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七)(王世亮)
作品欣賞
初戀(七)
初戀（七）
畢業後的暑假每一個午夢都是那麼慵懶睏倦，立在窗前飄來飄去，我覺得我的身體象一個洞一樣，一天比一天空，一天比一天大，幾乎快成虛無隨風而去時又突然塞滿人間的誘惑，煩惱的誘感，牽掛，扯不斷的牽掛與念想。
為了散散鬱郁在心中的悶氣，我還是進城陪姐姐了。大街上五光十色，刺着我的眼睛，久在幽暗心思浸泡的心靈受不住街上斑斕的青春笑臉的映照，乾裂的雙唇無力吐出一個活潑的音符，我在兩旁高樓矗立的陰濕小巷裡，獨步着夏日的熱和冷。
曾告訴我她上大學的那位閨蜜找我陪她上街買一件水紅的夏天衫子，晚上留我陪她一宿，說有許多心裡話要說。對着熱情的朋友甜蜜的好意，不忍說出一個不字來，到底我還是低聲急速的說出：行。她閨蜜明天要離開去外地上學，一見面，心直口快：「你的事我都知道，還看過你的照片。」我吃驚的看着她，她繼續說：「她起初不知道誰給郵的書，最後在書中發現夾有一頁做作業的草紙，她從住址中猜測又問我，我一看就是你的字體。唉，你今天最好不要去看她。」可是這也沒有什麼不對呀，閨蜜雙手按在我的雙手上、輕輕地說:「如果她們家人不知此事，你可以同學身份去與她談天說地，可現在你去的話，又讓別人閒言碎語。」
那麼她倆曾經說過我什麼？在她閨蜜溫暖安恬的小屋裡我坐立不安，心不在焉。她嘆了口氣說：「我送你回去吧。」
夜間閃着晶瑩的星星，漠然地看着燈火里歡樂結伴的少男少女。風輕香漫，我只是不想錯過她明天早晨臨別時刻，不想錯過在屋裡諦聽她漸去漸遠的腳步聲。
一進屋姐姐說她來過了，見我不在就走了。我頹然靠在椅背上，全身無骨般的軟癱，淚水不爭氣地湧出來，我強制着出屋，站在八月的星光下，真想就是對面屋子裡的燈光，看着她年輕純潔的面龐，聽她低低哼一首輕鬆的歌，聽她睏倦地打一聲哈欠，讓我悄悄地照着她安然入夢。
姐姐喊我早睡早起。我閉着眼，讓眼水倒咽下去。姐姐毫不費力地拉滅了燈，可我正從懸崖墜向無邊無底的深淵，黑暗的深淵，好深好深。
白天的日子漸漸短了，先是一片兩片的樹葉隨風飄蕩，在遠離城市、遠離昔日同女友的山村里，我守着一山一屋，偶爾飛來只小鳥停在屋檐下，我久久望着它，學校里的鈴聲遠遠傳盪在此高坡低谷群山上，聽孩子們用天真的童音唱着：「我是一棵無人知道的小草，從不寂寞、從不煩惱。」
我在這安祥的陽光里，任秋葉飄飄悠悠蕩在肩上。
夜半夢醒，從敞開的小窗里看見幽藍的夜幕上閃爍着星星，有一顆星星悄悄蹲在窗子的木格上，夜深人靜時，有微微私語。
——2021年仲夏急就於子長石宮寺幽屋 [1]
作者簡介
王世亮，男，大學學歷，中國航空作家協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