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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的符號(常忠魁)

故鄉的符號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故鄉的符號》中國當代作家常忠魁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故鄉的符號

暑期里,住煩了水泥森林的我,邀上朋友到鄉下我的老家去玩一天,朋友欣然答應。

半晌午時分,坐上東去開發區的公交車便一起出發了。坐在晃悠悠的車上,美麗故鄉的符號一個個在我的腦海里閃現着、晃動着,不知不覺地陶醉在秀麗的畫面中了。

我的故鄉在郊外,是一幅恬靜怡人、風景旖旎的水墨畫。村西頭一條彎彎的小河,小河的半腰連着一個大大的池塘,有百畝之餘,荷花綻放,風姿綽約。荷塘的四周是濃郁的槐樹林和楊柳樹,荷花的香與槐花的香,瀰漫着池塘和岸邊。小村莊就沉浸在這濃郁的香韻中。

春天裡,彎彎的小河擁抱着大半個村落,宛若給小村戴上了一條銀色的項鍊。春風吹拂,粼光瀲灩,就像銀項鍊上的無數個碧玉瓊珠閃閃發光。那光滑而彎彎的青石拱橋,碧水倒影,宛若長虹臥波,猶如彎月跨河。兩岸是陰翳蔽日、鬱鬱蔥蔥的茂密的槐樹林,還有那槐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夏天到了,小河胸腔的偌大的池塘里,荷香縷縷,蛙鳴處處;岸邊的槐樹和婀娜的楊柳間,蟬聲陣陣,此起彼伏。人們在濃郁的樹蔭下乘涼、垂釣、對弈、聊天。這裡是人們溫馨休閒的心靈港灣。他們揮動着蒲扇,香蓮碧水動,風涼夏日長。更迷人的是荷塘仲夏夜,因為有月。月兒上來了,小河的碧水清波登時就泛起了銀色的粼光,荷塘里就蘊含着詩一樣的情韻。如果說彎彎的小河是村莊的銀項鍊,那百畝荷塘和繁茂的楊槐柳樹,就是村莊胸腔里的肺葉,時時輸送着不盡的清香氣息。最怡人的是一場小雨,使荷塘更加嫵媚動人:

風親蓮葉千層浪,雨吻香蓬萬點星。

雲朵輕搖平湖底,魚鷹浮沉碧波中。

秋涼了,如鏈的小河宛如處子,靜靜地躺在村頭的溫床上,聽蟋蟀彈琴,聞蟈蟈高唱。此時的荷塘,又是一番風景,站在自製的竹筏上,用長長的竹篙撐着淺淺的的湖底,在荷花深處穿行着,採摘脆甜的蓮子。每當這個季節,小夥伴們上學遲到的次數就多了。因採蓮而誤課受到老師的批評是常有的事。同學們瞧着自己鼓囊囊的兜里,知道裝的是什麼,看到他們青睞的眼神,雖受批評卻也樂滋滋的。有時也讓老師分享蓮子,老師總是嗔怪地說:「注意時間,更要注意安全。」「老師放心,我們都水性特好,放學時都是游着泳到家的,小河的水淺淺的只有半腰深,夏天經常比賽看誰鳧水最快,看誰潛水時間最長。」

小河結冰了,是我們最愜意最快樂的時候。上學前,先到村頭的小石橋邊集合,然後一起比賽着滑冰,一直滑到學校門口。學校就在小河下游的右岸。滑冰摔倒的人皺着眉捂着頭,其他的人就輕快地一滑而過,身後留下了串串笑聲。

這彎彎的小河,是孩子們的搖籃,也是村里一代代人賴以生存的地方。這荷塘,更是一代代人閒暇休憩的快樂園地。這幅天然的水墨畫,一年四季變換着顏色和情調。正是「小村不墨千秋畫,碧水無弦萬古琴。」

小石橋的旁邊,有一顆參天的大楊樹,村里人都稱為「楊仙樹」,因老楊樹旁邊就是楊仙廟。古老滄桑的楊樹沖天挺拔,聳立雲端。樹身二人合抱才可抱住。每年的大年初一的凌晨,村裡的孩子們都要隨着新年的爆竹聲爭搶着去抱一抱大楊樹,口裡念叨着:「楊樹楊樹是俺娘,我長高來你長長。我長高來成人才,你長長來做棟樑。」聽大人說,春節起五更抱一抱楊仙樹,就會個子長得很高,起得越早越好。樹的高度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只知道當時大人們用磚塊石子投鳥窩,一般的人投的高度夠不着樹頭的鳥窩,雖然鳥窩還不是在樹稍最頂端。村里投石高手投鳥也與鳥窩的高度差一點點。據說這高齡的古樹是明代所栽,迄今已有六百多年的歲月。飽經風霜,歷盡滄桑,見證着村裡的變遷史。村里人外出回家,遙遠的地方就可以看到村頭參天的大楊樹直挺蒼穹,心裡就會踏實地說:「到家了。」

和我一同回故鄉到我家做客的朋友說:「你家鄉的地標符號是什麼?」我說:「你隨便到村里問,都會突口而出,小河、荷塘、石橋、濃郁的槐樹林、水中央的炮樓凸出的地基和古老而挺拔的大楊樹。」

「炮樓?」「嗯。當年日本鬼子在水中央建起的一座炮樓,後來被炸毀,只留下了平滑堅硬的青石地基凸出水面。我們鳧水採蓮累了,就到水中央的沙汀(青石地基)上小憩一會。高喊着:「小炮樓,水中央,打日本,保家鄉。」

故鄉的符號,深深地銘刻在村里每一個人的心裡。從市區東行,一到村頭,就會看到佳木蔥蘢的樹林間清清的小河,彎彎的石橋,無際的荷塘,它們環繞着美麗的小村莊。這就是我故鄉的符號。

「各位乘客注意,民樂苑小區到了,歡迎再次乘坐。」公交車的喇叭聲,把我從記憶的長河裡拉了回來。我和朋友下了車,陣陣的熱浪燒烤着,柏油路仿佛燒化了,熾熱難耐。想找一個大樹乘涼一會兒,但終究沒有找到一棵大樹。在毒日下仰頭看去,故鄉,變成了僵硬的三個大字:「民樂苑」,這就是我眼前的故鄉嗎?一排排高聳雲端的建築群,努力地支撐着瘦而高的身軀,吸吮着塵土與霧霾。我如夢初醒般的明白過來:哦,到家了。

朋友說:「這,就是你的家鄉?你說的小河呢?你的荷塘呢?我想採蓮,我想游泳,更想站在水中央高高的青石台上高唱。」

這些話,像一塊無形的青石壓着我喘不過氣來,我無言以對。故鄉的符號,永遠地留在了我的記憶里了,現在有人要問,你故鄉的標誌是什麼?我只能說:「大片的水泥森林,統一的僵硬符號!」

「老二回來了?」「哦,是大叔啊。您幹啥去了?」「我呀,去地里轉轉,地被征了,就像失去了寶貝,剜去了心頭肉,心裡空落落的。這不,只剩下三分來地了,我種着西瓜南瓜絲瓜甜瓜,你抽空就到家裡來拿去吃啊,什麼都有,管你吃個夠。」大叔說着話就扛着一張鐵杴和一把鋤頭,進了高層電梯。我心裡突然湧起了莫名的惆悵與失落。

朋友說:「你家和我家一樣一樣的,和其他城市也是一樣的,都是眼前的這個僵硬的符號嘛。」

我就知道,那百畝荷塘,十里荷香,濃郁的樹蔭,參天的古樹,風景怡人的故鄉符號,已經不復存在,那天然的水墨畫,早已隨着荷香、翠林、水中的沙汀,隨着裊裊的炊煙,飄向了遙遠。

眼前統一規劃的冷峻生硬的灰色建築,急功近利的結果代替了鄉野美麗的符號,賴以生存的土地永遠地消失了。青年男女為了生計,潮水般地湧向城市,在這水泥森林裡的新居,住的大都是耄耋的翁嫗和留守的兒童,孩子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上下學,坐着爺爺奶奶的三輪車和電動自行車,甚至父母的轎車,寒暑易節,雷打不動,孩子們猶如裝在套子裡的人被長輩們送來馱去,怎知沿途的風光?怎能感受大自然賜予的快樂?以至於老師的命題作文《上學路上》和《童年趣事》都寫不出來了。

暑假來了,本來是多麼歡樂的日子,可是,故鄉永遠地消失在地平線上了,賴以生存的土地永遠沒有了,農民只能打工外出,無暇顧及孩子們的安危,怕游泳溺水,又怕爺爺奶奶看不住孩子,更不會輔導作業。只好找村裡的老師辦班託管孩子並輔導作業,於是,輔導班在村里就暗暗興起,大有「方興未艾」之勢。恰似野草,更管更鋤更生。

耄耋和孩提相依,孤獨同安危與共。空巢,多麼可怕的字眼。失去了故鄉,失去了歡樂的孩子們,又是一群多麼可憐的生物體!

鄉關何處?唯有鄉愁依在,絲絲縷縷,揮之不去,拂之還來。

鄉愁,終於咀嚼到了難以名狀的苦澀味道[1]

作者簡介

常忠魁,筆名東方一君。河北省邯鄲市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