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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雜院(齊瑞珍)

大雜院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大雜院》中國當代作家齊瑞珍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大雜院

我從小就生活在一個魚龍混雜熱鬧非凡的大雜院裡,同北京四合院有點相似,但卻沒有那些古色古香雕龍畫鳳的高大建築,大多都是一些低矮破舊潮濕陰暗的磚瓦房,有的常年見不到陽光。大雜院的地形形狀也不像北京四合院那樣四四方方,我曾輾轉住過兩個大雜院,第一個院子偏方些,第二個院子偏長些。

一個大雜院內大多住着四五戶人家,每家的房屋大約也就是二三十平米,客廳和臥室是一體的,晚上拉一個布帘子就算是臥室了。在正房的外面每家都有一個簡易的廚房,既逼仄又黑暗,一個爐子和一個碗櫃就占的滿滿當當。平時做飯也只能容納一個人,如果一個人炒菜、一個人擀麵,那屁股挨屁股、肩膀碰肩膀是常有的事。

每家廚房外面都有一小塊堆放煤塊、柴火和報紙的地方,有的人家愛乾淨,煤塊和柴火擺放的整齊劃一,上面再蓋上一層氈子或塑料布,颳風下雨也不會淋濕;有的人家比較懶散,煤塊、柴火隨意堆放,下雨天,雨水順着煤塊淌出一窪一窪的黑水,大人孩子踩在這黑水窪里濺得滿身滿臉都是黑泥,鞋底下也粘滿了黑水,家裡家外踩出一排排歪歪斜斜的黑腳印,到處髒兮兮的。

廚房裡的爐子都是那種用磚和水泥糊的土爐子,結實耐用,平時做飯上火很快,但在颳風時容易倒火,一股強風吹過來,煙熏火燎薰得你直流眼淚不說,那陣勢別人會以為誰家着火了。從小到大我寧可做飯洗碗,也不想沾染生火這活,為此沒少受父母責罵。

廚房的碗櫃倒是各式各樣,家庭條件稍好些的,會找木匠打一個碗櫃,上面放擀麵的案板,下面放鍋碗瓢盆;條件差些的就直接用磚泥砌一個台子,上面抹一層石灰當台面,案板和鍋碗瓢盆一股腦全放在檯面上,雖有一些雜亂但也不失煙火氣息。

每到吃飯時每家每戶的廚房裡都傳來「叮叮噹噹、噼里啪啦」的聲音,一會兒功夫,一股股香味就透過廚房浩浩蕩蕩的四散飄來。有時父母下班晚,我們姊妹三個的肚子早就不爭氣的「咕嚕咕嚕」的叫,那香味讓我們垂涎欲滴,恨不得馬上衝到鄰居家去蹭飯。那時,美食才是我們童年時最大的主角。

大雜院裡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什麼人都有,有早九晚五的事業單位幹部,有三班倒的企業單位工人,有整天站商店櫃檯的服務員,還有不分白天晝夜在外做買賣的生意人。每個人每天都在為了養家糊口,為了討生活而忙碌奔波,可謂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大雜院裡人員流動大,每個人性格迥異,在體態外貌上更是大相徑庭,有的像《紅樓夢》里的鳳姐幹練潑辣,大老遠的就能聽到爽朗的笑聲;有的像敏感脆弱的林黛玉,有點針尖的事就想不開,有點風吹草動就哭哭啼啼;有的像《三國》里的張飛敢愛敢恨,但有時會因粗魯莽撞、狂妄易怒而壞了大事;有的像《水滸傳》里的宋江有勇有謀、十分仗義,但也城府極深;有的像《西遊記》里的孫悟空,長得尖嘴猴腮的,卻聰明伶俐、機智勇敢,但做事三分鐘熱度,坐不住、沉不住氣。

整個大雜院裡只有一個不分男女的公共廁所,剛開始廁所的門還能上鎖,但時間一長就壞了,鎖就成了掛在門上的擺設,上廁所都要提前在門口叫一聲:「裡面有人嗎?」如果裡面沒有回應這才敢進去,如果裡面咳嗽一聲表示有人就只能在外面等着。如果不着急慢悠悠的等着也就罷了,要是遇到尿急或者拉肚子那就慘了,只能捂着個肚子在院內轉圈圈,口裡還不住的叫着:「廁所里是誰呀?快點,快點,要拉到褲子裡了。」那份尷尬現在想想都讓人忍俊不禁,睡着了都能偷偷的笑出聲來。

在廁所外面着急,進了廁所裡面更緊張,如果有人相伴讓在外面看着還好些,如果一個人上廁所,廁所門又鎖不住,那這顆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了,心裡忐忑不安的跟做賊似的,生怕有個冒冒失失的人不提前叫一聲就橫衝直撞的闖進來,那就不是尷尬的事情,那真是無顏見父母兄妹和江東父老了。

大雜院裡雖然硬件差,但人情味特別濃。大家的生活條件都不相上下,精神生活貧乏,物質生活更是捉襟見肘,可誰家燉了排骨、殺了雞、得了新鮮的吃食,都會跟過節似的給同院的鄰居分享。還記得我第一次吃大白兔奶糖就是大雜院裡的一個親戚從北京捎回來的,給了我和弟妹一人一個,弟妹就像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急不可待的一下子吞到了肚子裡,還不知道什麼味就吃沒了;我捨不得一下子全吃掉,先吃了一半把另一半藏起來第二天慢慢吃,那香甜的、濃濃的牛奶味讓我回味了好些日子。

大雜院內的雙職工和在工廠三班倒的人不在少數,孩子放學回來父母下不了班,孩子們吃飯就是個問題。所以誰家回來的早、誰家做好了飯就會端過來一碗讓孩子們先墊墊肚子;要是誰家父母不在家,要出差個三五天的,跟近鄰吱一聲,在近鄰家蹭幾天飯也是沒有問題的;正做飯或者突然來了親戚相互之間借根、借幾個雞蛋、借幾個桌椅板凳應急更是不再話下。

尤其可貴的是那時每家的孩子都多,一開學母親就眉頭緊鎖發愁我們姊妹三個的學費,雖然大家的經濟條件都不太好,要是差個幾十、一百的只要你開口大家都會盡力幫忙湊一湊;誰家有個什麼困難或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臥床不起,都會互相照顧和幫襯着。所以從小大雜院裡的孩子就經常在院子裡一起寫作業,一起玩耍打鬧,相處的親如自己的兄弟姐妹,有時因為一點小事發生點小矛盾小摩擦,父母也從不參與和干涉,孩子們的矛盾也就在第二天的玩耍中一笑泯恩仇煙消雲散了。

大雜院就像是一個人生的小舞台,在這個舞台上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演繹了一場場悲歡離合、生離死別的戲碼,隨着時代的發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大雜院潸然落幕退出了時代的大舞台。但那種濃的化不開的情感我至今都無法忘懷,大雜院裡的生活已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里,烙進了我的血液里,那是我永遠都找不回來的童年。 [1]

作者簡介

齊瑞珍,臨汾作協會員、洪洞作協副秘書長。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