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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淚灑還鄉橋(劉瑞成)

帝王淚灑還鄉橋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帝王淚灑還鄉橋》中國當代作家劉瑞成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帝王淚灑還鄉橋

天津薊州的東北部有一條河,河上有座橋,名曰還鄉橋。這是當年中原通往大遼國境的必經之路。橋名是由五代落難的後晉皇帝石重貴所起,時代雖已久遠,而且還鄉橋早已沒有了原來的樣子,史實卻是真實存在的,這裡有一段塵封了千年的往事。

人性有時候確實是非常自私的,外來侵略所產生的民族情緒終究抵抗不過物質的誘惑,紛紛變質。

「人的存在究竟是決定於物質,還是決定於精神?」說來也是非常的遺憾,中原的那些將軍們在防禦外侮時表現出了高超的軍事指揮藝術和大無畏的英雄氣概,可是一旦民族矛盾退居次要地位,便各懷私心,互相開始傾軋起來、內耗不斷。有些人,一時滿足不了自身欲望,便對石重貴心存憤恨。

到了開運三年(公元946年),在中原被晉軍揍的鼻青臉腫的耶律德光,再次率大軍南下。石重貴前幾仗打的不錯,並不把耶律爺爺當回事。可讓石重貴萬萬沒有料到的是,他身邊的那幫「棟樑」們,這時早就和他同床異夢了。河東節度使劉知遠雖然痛擊了前來搗亂的契丹軍,但取勝之後就開始自保,任由契丹軍南下;石重貴的親姑父杜重威(此時已經避石重貴名諱改成杜威)等人見契丹軍又捲土重來,乾脆做了漢奸,直接投降了。

戰前,耶律德光為了榨取杜重威的剩餘價值,騙他說:「等我拿下了石重貴,您就是中原的皇帝。」還裝模作樣地為他送來了做好的龍袍。

「謝謝皇上的栽培,在下一定不負皇恩!」

杜重威好象中了頭等獎一樣,樂的差點暈過去,見了龍袍,即刻派先鋒張彥澤倒戈南向,與契丹聯手攻打石重臣。

「哈哈,石家老兒,我是張彥澤呀!趕緊收拾收拾投降吧?」直到張彥澤的部隊攻到汴梁城下,石重貴才知道姑夫已經投降,後晉大勢已去了。

石重貴再找草包馮玉等人議事。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好法子?」議來議去,只議出一個字:「降!」

開運三年(公元946年)12月,石重貴放下皇帝的架子,以孫子的身份給耶律德光寫了一封求降書,希望耶律德光爺爺「惠顧疇昔,稍霽雷霆;未賜靈誅,不絕先祀。」自己將「荷更生之德,一門銜無報之恩。」然後讓長子石延煦、次子石延寶奉表至契丹營中,向耶律德光請罪。

「財貨如山積」。張彥澤搶的最多。張彥澤在幫助契丹滅晉中立了大功,自以為功勳無二。每次招搖汴梁城,都讓手下打出旗幟,上書四個大字:「赤心報主」,路人見之無不掩嘴竊笑。次日,張彥澤率兵進宮,強行將石重貴以及太后、馮皇后等後宮眷屬帶到開封府,一路鞭打,旦夕不得停留,宮中號哭聲震傳市中。

「饒命啊!饒命啊……」

昨天,石重貴還是汴梁的統治者,現在卻成了階下囚,人生如幻景,見者莫不痛哭矣。石重貴做了俘虜才知道:「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裡了。」

「宮中寒冷,可否討得一床棉被以御風寒?」石重貴想要幾匹錦帛,如在平時,守庫吏早就跪着送上前來,現在不一樣了,庫吏冷言拒絕:「這些不是你的東西了,不可能再給你!」石重貴向樞密使李崧討要酒喝,李崧雖然沒有立即拒絕,但也是推脫不給:「臣豈能無酒?但擔心陛下醉後失儀,萬一有變,臣承擔不起責任,所以臣不能滿足陛下的要求。」

李崧盤算的更精明:「耶律德光馬上就要進城,如果知道自己私下和石重貴有往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我還準備在新朝謀個飯碗,怎麼會和這個前朝廢帝勾肩搭背?」

「落架的鳳凰不如雞。」世態炎涼,人生冷暖,石重貴這回有了真切體會。不過最具諷刺意味的是:讓石重貴在黑暗中看到一絲光亮的人,居然是他最大的仇敵兼前「祖父」耶律德光。

耶律德光派人送石延煦、石延寶回來,安慰石重貴:「我孫勿憂生計,我能保證你們都性命無憂,有碗飯吃。」

有飯吃,就可以活着,雖然活的很屈辱,但石重貴已經滿足了。耶律德光沒有入城之前,暫時由張彥澤代管汴梁。張彥澤有生以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在國人面前如此風光。他不僅劫掠財物、亂殺無辜,居然掠走若干漂亮的皇妃入府受用,無恥之甚,令人髮指。

張彥澤乾的最大一票買賣,就是擅殺了後晉第一重臣桑維翰,卻謊報說桑維翰畏罪自殺了。

「嘿嘿,桑老兒你也有今天!剁了!」朝廷重臣桑維翰為人耿直。當初,只因沒有滿足張彥澤跑官要官的請求,被其暗暗懷恨在心,他攻進汴梁的第一件要事就是千方百計找到桑維翰以官報私仇。

「桑相乃難得的棟樑之才也,朕均不會加害維翰,張彥澤怎做此等小人之事?」耶律德光知道後,痛心不已。

「契丹人來了,妖怪進城了!」耶律德光一進城,百姓視契丹人為洪水猛獸、驚呼而逃,城中頓時大亂。

「朕和你們一樣,都是人,你們怕什麼啊?朕從沒打算南下,這麼大的地盤朕也管不過來呀,都是你們的將軍把朕引到此地,弄成這樣可怪不得朕呀?」

架上大喇叭,耶律德光登上城樓勸慰着汴梁廣大市民們。

詩曰:「寒冬未到雪花搖,爹做兒子子難熬。韃虜無意亂中原,禍起蕭牆現世報。」

孟子言:「人必自侮,然後人侮;家必自毀,然後人毀;國必自伐,然後人伐……」

西晉如果不是八王之亂,五胡何以南下牧馬?南梁如果不是蕭家骨肉自殘,周齊何以闢地千里?外侮之禍,必啟於內因,內無亂,外無禍。與其說後晉滅亡於耶律德光,不如說滅亡於石重貴,更確切的說,滅亡於「千古一帝」石敬瑭。

滅了晉朝,耶律德光大事告成。他站在汴梁的城樓上,望着沃野千里的中原大地,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脫口而出:「哇!好一個幅員遼闊fuyuanliaokuo的大國呀!」後人說,契丹改大遼國皆因此緣故也。

當了中原之主,原先幫自己搶骨頭的那幫狗腿子便沒了用處,耶律德光見汴梁百姓對契丹人心存恐懼,知道不拿幾個「漢狗」開開刀,日後在汴梁日子也不會好混。在這幫狗腿子中,最不得人心的就是「大漢奸」張彥澤,張彥澤擅殺忠臣、剽劫汴梁、姦淫皇妃惡名遠揚,是最佳的替罪羊人選。

「斬首示眾!」為殺張有名,耶律德光把張彥澤所犯罪行一條條公之於眾,並徵詢晉朝文武官員和市民意見:「彥澤有罪,留之?殺之?」根本就是廢話,還用得着多此一舉嗎?

「殺!」眾人齊道。

臨刑前,汴梁城中萬人云集,紛紛來看這個漢奸的可恥下場。被張彥澤擅殺的士人家屬披蓑號哭,痛罵張彥澤。張彥澤受刑後,挖出心肝祭眾人,百姓一擁而上,用石頭砸碎張彥澤的人頭,取其腦漿而飲,割其肉骨而嚼之。

可見漢奸是何等的不得人心!契丹人要在汴梁發展,留下前晉皇帝肯定是個隱患。耶律德光封石重貴為「負義侯」,舉家遷往黃龍府(今吉林農安)。於是,石重貴攜太后、太妃、皇后馮花花以及皇子皇孫、宮人數百人啟行北遷。

「臣有罪啊,以致陛下受此大辱!」

啟程前,晉大臣無人來送。這幫聰明人都忙着巴結新主子,誰還認識石重貴?只有磁州刺史李穀一人伏拜於路,捶胸痛哭。

行至姑父杜重威的大營時,石重貴引發舊恨,仰天長嘆:「吾待杜威何厚?彼又待吾何薄?奸人也!」

過了薊州就是異國他鄉了,他的隊伍停在薊北的一條河水旁,石重貴站在橋上愴然淚下,望着滔滔東去的河水,遲遲不願離去:「此亦天意乎!蒼天!蒼天!此水何時轉?此路何時歸?此橋何時還也?」

在兵士的大聲呵斥下,一路慟哭而去。

歷史有時會驚人的重演。事過200年後,北宋的皇帝宋徽宗也和石重貴一樣被金人俘虜北去,到達薊州北部河,見橋頭所書:「還鄉橋。」問之,方知橋名為後晉少帝石重貴所起,亦唏噓不已。[1]

作者簡介

劉瑞成,筆名柳一,1960年出生,研究生學歷,1978年參加高考走出農村。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