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月光映照的心诗(周晓霞)
作品欣赏
千年月光映照的心诗
——青年诗人袁灿佳作9首读后
即使如某些书上所说,白居易的诗要做到妇孺儿童都能懂,我仍然坚信,诗歌是小我的艺术,而不是大众化的创作。唯有“我”到极致,方能写出个性,写出特色,写出佳作、力作。于万千种新诗风格中,有一种新诗,会在缓缓的抒情节奏中,不经意间触动你那最柔弱的心弦,从而引起我们的共鸣。比如,袁灿的新诗佳作。
因为曾令琪先生作序的缘故,我通读了袁灿的新诗集《千年的月光》。这些作品,没有当今诗坛某些“著名诗人”作品的晦涩艰深、故弄玄虚,更多的是一种为人真正的善良,书生清澈的坦诚,爱国、爱家者浓郁而炽烈的情感。
诸君试看——
《我不是你的唐伯虎》,表面看,作者似乎要通过唐伯虎的故事,表达对不能成为明代四大才子之一的唐伯虎的深深遗憾;实际上,是诗人将一段若明若暗的苦恋的情感,置之于江南烟雨之中、灯火阑珊之处、丁香花落之时。诗人展开丰富想象和联想,让丁香、唐伯虎、相府、三笑、青楼、姑苏、枫桥、寒霜、乌啼等等古人、古物、古事“入我彀中”,其组合而成的意象,将一段曾经铭心刻骨的爱情,发散在丁香花的一片氤氲之中。尤其需要指出的是,此诗以“许不了你一场盛大的江南烟雨/我只是暗自记住了/你远去身影里那一声丁香幽怨的叹息”开篇,以“于姑苏夜半的钟声里/独自吟唱着自己的涛声依旧/丁香花落去/江水空自流”收束,成功地营造出浓郁的抒情氛围,也让读者落入诗人看似散漫、实则精心设置的“彀中”,与作者同频共振于“丁香空结雨中愁”的“无言的结局”之中,从而产生预期的抒情艺术效果。 袁灿诗集《千年的月光》,百花洲文艺出版社出版
再如《端午·祭》。
写屈原的诗词曲赋,自屈原故后,便如车载斗量,数不胜数。如何才能闯出一条路径,书写出自己的个性?袁灿的这首诗,给我们很多有益的启示。首先,开篇“汨罗的江水/如日夜奔流的血液/从未冷却”便不同凡响,让读者的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中间,怀古思今,抚今追昔,对屈原的生平、事功、对后世的影响,进行恰如其分、毫不夸饰的讴歌。结尾,“承载着千年万世的敬仰/屈子之躯已与江山同在/赤子之心已与日月同辉/端午铿锵的锣鼓/又一次敲响/那一曲不朽的《离骚》”,以大肆的铺陈、渲染,将全诗的抒情氛围推向高潮——端午铿锵的锣鼓/又一次敲响/那一曲不朽的《离骚》。让读者似乎在耳畔回响的“铿锵的锣鼓”之中,在“思接千载”的浮想联翩之中,重新回顾屈原那杰出的诗作《离骚》,反思屈原人生悲剧产生的时代原因,用力地拨动读者心中那一根根“爱国主义”的低音重弦,激发我们新时代的爱国情感。季羡林先生在其散文《幽径悲剧》中说:“欲与天公试比高,真能使懦者立怯者强,给人以无穷的感染力。”阅读袁灿的此类作品,确能“使懦者立怯者强”,让软弱胆小的人也能奋发刚强起来。
阅读袁灿的诗作,《第一万只羊》对“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情感的珍忆,《杨花又飞》对“桃樱落尽/杨花又飞”、时光飞逝、人生轮转的感叹,《千年的月光》中对胡杨的高度称赞,《相师山传奇》对相师辅国安邦的传奇叙述,《梅花》对美好爱情的追求,《来不及》对时空人事的苦苦挽留,《野马闯进我怀》对心上人的无限思念,都给我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曾令琪先生在《诗心如水映华年——袁灿诗集〈千年的月光〉序》中,对袁灿诗集《千年的月光》搜收的诗作总结出三大特点:“发乎真情,富于感染;细腻敏感,拨动心弦;观照生活,多姿多彩。”并进行了较为深入的分析、中肯的评论,高度夸赞袁灿的诗歌:“小巧玲珑,意象鲜明,富有哲理。他以他那种恒心与毅力,坚持与坚守,在诗歌的黑色天幕上,缀上了一颗眨眼的星星。”我们认为,这个评价是非常恰当的。因此,这里精选袁灿新诗九首,以飨读者,并愿拙文作引玉之砖,希望更多的作家、诗人、评论家,关注袁灿的诗歌创作,关注他那些千年月光映照的心诗。
【诗人简介】
袁 灿:籍贯湖南临湘,生于湖北通城云溪檀山,长于湖北武汉。曾令琪先生弟子,贾平凹先生再传弟子。硕士,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诗人。汉口学院教务处副处长,《书窗》杂志主编。
从十二岁至今发表作品数十万字,作品散见于《长江丛刊》《速读》《东坡文学》《中华文学》《经典文学》《淮安文艺》《莫愁湖》《奔流》《梅州日报》《大渡河》《文学百花苑》《今古传奇》《海南文学》及邳州文化网等等全国数十家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出版诗集《千年的月光》《眼睛里溢出的朝阳》等。
代表作:《我不是你的唐伯虎》《狼图腾》《诗人,你为何忧伤》《陀螺》《远方》《点燃生命的火种》《千年的月光》《心事如烟》《守望》《花之物语》《嘿,男子汉》《草的启示》等。
《千年的月光》组诗九首
◎我不是你的唐伯虎 许不了你一场盛大的江南烟雨
我只是暗自记住了
你远去身影里那一声丁香幽怨的叹息
你终究也没能为我弹奏悦耳的丝竹
我终究也没能成为你故事里的唐伯虎
假若你是那相府里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三笑倾人心的绝色尤物 我又该何处典身一解相思苦
做不了口吐莲花的局
写不出颠倒众生的诗
更不及那江南才子的倜傥风流
一出手便是锦绣文章镇青楼
意气风发少年郎
花前得意歌纵酒
温柔乡里梦长留
哪管红尘几多愁 只可惜我不是你的唐伯虎
得不到灯火阑珊处的三笑与回眸
我是不小心穿越千年的落魄书生
于乌啼寒霜的枫桥
于姑苏夜半的钟声里
独自吟唱着自己的涛声依旧
丁香花落去
江水空自流 ◎第一万只羊
凛冽的风
从西伯利亚高原呼啸而来
锋利如刀
剐得手脸生疼
天被冻成紫青色的玻璃罩子
雪,有可能随时掉落在干瘦的屋脊上
一棵掉光牙齿的树
把一支情歌唱得撕心裂肺 青年诗人袁灿
所有的门窗紧闭
电视里那些索然无味的肥皂剧
无耻地偷窃着入梦的时间
煨在被窝里的女人揣着一怀的寂寞
怎么也找不到让身体舒坦的姿势
冬的夜太过漫长
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只羊
第一万只终于朦胧成一片白茫茫的雪 ◎杨花又飞
留下了怆然飘逸的姿式
飞白与枯笔
比起浓墨的开局
竟然更能使之心绪的震颤 桃樱落尽
杨花又飞
如一阙悼春的挽词
洋洋洒洒
悲悲戚戚 我弯腰掬取一捧无骨的水
安静地等候
好让,这暮春的雪
得以安息 ◎千年的月光
老去的胡杨千年不腐
坚厚的城池早已安眠于砾石之下
当年扬鞭策马踏碎天边的霞
顶最凛的风饮最烈的酒
狼烟里的魂魄却再也回不了身后的家 那一地苍白如雪的月光
可是你流淌千年的眼泪
无声地淹没寂寞的苍茫
我的呼吸止于流星坠落的那一刻
哀鸣的孤雁飞进遥远的黑暗
从此不再引弓长啸 酒与血都干涸殆尽
拿生命守护的江山见证了无数的兴衰
人世间的疾苦不知可曾治愈
作别风霜雨雪花开花落
你的琵琶我的笔墨
在千年的月光里无声地诉说 ◎相师山传奇
烈烈汉风
殷殷楚地
相师的青山碧水以及传说
如须如藤如根
在我们的躯体与灵魂
烙下血管般的印记 一峰如剑
可斩万马千军
一念成佛
拯救天下苍生
相是王的相
成就江山社稷
抖落一身功名
师是相的师
择一处神仙福地归隐
从此不问凡尘 千年万载的山啊
孕育了一脉相承的人文
先祖种下的树
也早已开枝散叶
在幕阜、在异地他乡茂密成林
而大山深处回响的相师传奇哟
总是抚慰滋养
我漂泊的心 ◎端午·祭
汨罗的江水
如日夜奔流的血液
从未冷却
流经千年古老的岁月
依旧如诉如泣
那是从骨子里迸发出的
为苍生请命
为家国舍身
来自灵魂的呐喊 漫长的江岸线
是谁留下怆然的背影
用手中的剑
在自己顶天立地的傲骨上
铭刻下那段悲壮的历史
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
那犀利如光的眼神
穿透了黎明之前的至暗
点燃了一个民族前进的灯塔 读者喜读袁灿诗集《千年的月光》
青青艾草紧紧拽住了
那纵身一跃尚未沉没的魂魄
浓浓粽香幽幽飘荡于
风起云涌苍茫浩瀚的天空
劈波斩浪的龙舟
承载着千年万世的敬仰
屈子之躯已与江山同在
赤子之心已与日月同辉
端午铿锵的锣鼓
那一曲不朽的《离骚》 ◎梅花
走进银蛇蜡象的写意
于冰雪封冻的章节
总是粗犷而直白
唤醒点点炽热的记忆 喜鹊以传统的方式
见证了最忠贞的表白
是谁把一种近似倔犟的等待
紧紧捂在胸怀 我想变成骑着白马的王子
踏着日月星光
马不停蹄地赶来
趁冰雪未消时
把你鲜红的盖头掀开 ◎来不及
我来不及送别
你已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季节里最后的一缕风
从我张开的指缝穿过
把一些无忧的时光
凝刻成青涩朦胧的背影
你已踏上扬鞭逐梦的行程
春天里最后的一场雨
将年少的轻狂透湿成泥
从此永不回头 袁灿和曾令琪在武汉大学
我来不及珍惜
你已奔向浪涛汹涌的人海
诗歌里最后的一次抒情
已让我肆无忌惮地挥霍殆尽
一旦误入江湖路
此生便是江湖人 来不及送你
所幸来得及等你
来不及把最好年华给你
所幸来得及用往后余生爱你
还回不回来
我等在很久以前的那个时空里 ◎野马撞进我怀
夜风如吻,温柔得让我忽略了少许的凉
星星已逃离到万里之外
而月亮依旧保持着逛街的姿势,不缓不急
索性熄灭掉一屋子空洞的灯光
像一条孤独的鱼安静地蛰伏在夜的深处 被风偷吻过的头发有点凌乱
我的唇似乎也淡忘了杯子里水的温度
蔷薇花的香气偷偷从窗外溜进来
突然间发现自己有好多话竟无人可诉
时间慢慢将我的语言偷走 寂寞像一匹野马撞进我的怀里
把一堆早已陌生的词汇冲得七零八落
在月亮漫不经心的眼神里
我紧紧捂住苦不堪言的思念
直至在渐凉的梦里慢慢窒息昏迷
作者简介
周晓霞,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外散文诗学会四川分会副主席,四川省文艺传播促进会女散文作家创作中心副主任,《大中华文学》杂志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