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就歇一下吧(王福光)
作品欣賞
媽，您就歇一下吧
不知為何今年不幸的事情會接踵而來，母親正月初六出車禍，膝蓋骨裂紋，雙腿腫脹不能走路，而父親正月初八車禍又幾乎要了人命。
「我是一個不孝的孩子。」為響應國家防控「新冠」疫情就地過年的號召，2021年的春節，我沒有回家，甚至為了春節的激勵獎金，母親車禍較輕出院前都未曾有過探望，而是「無情」的直到正月初八獎金截止時才匆匆下班準備回家，準備給領導報備。然而，還沒等給領導講，沒等下班去收拾一下，手機那頭就傳來了堂弟窘迫的聲音，「哥，大伯出車禍了。」
這是怎麼了？我……我該怎麼辦？」淚瞬時茫然無措間掉了下來，心中一個歇斯底里的聲音不停追問着自己。由於事發突然需要緊急回家，原定隔天早上的車肯定坐不了。尋車的電話一個個地打，堂弟的電話一陣陣地催促。此時，不知不覺，我竟麻木了起來。「哥，快點回家，已經在重症監護室了！」「哥，快點回家，醫生讓見最後一面！」頃時，我透不過氣來，幾乎癱倒在地上。一邊是母親病情較輕剛剛出院，一邊是父親正在重症監護室里搶救。
「在家不放心父親，在醫院又沒地方住。」匆忙回到了家。萬幸的是年已71歲的父親在重症監護室十天後挪到了普通病房，而母親卻是一直被瞞到了此時。父母感情特別深，知道後，就在家裡念叨着要來醫院照護，可我一想起母親的腿就忍不住想拒絕，但又真的放心不下母親的傷情，因而只能隨口應着母親來看一下，可誰知母親直到父親出院才肯離開。
「我們三個人怎麼睡呢？」母親在堂妹的幫助下來到了醫院。父親在病床上，我又得陪護，醫院小小的房間中，也不讓放多餘的床，母親該怎麼辦呢？索性買了一張單人床，白天收起來，夜裡再鋪上。房間還有其他病友與陪護，家裡帶來的躺椅在「狹小」的空間中幾乎觸手可及，平鋪後填滿了父親病床右邊與另一個病友病床的空隙，而左邊又與廁所緊緊相鄰，所以那張床只能放在父親病床的頂頭「媽，您就躺在床上歇一會兒吧，腿還腫着呢？」由於與廁所靠得很近，房間的其他人員也是時常來回上廁所，夜裡睡覺時，氣味異常的難聞，母親腿上傷未好，家裡帶的被子褥子也盡母親所用。加上母親沒來時，很不習慣睡在躺椅上且腰下也沒墊什麼東西，所以感覺腰部非常不舒服。母親心疼兒子，選擇了躺椅，而我只能睡床，只能央求護士從醫院被褥倉拿些被褥來鋪墊。床很硬，擔心父親起夜，又擔心着母親的雙腿，我是整夜不敢睡。有時，朦朧中，看見母親躺在躺椅上，意欲想翻個身，腿有時疼得受不了，我就會起來，讓母親到我睡的床上去躺一會兒，時常也能翻個身，可是執拗的母親卻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了。她一直說道：「媽沒事兒，這裡挺好的，你再繼續睡會兒吧。」
「媽，咱別讓了，您就到床上睡一會兒吧。」夜裡，當我把被子褥子全鋪在床上時，母親卻又說道：「媽不累，你先睡一會兒吧。媽等一會兒再睡。」怕母親拒絕，怕母親埋怨，我只能假裝情願地去躺一會兒，可是不知不覺中早已淚眼迷離。這就是我的母親，全天下最普通的母親。有時，我會問自己，「你是一個合格的兒子嗎？」答案是否定的。因為母親自從進了醫院，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病號來看待。母親自從進了醫院，腿就沒閒着。母親自從進了醫院，這腫着的腿好似已不是她的腿了。母親自從進了醫院，就和我一樣時時刻刻悉心照料着病床上的父親。
「母親啊，母親，有兒子在您身邊，您就不能歇一下嗎？母親啊，母親，已是72歲的您在您兒子跟前還那麼執拗幹什麼？」幾次偷偷地想落淚，幾次又不忍「傷害」母親。「母親啊，母親，我今生最疼愛的人，有兒子在您身邊，您就歇歇吧。」
作者簡介
王福光，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