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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頂的馬齒莧(雨打芭蕉)

屋頂的馬齒莧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屋頂的馬齒莧》中國當代作家雨打芭蕉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屋頂的馬齒莧

立秋前幾日我拔掉了屋頂瘋長的馬齒莧

其實,我曾經有過一塊像樣的一畝三分地。但被房地產商拿走了。我現在的土地就是在屋頂放了很多撿來的木箱,木箱是附近家具廠扔掉的廢棄材料,也有買來的長條綠色花盆。

我費勁巴力地從離家不遠的林子裡,挖來黃土背上房頂。再找來一些發酵過的牛糞,與其攪拌,種上花。最初的夢想就是打造一個百花盛開、清風徐徐的樓頂花園。

我買來昂貴的白薔薇,想象着它們能爬滿水泥牆,一簇簇的白影浪漫而溫馨地縈繞在牆壁上。還買來了紫菊、刺梅、月季、非洲菊各種草本花,還有葡萄。然而它們只明媚了春夏秋三個季節。冬季來臨時所有的花都凋謝了,來年活下的已甚少。

像白薔薇根本不適應北方寒冷的季節,僥倖存活三季後,冬天就凍死了。葡萄長得龐大,到了冬天整個枝條都要取下來掩埋,小小的盆子根本躺不下它們的「盤龍臥虎」之軀。

於是連着兩年,我樂此不彼地在春天奔赴明珠花卉市場。買來各種花籽、各種草木,繼續栽種我的空中花園。終於,我疲憊不堪,失望至極。年年買,年年死。耗費不少銀子不說,它們根本就不適應我樓頂的酷熱,和不接地氣的土壤。

先生一度得了恐懼症。一聽我往明珠花卉跑,就驚異地拉開了嗓門喊:「你又—要—去—買—花—呀!」

我改變了浪漫的思維,放棄了不合時宜的夢想

既然朵朵花兒不能安我春心、合我美意;不在我的屋頂譁然怒放,不為我的花園婀娜生姿。那就來點實在的吧!——種菜。還能吃上沒有化肥農藥的純天然蔬菜,還能收穫田園的風光、慰藉濃郁的鄉土情結。我開始大力憧憬我的田地之夢,打造農家菜籃子的豐盛之景!

來年春上,我去米泉買來了茄子苗、辣子苗、黃瓜苗、西紅柿苗、芹菜苗。還買了油白菜籽、菠菜籽、韭菜籽。在大大小小的木箱裡、盆里,撒上菜籽,栽上各種苗子。

沒有想到的是,我的豐碩美景圖裡,承載了太多的貪婪和不合實際的需求。

一個盆里我撒一把菜籽,發芽後就是密密麻麻的小幼苗,因為太稠密根本長不大。要栽種各種菜苗土地有限,為了節省位置,每個盆里栽兩三樣。沒有田埂,沒有應有的成長空間。起初菜寶寶們努力生長,茄子開花了、西紅柿開花了、黃瓜開花了、辣子開花了。然而花謝後結出的果實面黃肌瘦、羸弱不堪。一個個都是發育遲緩、營養不良的畸形嬰兒。

種了三年的「地」。從花園夢想到菜籃子工程,都一一失敗了,我大夢初醒。

第四年,我不再刻意強求。也有了一些經驗,不再種華而不實的花草、五花八門的蔬菜。隨意地在盆里撒了耐活的千牛花籽、地雷花籽。栽種了耐寒耐曬的、冬天不用管理的爬山虎。稀疏地撒了油白菜籽、韭菜籽,栽了芹菜苗。韭菜是重生的,當春乃發生,來年根自己就發芽了,屬於一勞永逸的投資。芹菜是再生的,割了長、長了割,春天投資一次就可以了。小白菜是拔着吃的,等到拔完了,想吃還可以播種。

採取了隨意的態度,也因為時間的關係,小白菜拔完後就沒有再播種。所以就有兩塊「土地」荒蕪了。

荒蕪的土地里長出了牽牛花、莧菜,還有無名野草來。它們紛紛攘攘地占領了土地。我拿着管子澆水時繼續給它們噴射,讓它們無所顧忌地瘋長。我發現當我不太打理、鬆散懈怠地對待屋頂的土地時,它們竟然逍遙自在、自得其樂。兀自長出一些零星可愛的花草來。

牽牛花的盆里長出一種寬大葉莖的植物,不知其名。它的花很特別,毛茸茸的。上面紫色的小點點就是花蕾,細小得如針尖,凝聚成一根筆直的紫色毛刷,又像個雞毛撣子。擎舉着,極龐大又精美。我實在是沒見過這么小、這麼另類的花朵,驚嘆唏噓極了。

在地雷花的盆子裡,長出一株花棵,結着黑籽的小黃花。花棵還蠻大的,身架子可以和地雷花的高大枝幹媲美。它鵝黃色的花朵和玫紅色的地雷花朵交相輝映、顧盼生姿。像極了兩個相愛的伴侶。只是它們的愛情,是它們自己牽手覓得的。

地雷花的種子也是像這黃花,是在盆里天然長出的。然後我收穫了它的種子。我總是很驚奇它們都來自哪裡?是泥土自帶的,還是風吹來的?在這些一株株的小野花、小野草里,還有薄荷、車前草、榆樹苗......它們都悄無聲息地生長着、開放着。

有一種植物吸引了我的眼球。它強大、瘋狂、囂張,無所顧忌地,出現在所有的花草盆里。它就是馬齒莧。

馬齒莧是草、又是菜、又是藥。有「五行草」之稱。顧名思義,它長得也不清秀美麗,形狀像馬的牙齒。而我們小的時候最通俗的叫法是「胖婆娘」。因為它杆子粗壯、葉片厚實、翠綠豐腴。看上去就像個五大三粗的農家婆娘。家裡面有自留地時,滿埂子爬得到處都是。那時候也不把它當菜當藥,只當草用來餵豬餵羊。

耕地逐漸地萎縮,化肥農藥種植的蔬菜泛濫成災。人們開始渴望純天然的環保有機食物,很多野菜就被當做寶貝挖掘了出來。馬齒莧在民間又稱「長壽菜」「長命菜」。它較低熱量,殺菌消炎,防治心臟病、利水消腫、降低血壓,有極高的藥用價值。入心、肝、脾、大腸經,對拉肚子腹瀉有很好的療效。而且增強食慾,胃口不好者食之,絕對味蕾清醒、飯量劇增。

這馬齒莧起初是在榆樹的盆里長着的。在一次清晨菜荒時,情急之下就掐了它的嫩葉,焯了水涼拌吃。味道清爽可口,那一天的胃口都極好,不時地有飢餓感。

從鄰居家掐來一些粉紅色的太陽花,要栽植,就順手拔掉了榆樹邊上的馬齒莧。然而沒過多久,太陽花活了,馬齒莧也從泥土裡死而復生了。摻雜在花叢里,茂密的身形可以混淆太陽花的樣子。

這時,我發現,荒蕪的地里、芹菜的盆里、韭菜的盆里、龍骨的盆里、大大小小的植物盆里,都有馬齒莧葳蕤的身影。它們好像有傳染的性能。一塊地接着一塊地發芽衍生。你拔它一根,一夜之間它就會長出十根、百根來。明明是連根拔掉的,可在泥土裡又冒出星星點點的小芽苗來。

它們極好活,適應能力、生存能力、親和能力極強。不管哪種植物它們都能貼上臉去,笑呵呵地與之共存、生長。我想,這馬齒莧要是人的話,那定是不可小覷的。它定能夠如魚得水、蛟龍入海,在爾虞我詐、險象叢生的世間江湖赫然游弋。

這馬齒莧還不計較生存環境。不挑肥撿瘦。不管平坦凹地、還是土堆山坡、犄角旮旯,快樂地長、愉悅地生。不分尊貴卑賤,不攀爬、不依附、我行我素地活。即便是在「芸芸眾生」里,也能安然藉助一快空閒的土壤,與鄰齊呼吸共命運。它可以讓一塊荒蕪之地蔥蘢繁盛起來;也可以錦上添花、生機勃勃。

道德經說:「是以聖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劌,直而不肆,光而不耀。」馬齒莧像所有植物里的聖人,正而不生硬,剛強而不害人,直率而不放肆,光亮而不炫耀。正因如此它才能大面積地長,長時期地存在,綿延不絕、生生不息。

在長山子郊外的一個垂釣園裡,我看見大片大片的「胖婆娘」攤曬在地上。我好奇的問邊上幹活的大姐:「拔這麼多胖婆娘幹什麼呢?是斬草除根嗎?」大姐自豪地說:「這是馬齒莧,曬乾了,冬天泡水喝,治療三高的。你去百度上查查。」

於是我也拔掉了我屋頂上的馬齒莧,晾着曬乾,冬天泡水喝。

至此——我不能輕視我屋頂的馬齒莧了。我摒棄了以前嫌惡它們的想法。它們無論從一個植物的生長方式,還是一個聖人無私奉獻不求回報的品格,以及所具有的實用價值,都是我所欽佩和讚美的!是世人標榜立世的好榜樣。

我甚至竊喜,風神啥時候把這麼好的種子吹到我的屋頂?給了我生命的美好、天然、純真!

我希望來年春天,它們繼續霸占在世間的田野里,霸占在我的屋頂上。[1]

作者簡介

雨打芭蕉,本名張玫,七十年代生於新疆。新疆烏魯木齊市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