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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求學之旅(衛金屯)

我的求學之旅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我的求學之旅》中國當代作家衛金屯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追我的求學之旅

「最高指示」和「階級鬥爭一抓就靈」的年代正是我的少年時期。

那時,作為孩童的我和叔伯姐姐們常到菜園供銷社的文具店去買本子。下了長長的陡坡,遠遠望見河灘底部的一片蘆葦叢。在蘆葦叢的一邊,一泓清泉汩汩而出,我們都知道,那便是媽媽們時常洗衣服的「泛水泉」了。戲耍之後,捲起褲管,像蜻蜓點水一樣飛快跨過小河上面一個個稱為「列石」的大青石,走過北灣村,過了棉站,就進入菜園村。沿途牆壁上,隔一段一個車輪大的紅色毛主席頭像格外醒目。我們跑着、跳着,就看見街中心一個影壁牆上一副巨大的毛主席半身畫像,不管站在什麼位置,他老人家的那個食指總指着你……

村學校只是村頭靠崖的三孔窯洞。一孔是兩位老師的辦公室,另外兩孔是三個年級的教室。課桌就是放在土墩上的木板。條件雖然簡陋,早上依然書聲朗朗,上下課的鐘聲依然響亮悅耳,課間的玩耍、嬉戲依然熱鬧非凡。就這樣,我的漢語拼音、我的一、二、三、四、五都是在這裡學來的。一年級的期末考試,我的語文、數學得了雙百,受到了老師和父母的表揚。

那時的語文課本是《無限忠於毛主席》《大海航行靠舵手》一類的文章。我們幼小的年齡都知道要做毛主席的紅小兵,要時刻保衛毛主席!

三年級結業了,我和村裡的發小們就到坡下鄰村的周家溝上四、五年級。靠崖的一個院落有兩孔窯洞、一溜瓦房便是周家溝學校。

初來乍到,我感到很是稀奇。四年級的講桌是一張單片桌,四條桌腿放在四個土墩上,這是我們原來所沒有的;說話也是要特別小心的,很怕一不小心一句老土話脫口而出惹得同學們恥笑。

不過還是發生了一件讓我倍感羞恥的事,竟然使我都不想上學了。一天中午,在來學校的路上,同村的鎖霞姐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紅棗讓我吃,不料被同村的男生看見,就傳遍了校園成為笑談。他們一看見我都喊「吃棗不吃」讓我羞愧難當,一下課,我就一溜煙跑出了學校,不到上課的鐘聲響了是絕不敢來學校的!曾經有一次剛下課,窗外便響起「吃棗不吃」的喊聲,我一惱怒,彎腰撿起土塊想打他們,一抬頭,恰好碰到水泥桌面上,頓時血流如注,那個張六巷老師馬上帶我去包紮才好。

還有一件讓我倍感羞愧的事。一次在上學的路上,幾個發小嘰嘰喳喳、眉色飛舞地談論文工團來招人,有一個都去面試了。我不由自主地去湊熱鬧,隨口說一句「我怎麼都不知道」,那個發小正色道:「招的是貧下中農子弟!」我頓時語塞,只覺得灰溜溜的,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

我的班主任是教語文的程占榮老師,他那時穿灰色中山裝,胸前四個口袋特別讓人羨慕。程老師總給我們講時事,要我們做「反潮流的小將——黃帥」,不要做「資產階級的小綿羊」;還有電影《決裂》上的主人公「春苗」怎麼同資產階級徹底決裂的!

那時的毛主席語錄這樣說:「學制要縮短,教育要革命,資產階級統治教育的現象再也不能繼續下去了!」因此,就提倡半工半讀,早上上一晌課,下午組織到生產隊參加勞動。摘花、給冬小麥上碳銨肥料、用架子車向梅花洞送沙等,我們都是樂呵呵的,樂此不疲!生產隊招待我們的「油撥拉麵」的香味那是綿遠悠長!

南縣村辦初中位於南縣與周家溝之間原陝縣七中的西邊,北、西兩邊是一溜紅脊瓦房,南面是一片菜地。教我們的老師好幾個是城裡的女知青,她們的衣着都是時髦的人造纖維「滌綸」,讓我們好生羨慕。

初一那年,我們連續聽聞了三大偉人逝世的噩耗。尤其是毛主席逝世的噩耗傳來,廣播裡哀樂低回,師生都痛哭失聲。在鄉政府大院搭起祭拜的靈堂,莊嚴而肅穆。我們臂纏黑紗,靜悄悄地魚貫而入前去弔唁,人人滿含熱淚走出了靈堂。

初一的語文課改叫「政語」課,早自習讀的是《毛選五卷》,還要撰寫學習筆記。我們對文章的內容始終都是一知半解,懵里懵懂的。不過,文章里好多語句到是背了下來,至今不忘。如《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中「革命不是繡花、繪畫、做文章,不能那樣雅致,那樣從容不迫,那樣溫良恭謙讓,它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暴力行動」。說來,對我以後寫作還是大有幫助呢!

初一結業的那年暑假,鄧副主席主抓教育。高考制度恢復了!學習也能出人頭地。我似乎明白了今後的路該怎麼走。

初二一開學,學校組織了一次摸底考試。我的數學得了24分,全班第一名。既高興又悔恨,五味雜陳。

接下來,在老師的鼓勵下,我便廢寢忘食地學習開了。當時的張黑驢老師,據說早年曾考上了名牌大學,只是政審沒通過,高中畢業回鄉務農,後來才做了民辦教師。他精通數、理、化,講課深入淺出,我聽得津津有味。

古有「頭懸樑,錐刺股」的故事。我在學習疲勞想打瞌睡時,就用麻繩勒手,醒了學,困了勒,致使我的數、理、化成績蹭蹭上升,也因此獲得了張老師的表揚。

「功夫不負有心人」。初中畢業,在當年的高中招生中,我以優異的成績被陝高錄取,是文革後第一屆重點高中生。

一九七八年的八月,暑氣漸消,藍天白雲,鳥鳴蟬噪。父親在糧店給我轉了糧食關係,領了糧票,準備了一套鋪蓋,便領着我到陝高報到。

陝高坐落在三門峽市建設路西段,有一幢三層紅磚筒子樓和一座飯廳。高一六個班的教室就分布在一二層上,三層是學生寢室。

教學主任劉淑友老師的數學課,思維敏捷、思路清晰、語言利落,尤其徒手作圖——劃坐標橫平豎直,劃圓只需三步,都令我們折服。他那時還翻譯了美國高中的物理教材。劉主任後來做了三門峽市教體局副主任。

程占位老師是教導員。他那時戴鴨舌帽,年輕幹練,疾步如風。在我們的印象里,好像程老師什麼都管,上自習、打掃衛生、吃飯排隊等,沒有他不管的。我清楚記得,有一天深夜程老師分配我們每人抄兩頁書。——後來據說是學校到哪裡弄來了一本參考書,連夜抄好,第二天按時歸還。

對越自衛反擊戰開始了,喬星南校長在校院舉辦了講座,介紹了開戰的背景及進軍的路線。老校長兩鬢蒼蒼,聲音洪亮。

教歷史的貟昌華老師,可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中國地圖畫得惟妙惟肖;教生物的劉明仁老師白髮蒼蒼,精神矍鑠;剛畢業教化學的楊玉鐸老師風華正茂;教英語的周愛英老師說話的聲音如鳥鳴山澗,清脆悅耳……

在這些文化精英的悉心教育下,我結束了高中的學業。

我那時每周到家裡帶十多個黃面饃,一瓶鹹菜能打發半個周;大冬天的早上吃一次熱蘿蔔菜都是奢望。

高二那年,一次回到家,父親鄭重告訴我,我們家的「富農」成分改成「社員」了!沒有那個時代經歷的人是不會體會「社員」的成分是多麼親切,多麼令人喜不自禁!

八零年高考,我沒能考上大專,只考上了豫西師範;畢竟轉了戶口,成了「公家人」,父母都長長舒了一口氣!

一九八零年的八月,荷花殘敗,紫薇花開正艷。為了我能體面地到學校報到,父親找信貸員貸了五十元錢,買了布料,讓母親給我製作了一身新衣服,又再次打點行裝,帶一個木箱子,到交口坐了火車,送我到學校報到。

坐上火車,只見樹木、山巒紛紛往後跑去,我一時有點眼花繚亂。

到觀音堂車站下車,等候在那裡的學哥們熱情接待了我。從觀音堂街往東南,徒步二三里就到了學校。

學校坐落在觀音堂東南部的丘陵上,一排排瓦房倚坡而建。前院是一排排教室,一根根紅漆頂柱煞是耀眼;後院以班為單位圍成一個個小院是學生寢室。每個寢室住八個學生,雙層床鋪。

教室、寢室、禮堂、飯廳、圖書館,我感覺比以前上過的學校條件好多了!

同學裡有盧氏、欒川、孟津、靈寶、洛寧,好像豫西各縣都有。口音也都五花八門。我是老土,是不會說普通話的。

我那時才十六歲,比起學哥學姐們,我簡直是個小不點,什麼也不懂,稚氣未脫。看見他們老練成熟,我特別羨慕。

記憶最深的課程是古代文學,我首次接觸了《鄭伯克段於鄢》《陳情表》《歸去來兮辭》等古典名篇。教我們古代文學的是石俊峰老師,他講李白的《蜀道難》時聲音朗朗「噫吁嚱,危乎高哉——哎呀呀,好險、好高吶!」我們的情緒被他的語言所感染,聽得如痴如醉!

上課之外還有琴房和圖書室。琴房我是不去的,因為從小沒受過系統的音樂訓練,也缺乏音樂天賦,就不去丟人現眼了;圖書室倒是我的樂園,我借過好多小說,原來想看而未能看到的都能如願以償。

河南嵩縣的張進營是我們班的才子。臨近畢業之際,他在教室外的黑板上寫下了三幅對聯的上聯,我們都沒能對出來。

我畢業後分配到山區任教,心情比較鬱悶,就給班主任周冠生老師寫了一封信。周老師的回信用軟筆蠅頭行書整整寫了三頁。他用司馬遷《報任安書》中的「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秋」來勉勵我,我珍藏至今……

謹以此文獻給教育過我的所有老師們!他們有的早已作古,有的已是白髮蒼蒼。這真是:

飄遠了書墨芳香,消失了書聲朗朗,

眼前飛揚着一個個鮮活的形象

歲月啊你帶不走,

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

一頁風雲散,變幻了時空;

聚散皆是緣,離合總關情!

…… [1]

作者簡介

衛金屯,三門峽市陝州區菜園中心校語文教師。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