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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三十年(楊俊)

同學三十年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同學三十年追》中國當代作家楊俊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同學三十年

三、2020年高考推遲一個月,高考成績即將發布前小餐館見面

安倉池:

這疫情鬧得!家傑,咱倆快一年沒見面了吧?

金家傑:

哪是快一年了呀,已經一年多了啊!我記得咱們去年高考成績剛下來時見的面,可今年高考推遲了一個月,這不高考成績又快下來了嘛!

安倉池:

時間過得可真快呀!不知不覺我們大學畢業已經23年啦。

金家傑:

是啊,23年了,好快啊。不知咋啦,這幾天我做夢一直夢到咱們宿舍的其他六位同學,尤其是咱們一起吃飯的老二,他過得還是那麼沒心沒肺,那麼灑脫自在,還是喜歡抽煙,喝酒,下棋,打牌……現在想想真羨慕他啊,教學不好沒成績調到教育局反而過得更自在更瀟灑了!

安倉池:

……這樣啊,這些年我和老二聯繫不太多。他們、他們,夢見每個人都還好嗎?

金家傑:

都好着呢,起碼比我現在過得好啊!我感覺自己如今就像一個通了電的陀螺,不分白天黑夜地一直在告訴旋轉,我都害怕哪一天突然倒下再也起不來了呀!你看看現在無論網絡上還是我們周圍動不動就爆出來有人累的猝死啦,或突發心梗腦出血而亡啊。

安倉池:

別說這些頹喪的話啊——這麼多年來你一向都是那麼自信,積極上進,從不畏懼困難的呢。一切困難都是暫時的,終會過去的。就像當下的新冠疫情,春節以來我們好多人不是都感覺再也出不了門見不了面啦,或者說絕望地想到出門見面會遙遙無期啊!可是能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能在這小餐館見面嗎?振作起來吧,相信一切艱難困苦都會很快過去的!我相信你,相信你辦的學校會越來越好!

——就咱倆人你整這麼好幾個菜,多浪費呀!今天特意約我出來吃飯有什麼事吧?

金家傑:

你看,經你這一問我都不知該怎麼開口了。……前幾年你給墊的三萬元還沒有還呢,可如今這、這,又需要你幫忙呢……

安倉池:

你看你咋又和我客氣起來啦?我不是一開始就說了嗎,我不急着用,你啥時候有還我就行啊!說吧,這次需要幫啥忙呢?

金家傑:

那我就不客氣了哈。是這樣的,我想讓你給我做個擔保,向工行再借款20萬,你看行不行呢?——我這麼個小學校從春節開始到現在已經額外支出了三十多萬啊,如今實在轉不過來了。都是讓這該死的新冠疫情給害的!

安倉池:

那你在工行借款的利息是少呢?計劃幾年還清呢?

金家傑:

我大概問了一下,三年至五年利率都是四點多,我準備借20萬,三年到五年還清。聽說人家銀行放貸人還要大概20%的回扣,所以到手也就16萬左右吧。

安倉池:

我沒從銀行貸過大額款項,真不知那利率如此高呀,回扣倒是聽說過,但也沒想到竟也如此多啊!這樣向銀行貸一回款用不全,圖啥呢?

金家傑:

就圖能解咱燃眉之急呀!不然誰願意挨人家那麼厲害的刀宰呢! 安倉池:

怪不得這些年銀行上班人員那麼掙錢呢,半天就高在咱們存息那麼低而貸款利率卻如此之高啊。——哎,咱是否可以考慮一下出差不多同樣利息或低些,從私人那兒借這20萬用用呢? 金家傑:

別光顧說話,你夾菜吃着呀——那當然再好不過了啊,借上了最起碼一開始就能用全款呢!可是如今疫情形勢不明,一出現感染者密接者次密接者甚至在同一時空待過的人,動不動就被隔離了,一處住宅樓、整個小區或一個工地就被封了,掙錢不易,人心惶惶,誰敢借咱這麼多錢呀?

安倉池:

我們學校有個與我關係很好的柴老師家裡開廠子呢,前兩年聽說他借給一位籌備婚禮的年輕老師10萬元,一分利息每月付清。不知人家如今還往外借錢嗎,我先給問問再說。——這樣的事打電話說不清,我回學校見了人家當面說吧。

金家傑:

那太好了!太好啦!那就又麻煩你問問吧,費心了啊。

安倉池:

看你咋又客氣起來啦。不多說了,咱們得趕快吃啊,我吃完飯還要到縣醫院去替下我妹妹照顧老爸呢—— 金家傑:

我還是春節前到醫院看過你爸,那天你在學校忙不在醫院。這幾個月學校事把我整得焦頭爛額,再者如今去醫院就像進國家一級機密單位,繁瑣地掃碼看證那真叫個難啊。你爸他老人家如今怎樣了呢? 安倉池:

腎病越來越嚴重,哮喘病也越來越厲害了。在這樣嚴峻的疫情形勢下,若萬一感染了,估計沒有活路啊! 金家傑:

這樣嚴重啊。那你們兄妹可得好好照顧着,——我一騰出時間一定再去醫院看看老人哈!

四、8月5日是借款的日子也標誌以後每月5日是借方給貸方支付利息的日子

安倉池

夜深了,緊張喧囂的縣醫院住院部也靜下來了。老爸過了最難受的一陣子,如今喘息均勻,似乎已經睡着了。

今天下午終於將家傑借款的事辦妥了。這幾天我面見柴老師四次,有一次到人家家裡見面,不知他家兒媳坐月子剛回家幾天,也沒提前買什麼禮品,順手給掏了一百元錢——虧得身上裝着一百元現金,這幾年我養成口袋常裝一二百元現金的習慣,以防出門在外手機沒電了坐車都沒錢叫天不靈喊地不應,前幾年我遭受過兩次如此教訓才培養起來的這樣習慣——說了幾句來前不知情沒買禮物用這錢為小孫子買點奶粉營養品的客套話,並連連說了些恭喜他得孫子的好聽話,接着才說起家傑需要借錢的事,並再三說明他的學校是暫時遇到了困難,從這幾年發展來看很有前景的,並表示我願意給他做擔保。我還向柴老師敘說了我和家傑在大學四年不同尋常的關係,尤其是畢業前幾個月為就業派遣之事的是非曲折,沒想到柴老師聽我說完後,很爽快地答應幫我這個忙,並說看我的面子利息按八厘算,只要每月按時支付就行。我滿口答應「那一定,那一定」。後來柴老師說她家有一筆存款8月5號到期,屆時他們家再給湊齊20萬就可以辦借款手續了。

我第一時間打電話告給了家傑。在電話里就能清楚地聽見,家傑和他妻子還有母親等一家人高興得發出掩飾不住的說笑聲。家傑在電話里不住地說着感謝的話,我制止了他。告訴他這兩天動手寫一份借款合同吧。沒想到他隨口說道:我不太會寫啊,還是你執筆寫一份吧,借款轉交那天我作為借款人簽名就行啦。我以前為別人寫各種合同契約文書等多得是,也就沒再說啥,回到家就着手寫了一份借款合同,空下借款人姓名和日期;我沒有與借貸雙方溝通,就在草擬的借款合同書擔保人一欄,毫不猶豫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之所以為金家傑擔着如此大的借款風險,全都在於大學畢業時我欠他的人情債或說人生事業債啊,如今過去了整整23年——我們倆從大學開始相識相知做同學做好朋友至今也整整27年過去了啊。 金家傑

今天回到家裡把借到20萬救急款的事給妻子芍葉說了後,她這麼多天來緊蹙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她雖人到中年一點也不輸年輕女孩的美麗的臉也綻開了笑容,並不覺連聲地說着感謝倉池的話。是的,太感謝倉池了!從大學四年開始我們做同學做好朋友,那時他家裡困難,我只是與他一起吃飯,幫了他吃飽肚子的小忙而已,這幾年他卻是一直毫無二心地幫我忙,從招生到給我墊錢,從不惜力地為我家我們學校幹活到出主意做謀劃,沒想到今天又幫了我這麼大的忙,竟毫不猶豫地給我做了巨額借款擔保。在國家層面改開後金錢至上的當今社會親骨肉借錢都很難的情況下,倉池竟能給我擔保借錢,太難得啦,還是近三十年的同學情誼真純實在靠得住啊!

再者說,下一步我和芍葉一定要再繼續好好干,渡過這次新冠疫情帶來的艱難時日,爭取多招生多用功多出成績多掙錢,儘快將柴老師的錢還回去。本錢還回去之前,一定每個月在5號之前將利息給人家轉賬過去。一定不能讓倉池在我們借貸中間作難啊!

我心裡很清楚倉池為什麼如此不遺餘力地幫助我呢!他心裡應該還是覺得當年畢業時似乎搶去了我就業分配派遣的名額啊。可是這麼多年來我向他多次表達了事實不是如此,和他沒關係不怨他的,而是當年學校真是出台了就業分配派遣政策,大學四年成績優異者優先,這是輔導員和系主任親口給我說的啊。如果是班幹部和系裡幹部優先,那不我也一樣搶過他了嗎?可是他直到現在就是沒有聽進去啊!剛見面那幾年在一起一喝酒就向我道歉,說對不起我,搶了我的就業分配名額。他每說一次我就向他解釋一次。這幾年倒是不多說了,但估計心裡還在糾結呢,老是以實際的行為行動幫助我的學校、我的家庭,如我剛去三百里外的私立學校打工時,妻子和孩子都跟去了,留下老母親在家裡照顧輪椅上的腦血栓父親。那年初冬母親剛開始燒起鍋爐,煤煙怎麼也抽不出去,平房頂上長長的煙筒堵死了根本不冒煙,沒辦法我給倉池打電話說麻煩他湊工夫去整修一下,沒想到他當天上完課就到我家爬上房頂將煙筒疏通好了。還有就是父親前年去世,正是寒假期間,倉池每天大清早騎輛電動車過來,天黑返回他學校的家裡,整整七天從頭到尾幫忙直到我老父親安葬在地里啊——後來才知道我父親安葬那天正是他的生日!第二年我和妻子芍葉早早說給他好好過個生日,也被他一次次拒絕了。

還有幾年前那個事——怎麼說呢,就是我和倉池介紹過來的他的學生英語老師高珍珍的事,被芍葉發現後不依不饒,鬧得不可開交要死要活的,最後還是倉池既做他學生的工作,又安撫了我家芍葉的情緒,才沒有擴散到滿城風雨丟人現眼乃至離婚的地步啊。就這一點來說,我是多麼感激倉池啊!

五、大學畢業前因就業分配派遣而出現的是非對錯往事

安倉池

1997年5月,我和金家傑在省示範大學政史系即將畢業。此時國家的大學畢業分配製度已經過渡為雙向選擇了。面臨畢業,每一位畢業生都在儘自己最大範圍的親友關係找一個好的就業單位。出身農家的畢業學子在就業方面沒有多少選擇甚至說無能為力,一般只能接受學校從哪兒來回哪兒去的派遣,檔案回到本縣教育局等待命運的安排。

正在這時我們虞舜縣境內距離我家四十多里地的尾塊山有色金屬公司,從我們學校招聘三名數學教師、兩名物理教師和一名政治教師。當時金家傑最先知道了這個信息,並在政史系辦公室登記報了名。午飯我和家傑還有老二在一起吃飯時,家傑將尾塊山公司來校招聘和他報名的事當着我們面說了。我當時聽了沒有一點反應,也沒有反應過來,甚至想他是班級和系裡的學生幹部,提前知道訊息並報名登記上是再正常不過了。

星期天在省城大學畢業後留校的我同村同學葉華冰來學校看望我,我告知了他尾塊山有色金屬公司招聘一個政治教師名額的事,並說金家傑已經報名了。華冰問我報名就確定了嗎,我回說那倒不是。他就說你安倉池也可以去系裡報名登記呀,那地方離咱們村那麼近,你為什麼不能報名到那礦上工作呢?再說你母親已去世,你父親也是身體病弱,能回到那兒工作的話正好照顧父親招護那個家呀!我無言以對。接着他就催我趕快去政史系辦公室也報個名——再說金家傑雖報名也不一定能去的了,說不定還有鄰縣的畢業同學報名呢,因為那個工礦公司就在兩縣邊界上,離人家家裡也挺近呢。我一想華冰所說是對的,不說別的班,就我們班裡還有鄰縣的一男一女兩位同學呢!但我還是堅持說我不去報名了,報了名不是明顯和金家傑爭畢業分配名額嗎?但華冰不再說報名的事了,非要讓我帶着他見見我們班級輔導員不可,說去問問具體情況,我無奈只得帶他去了輔導員家裡。華冰問的情況其實和我知道的差不多。離開輔導員家時,華冰說讓我先走,他與我們輔導員再說幾句話。那時我在樓道里等了有二十分鐘左右他才從輔導員家樓門出來。我問他與輔導員又說了些什麼,他說就問了我這四年在學校里學習情況、學業成績以及品行表現如何等,其餘也沒說什麼。後來這事華冰也沒再提起,我也沒有再說起,就連和我天天在一起吃飯的金家傑也沒有再說過就業分配名額的事。不過有一天午飯時間,我在輔導員和政史系主任住的家屬樓門口很偶然地碰見了華冰,驚訝地問他咋來到學校了也沒有找我,到這兒來啦,華冰不自然地說他找一位分配在我們學校後勤處的大學同學。

二十年後的2017年秋天葉華冰八十多歲的老父親去世,按晉南風俗老人家棺槨要在家裡厝放七天出殯。華冰從北京趕回村里安葬父親,我除了那個周六日全天候在他家幫忙外,幾乎每天下午從縣城趕回村里為他家忙碌,多次都忙到晚上十一二點回到我家陪伴老父親,第二天再趕回縣城學校上班。

我覺得這是應該的。我家和華冰家是鄰居,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比我大幾個月,生日在春節前,我生日在春節後。那些年我們在村里一起度過了學前班、小學乃至初一的單純而真摯的年少時光。上初二初三我們一起到了鄉里的陽星中學——一所因管理嚴苛成績突出而全省聞名的初級中學,那時有省委省政府官員的子女都送到了這個鼎鼎大名的初中上學。我們從村里來的學生大多沒有在學校食堂入灶,每三天回家背一布袋饃。當時母親已有病,每次都是強撐着身體為我蒸好帶走的饃,我回到家她又忙活給我做飯吃。但那些年家裡實在太窮了,冬天根本買不起白菜蘿蔔等青菜,母親好多次給我炒了些紅薯絲用罐頭瓶裝上當就饃的菜。在陽星初中那兩年我和華冰在一起吃飯,他經常照顧我,吃他母親給帶的白菜炒肉或蘿蔔燉粉條等。我們越來越相處得如親兄弟一般。

在縣城高中上高一我倆還在一個班,到高二分科才分開了,他上理科而我學了文科。在高一時我倆學習成績都好——嚴格地說,從我們陽星中學來到高中的學生普遍學習好,首先都練就了「坐功」,一上午或一下午只要不是上廁所或上體育課等需要走出教室,幾乎都不出教室門的,就坐在座位上學習,葉華冰和我是這樣,裴麗麗也是這樣。

裴麗麗是我和華冰的鄰村裴家莊人,初中時和我們不在一個班,也從沒見過面。因為陽星初中太大了,一個年級有十幾個班,且絕大多數都是一個鄉鎮的學子,因而對鄰村人即使認識也不會顯得那麼親切,更何況那時我們年齡小,男女同學更是有着嚴格的「三八線」呢。可是在高一一學年,明顯地能看出來感覺到麗麗對我好,喜歡和我一起討論題,尤其喜歡讀我創作發表在校刊上的詩文。她爸是縣裡一個小鄉鎮的信用社主任,家裡在那個年代算是很富足的。我知道她對我的好,但很自卑不敢接受啊。相反葉華冰卻表現得大膽而外露,不加掩飾地追求裴麗麗,但麗麗對他似乎較冷淡,有意疏遠他。高二分科我和裴麗麗又分在文科重點班了。她依然對我好,而學了理科的華冰依然對麗麗很痴情。直到有一天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華冰告訴我他在一個周日騎自行車帶着麗麗返校經過回莊水庫時在水庫邊強吻了她。聽他不無炫耀而細膩無比地講完,我有一種強烈而刻骨的貧窮自卑感和青春年少朦朦朧朧的失落、心痛。

華冰和麗麗比我早一年分別考入省城的一所大學和學院。進入省城後在華冰的苦苦追求下,他們戀愛了,並且在外租房同居在一起。等我補習一年考入省城師範大學知道了他們的親密關係後,華冰總感覺好像對不起我似的,始終關心着我,尤其是給我以物質上的幫助。另外我第一年沒考上大學好像他有責任似的,也一直對我很遷就。華冰大學畢業後留校任校團委幹事,裴麗麗回到我們地區市里她父親早為她找好的銀行系統,他們四年的情感走到了盡頭。兩年後華冰考上了北京一所著名大學的研究生。

一天晚上在華冰家裡我們幾個村里好友喝了點酒後,華冰第一次提起當年為我工作就業的事曾專門找過輔導員和政史系主任。我聽了異常震驚!看來當年我被派遣到尾塊山是他給我走了關係通了後門啊。我不住地埋怨他,為什麼那時不告訴我?為什麼讓我在漫長的二十年裡一直隱隱感覺欠着家傑的債?若那時知道此事,我會斷然到輔導員和系主任那裡表明我的態度!華冰一再給我說,其實就業那個事和他為我找領導走後門真沒有關係,他只是給我在系裡說明了情況,問明系裡對畢業生的分配派遣政策,人家的答覆是大學四年成績優異者優先。

金家傑

想想大學臨近畢業的那個學期,我過得真是一地雞毛啊!

那個學期剛開學不久,沒想到我談了三年的對象李青紅為了入黨為了獲個優秀畢業生,竟能投入到那個可做她父親的我們輔導員的懷抱!原來還以為她爸當着個地級市一個區的副區長,肯定能將我和她弄到那個地級市工作,最次也可以在她爸主政的那個區就業呢。可是沒想到進入三月份時,她竟向我攤牌了,說她的離婚後又分別組織了家庭的爸媽已明確表示不同意我們走在一起,工作分配在一起,並說他們已經為她物色了市領導家的公子處對象,人家在市里都已為她安排好工作崗位,就等她畢業回去了。她說自己也很痛苦,但沒有任何辦法。除非我能帶着她一起到哪個城市,一起就業在一個單位,這樣的話她會不聽從父母跟我而去的。可是我連自己都不知道去哪兒呢,又能把她帶到哪裡呢?也許是她看出來我也實在沒辦法,因而越臨近畢業她也更痛苦——她說她認識那位市領導的紈絝子弟,原來就追求過她,品行極差,甚至就是個地地道道的流氓。她說她絕對不會回到那座城市的!隨便去哪兒都行。大概四月底時她對我說,她準備一畢業就到她姑姑姑父所在的對外開放最徹底的特區城市深圳,哪怕一輩子打工也不回去。

可是我漸漸發現青紅有意識地疏遠我了,直到五月初的一天她正式向我提出了分手。我也沒有苦苦哀求她,哀求又有什麼用呢?我能為她安排了工作嗎還是能給她一個好的出路呢?沒有選擇,唯有接受。也許分手後她也痛苦空虛吧,越來越講究打扮了,在那麼冷的北方省城師大校園,她可能是師生里第一個穿上紅色連衣裙的女性,用我同舍哥們的話說,她漸漸地越來越花枝招展招搖過市了。更讓我吃驚的是,一向考試憑藉抄夾帶抄他人試卷——她多次向我炫耀考試藏夾帶之法,許多次將考試內容寫在手上、胳膊上甚至大腿上——成績排名處於中上等的她,竟獲得了優秀畢業生證書。關於這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那時她已有意躲避我,我當然也沒機會問她,估計問了也不會得到實情的。

那幾個月我因失戀和分配無着落而苦惱極了,經常一個人到省城的大街上、公園裡毫無目的地轉悠——如果那時能留下一張張照片的話,我想無論我走在哪裡,神情一定是非常木然的沮喪的。有一天我一個人轉到森林公園時,猛一抬頭竟發現前面好像是她——青紅!她很殷勤地攙着一位很像我們輔導員的男人在前面走,我大吃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迅速抄近路繞過他們所走的林蔭小路,在前面路旁的樹叢中,近距離地正面確認一下是否他們倆。我的天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我登時都感覺有點暈眩有點天旋地轉,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這個事實,不相信這個世界竟是如此地殘酷!直到今天我都記不起來,那天我是怎樣逃離了那個省城非常有名的濕地公園的。這二十多年裡,我到省城去過有幾十次,但我始終再沒有踏入那裡的森林公園

回到大學校園,我把在森林公園裡所看到的一切向關係最好的老二說了,沒想到老二卻說:「你才知道呀,大家早都傳開了!估計你是最後知道的啦。為了個優秀畢業生證——若人家行動早的話說不準已入黨了——就把自己給賣了,這樣的人不值錢。忘了她吧,她已不值得你為她上心了!」老二後來還說,有同學在輔導員家的相冊里還看到了青紅的內衣照,很風情地躺着和趴着各一張。我聽後心裡一陣揪疼,漸漸地感覺心裡在滴血。

五月底當我知道家鄉尾塊山有色公司來學校招聘只有一個政治教師名額時,我沒敢告訴也是當地人的安倉池和鄰縣的兩位同學,自己偷偷到政史系辦公室登記報名了。但萬萬沒想到最後學校把派遣名額給了安倉池。更沒想到我的檔案回到縣教育局一年後我被分配到舜東鄉初中,我和倉池兩人隔着百十里路分屬兩個系統的學校,近十年沒有任何來往,也沒有一點信息。

我被分配到鄉初中不久,中學時就對我特好但沒有正式工作的同學芍葉——也就是我現在的妻子找到學校見到我,說她一直沒找家出嫁就是還想着我,我異常感動於她的言行和真情,不久就和她結婚了。一年後我調到縣一中,為妻子芍葉在我們學校文印室找了份臨時工作,再後來我們買了縣裡統一規劃的平房小院,將父母接進了縣城一起居住。[1]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