班上表扬我:你们都要好好学习,我妹妹天天要干这么多家务活,都考了100,试卷也是其他老师改的。历史课上我在桌子底下偷看小说,嫂子红着脸说:把小说拿来,没收,我不管你是谁。过几天把我叫到办公室,让我好好学习,把小说还给了我。
到柳城中考时,大哥在其他学校代课过的的一位学生和她自己同学在说:瞧,那位肯定是老师的妹妹,眼晴和老师一模一样,后来这位女同学是我高中同学,也是现在的闺蜜。
前段时间,我不慎一脚踩空,脚摔痛,一瘸一拐,呲牙裂嘴。兄妹,心有灵犀,哥哥说他的旧伤也复发,曾经脚踝骨裂处也痛起来,急忙去买止痛膏,兄妹俩脚上都贴着相同的止痛膏。小时候,兄妹总是穿着相同的蓝咔叽装,中年了,哥出去溪边玩,我还是小时候一样说:我也去,到老了还跟着兄长。
小时候,家人总是把好吃的都省给我吃,直到我生了千金,哥哥又开心地抱着我女儿说:又有一个小妹妹了。兄妹情,就是一个锅里吃饭,一起吵闹,一起长大,天长地久,一起分享快乐与幸福。
作者简介
春雨,男,80年代生于陕西周至,中共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