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村莊(秦莉萍)
作品欣賞
另一個村莊
很難說得清楚,不知是一聲聲牛哞,還是一陣陣鳥語催醒了我,在另一個村莊,每天晨起,鳥聲聒噪。偶爾回城區,在黎明的清晨,睡意朦朧躺在床上,讓我頓生疑慮自己身在何處,難不成真習慣了那些不知名的鳥叫?
居住在鄉村別墅,轉眼數月。已近夏至,別墅周圍,放眼望去,千山萬壑,翠色疊嶂,潑墨一般。土屋旁,一村民抗着犁,拉一老黃牛,邁向田間。老黃牛邊走邊扭頭啃食路邊的青草,村民一陣罵:「畜生,還不快走!」畜生是能聽懂人話的,用力逮牛繩,牛便踏着步伐悠悠前進。田坎下,農婦正在紅薯地里鋤草。
農婦舉着薅鋤,一下一下,弓腰彎背。父母在田間勞作的身影不亦是如此?可是,那個生我養我的村莊,已經在我的記憶中漸漸模糊,更準確地說,我在另一個村莊居住的時間遠遠超過我的家鄉。
在另一個村莊,那一片白牆灰瓦的土屋映入我的視線時,我企圖尋找一些關於家鄉的記憶,可心靈深處,記憶一片空白。白牆灰瓦的土屋,看似不規則分布,實則錯落有致,房前屋後,青山綠水,鬱鬱蔥蔥。隔遠相望,石頭砌成的堡坎,錯落有致,風格迥異,有一種原始美。黃昏,一座座瓦房屋頂升起了炊煙,炊煙包裹着老屋、樹木,一團團,一縷縷,在夕陽的餘暉里,飄過屋頂,越過樹梢,在村莊上空盤旋縈繞,裊裊上升。
在另一個村莊,晴朗的夜,星空璀璨,滿天星星如鑽石點綴在一望無垠的銀幕中,耀眼奪目。一次散步,夜色深沉,不經意抬頭,居然看見天空中出現北斗七星。年幼時的夜晚,全家人在稻場上乘涼,母親搖着蒲扇,而我,則望着滿天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可怎麼也數不清,呀,這邊有七顆星,怎麼像個帶把的勺子?那時,我知道這七顆星星就是北斗七星。
斗轉星移,兒時的夏夜,已無從憶起。這樣的皓月當空,星光燦爛的星空,長期居住在繁華都市的我們,能看見幾次?
還記得非典麼?還記得攜帶着SARS病毒的果子狸麼?難道果子狸身上真攜帶SARS病毒?都說當年的非典,果子狸是罪魁禍首。如果不是為了品嘗野味大肆捕殺,果子狸能成為盤中餐?在另一個村莊,我見到了一隻關在鐵籠中的果子狸。身長約五六十厘米,尾巴深灰,幾乎和身子一樣長的果子狸,面部有三條白紋和兩塊白斑,有人走進時,全身瑟瑟發抖,尖嘴咆哮發出吼叫聲,試圖攻擊。
那天,這隻果子狸成了我們餐桌上的美味。對果子狸和SARS病毒,我不知是否真有關聯,但面對野味的誘惑,相信沒有人能抵抗得了要去品嘗野味的衝動。
在另一個村莊,對周遭一切新鮮事物都好奇,山村田野的蟲豸,樹枝上的鳥雀互相追逐着,在枝間翻轉騰挪,惹得我痴迷仰望,不忍離去。當村民抓住一條三四斤重的青蛇時,眾人圍觀,有人說燉了喝湯,有人說紅燒,不是說蛇是冷血動物麼?不是說蛇身是冰涼的麼?我突然想走上前,摸一摸蛇身。村民掐住蛇頭,蛇扭來扭去,我膽戰心驚,小心翼翼走上前,緩緩伸出手,手觸蛇身,蛇鱗清晰可見,沒有溫度,卻也沒有我想象的那種涼。
村莊的一切都讓我感到新奇,或許,我是在尋找我記憶中村莊的模樣,不管是土屋、炊煙,還是田地的勞作,不管是野物撞上陷阱,還是意外捕抓到蛇,我覺得那都是山村生動和諧的畫面,或許,它們都是村民生活中忽略的部分,但於我而言,大地的事物,村莊的關聯,都鐫刻在我的記憶中。[1]
作者簡介
秦莉萍,湖北宜昌人。宜昌市夷陵區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