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街頭走過(董愛玲)
作品欣賞
我從街頭走過
這是渤海路最繁華的步行街，以往，這裡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今天，2020年的2月1日，上午9點10分，我走過這裡，街道依舊，卻空空蕩蕩，難見寥寥行人，皆全身包裹周密，口罩掩面匆匆而過。
還記得在春節以前，這十里長街笑語喧譁，沿街商鋪門庭若市。從臘月三十到正月初八，只是隔了一周多的時間，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此刻，站在這空空的街頭，只有獵獵長風，席捲着幾粒塵埃，從孤獨的街角吹過去，幾隻麻雀驚厥地在枝頭點滴迴旋，像迷失了家園的孩童，在這初春的季節里茫然失措，多有驚慌。
對於國人而言，2020年的春節是一個特殊的節日，這個春節，店鋪關門閉戶、上班推遲、開學延期，人們放下手頭忙碌的工作，親友之間不敢串門、聚會，村子裡封了路，派專人堵截外人進入，喇叭里天天要求本村村民戴好口罩，不准串門。小區物業人員拿着酒精噴壺對進出居民噴灑消毒、測量體溫。對所有發燒病人實施隔離，防護工作大幅度展開。
疫情面前，中國14億人口齊心合力在做着同樣一件事，那是不約而同的安靜着，隱居家中，慢慢等待這場疫情快點結束。我們坐在家中看電視新聞，聽廣播新聞，打開各種網絡軟件，探聽更多的關於疫情方面的消息。我們的世界突然間安靜了，原來還可以這樣安靜。不僅安靜，我們還看到了民族大義精神高於一切，災難來臨之際，我們的同胞萬眾一心，眾志成城，有錢人紛紛捐款捐物，黎民百姓蝸居家中，無論是哪一種方式，當前狀況，只要聽從安排。不給國家製造麻煩，這都是一種愛國行為。
近幾天，84歲的鐘南山院士成了網紅，他是名副其實的國家棟樑，總是在危難之時替國家撐起一片藍天，我們以他為榮，他閃光的淚水在手機屏幕上一點一點放大着，此時此刻，眼淚代表的不是屈服與軟弱，而是一股堅強的力量，正是這份堅強，讓他再一次沖向了生死邊緣。就在我們安守家中，嗑着瓜子，看着電視，他帶着他的團隊，正在夜以繼日與病魔抗爭着。
此刻，站在空曠的十里長街，我知道這樣的街道此刻正遍及全國，看似一座一座的空城，其實，城市依然滿載。看似一條一條空曠的街頭，其實，卻有無數雙眼睛，包含了沉甸甸的關注，正是這諸多關注，在努力爭取着萬眾的周全，這份周全是用少數人的犧牲換來的，這份周全是從生死中囚渡而來的。
走在街頭，空空如也，獵獵長風中，我分明望見，有一群拿着獵槍的男人們，正在追趕一隻肥嘟嘟的獾，因為緊張，獾笨重的身子不停抖動着，它的腳步慌亂，它已經精疲力盡，但又不得不拚命往前奔跑，那時刻，它多麼希望身後這群人其中突然有一人發了善心，建議另外那幾位不要再追了，放過自己，可是它的想法完全是徒勞，獵人的腳步越來越近，並且開始發出興奮地喊叫。情急之中，獾鑽進了自己的洞穴。獵人們用鋤頭將洞穴刨開，卻有了意外的收穫，除了剛才追趕的那一隻，窩裡，豁然窩着三隻幼獾，還有一隻獾媽媽，他們興奮的眼睛發出了光，一個獵人對另外幾個獵人說：「今天真幸運，捉到這麼多獾，尤其這幾隻幼獾，又嫩又香會是一頓好野味。」他們裂開的嘴巴里吹出了嗖嗖的涼氣。
獵物捕捉回來，他們燒水扒皮，蒸煮，一群人吃得口水四濺，聽不見獾一家滅門發出的哀嚎。每一次意外的收穫都讓他們欲罷不能，隔幾日就要到野外碰碰運氣，他們不光吃地上跑着的野兔，刺蝟，還有蛇，他們連飛鳥也不放過，麻雀越來越少，大雁無處可尋，蝙蝠也難逃一劫。獵物打多了，他們就賣給商販，然後，經商販的手，再招惹更多的饞蟲來吞噬這些野生動物的血肉。
真懷念七八十年代那些原生態生活，在田地里，經常看見一條蜿蜒向前延伸的新鮮土堆，大人們說那是「地皮子」在地下行走留下的痕跡。「地皮子」是跟老鼠相貌及其相似的一種動物，它的眼睛幾乎看不見，兩隻前爪掌心往外翻着，以便於快速翻土。因為它的晝伏夜出，人們很難捉住它。那時候，野外常常見到野雞，斑鳩，老鷹。見到最多的動物是野兔子，它們跑得奇快，但有時候又故意不跑，大膽與人對視片刻，然後扭過身飛也似地逃走了。現在已經沒有單純的野外了，凡是沒有莊稼的空地上，化工廠鱗次櫛比，養殖場臭味熏天，最遠古的冰川在融化，最原始的森林越來越少，空氣大片污染，人間煙火處，已經沒有一處純粹的野外可供野生動物們生存了，他們經常在光禿禿的溝壑上被人捉去，成為人們餐桌上的美味。
現代的進步，科技的發達，使人類的文明正在一路高歌猛進，然而，有的人卻利用這種升華，為達到一己私慾，不惜破壞生態自然，他們往兔子洞裡灌水、用鐵鍬挖刺蝟、用網子抓麻雀、用獵槍射大雁，多種辦法捕獲獵物，用殘忍的手段毀壞動物的家園，殺害動物的性命。正因為人類多了更加先進的捕獵方式，動物們紛紛遠離人群，就連「地皮子」也不敢明目張胆在地皮下扒土了。
在人類面前，那些小動物是多麼羸弱，無論它們躲到哪裡去，無比強大的獵人總有辦法翻找到它們的身影。獵人的強勢總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很少有人想到過，在滅絕生靈的同時，人類將會多麼孤獨。
疫情之時，站在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十里長街，我仿佛望見，那遙遠的遠方，密集的房舍，是誰家煙筒在呼呼冒着黑煙，又在蒸煮野味，還是在為他自己蒸汽消毒？
毫不客氣的說，人類吃還未進化的野生動物，就好似在食用病毒。任何動物身體都存在病毒，包括人的體內也大約存有2公斤的細菌，不好的細菌就是病毒。病毒不可怕，可怕的是動物之間交叉傳染幾種病毒合體產生化學反應，進化成超級病毒，又恰好我們食用了這個帶有新型病毒的動物肉，這種病毒很自然就會傳染給食用的人，如果這種病毒擴大蔓延，就會變成人間的一場災難。
暫且不論本次的疫情病菌來自何處，經過這場疫情，首先我們要懂得，以慈悲之心與生靈共處，不管這場災難是不是它們帶來的，等一切恢復平靜，但願人類學會放過，放過那些飛禽，放過那些走獸。不管它是有脊椎的還是沒有脊椎的，不管它是爬行動物，還是哺乳動物，都希望它們在這個世界上安好無恙，與人類和平共處。保護它們，就是愛護我們自己。
一個人，無論何時，都要保持純淨的靈魂，慈悲的心腸，乾淨的嘴巴。[1]
作者簡介
董愛玲，筆名玉錦，山東省作協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西部散文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