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丝绸之路上的明珠(孙琳)
作品欣赏
敦煌,丝绸之路上的明珠
——阿莱桑德雷
戈壁滩上,敦煌,闪烁着万丈光芒。
敦煌,是丝绸之路上唯一的文化之城,是一颗耀眼的闪闪发光的明珠。
大漠上,驼铃声声,一代又一代的人,渡过黄河向西到河西走廊,让游牧文明和农耕文化交融碰撞出绚丽的火花。
这火花一点点地聚集在敦煌,形成无法遮挡的光芒。
从梦开始地方出发,穿越时空,展示了敦煌鲜为人知的烟雨人文。
谁的脚步越过秦砖汉瓦、飞檐高悬古长安,朝着梦想飞翔的灿烂的驿站飞快行走?我找到了梦的入口,让所有摇曳的花朵,在抒情的浪漫中,采撷乡音。把灵性、艳丽和高贵写在你的脸上。
筑梦飞花。
只有在敦煌,梦的颜色才是蓝色的。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敦煌梦,如同灿烂的飞花,起伏着纯真而优雅的灵魂。
一座金碧辉煌艺术之城屹立在大漠上,那灿烂艺术,让敦煌成为西域戈壁滩上的明珠;在最后一片草原上,展示梦的家园和艺术的圣殿;敦煌,在大雪飘飞时候,成为艺术的王。
艺术与敦煌相遇,是世间早已注定的相逢。
敦煌,艺术的圣殿。如果有一顶丝绸之路的金冠,必须给予文化之城敦煌,这不仅是实至名归,更是生命的归处、灵魂的归处。
一首动人心弦的歌谣
岁月老去,敦煌城下的恩怨情仇,鸣沙山下的功过是非,还有游历于此的峨冠博带们,早已淹没在历史的烟云中,当站在敦煌城前,涌上心头的,仍然是绚丽的敦煌情结,在远逝的驼铃声中,穿越时光,穿越漫漫光阴,幽藏在我的心底。
拂去几千年尘封历史的烟尘,敦煌的烟雨人文,铺散开厚重的历史大戏,沿着历史的脉搏,你只此一回首,就会看见所有开满鲜花的山坡上,所有关于敦煌的传说,都被一场沙尘暴肆虐地覆盖。
是谁把沙漠里的日子,弯曲成了一个大大问号?沙丘上脚步无法回答,渐行渐远的背影无法回答。
敦煌,那曾经的沙海之路,那纷沓而至的故事,就像一首动人心弦的歌谣,构筑了岁月中艳丽的风景。
谁目光中的青鸟,总是在大漠孤烟中寻找你,那视线一次次的落下,又一次次的起飞,仿佛你往日的歌声,总是在我的心灵港湾里,变得抑扬顿挫,在我远眺的纤弱的目光中,若即若离。
从梦开始地方出发,穿越时空,展示你鲜为人知的烟雨人文。
狂风席卷着砂粒,疯狂地扑来,我隐隐感到,肆无忌惮的风沙中,分明呈现了一种生命的绝句,那不是你最初的虚构,那是真实的史诗,而我始终做着破译密码的梦,在往事斑斑驳驳的记忆中,寻找你前生往事。
篝火在黄昏时升起,远远的,听不见你的脚步声,你留下的脚印渐渐地逝去清晰度,慢慢地模糊不清,细碎的光影阑珊落地。
著名诗人叶舟在一首诗里写道:
“黄昏一带的事情 木鱼
说了不算 比如暮色沉降
佛窟暗哑 壁画之上的一些
粉饰 渐渐剥离 空旷的
人世上,风像一个点灯者
带着火镰 取暖煨心
……”①
这样的诗句,源于甘肃敦煌这片苍茫辽阔的大地,不但展示了敦煌深厚的历史人文背景,还依偎着黄昏的忧伤,开始朗读敦煌在狂风肆虐砂粒的夜晚里,所有的思念和浪漫。
生命的光泽,塑造着阳光下的敦煌,伟大的形象和伟岸的灵魂。这个位于中国西北甘肃省敦煌市东南25公里处的城市,就像用情感编织的音符,伴着一片树叶形的绿洲,一点一点散发着光芒。
敦煌,你值得骄傲的是,你的身躯上,座落着历史悠久的艺术宝库——敦煌莫高窟。
那是宗教艺术的巅峰,经过千年风雨的剥蚀和人为的破坏,有着一种令人心痛的残缺的美。在剔透的阳光下,我不知道,这座辉煌的城市,哪儿是起点,哪儿又是终点呢?
季节的情话,还在春天的深处,谁丈量伟岸的灵魂轻盈的脚步?在刹那间接近了岁月的辉煌,一切都在刹那间接近了圣洁。
敦煌莫高窟大气磅礴,万千石窟里万计的栩栩如生塑像,静静地俯视着纷繁的人世间,并不告知真相。仿佛穿凿或壁画上佛子、白马、经卷和袈裟,留下的只是背影,那一刻,敦煌站在流沙中,迎着菩萨们的入住。我听到了,一声叹息,如莲花,被天空朗读。
混沌初分,清净透彻。
那是敦煌的美,纯到了骨子里;
那敦煌的真,静静地伫立在辉煌的本性中。
从容繁复的世界中,谁瞳仁里闪动的泪花,让一种期待丰满了所有故事的结局。
拨开历史的烟云,我看到敦煌的烟雨人文灿烂、辉煌!
当所有的记忆,被一场沙尘暴模糊时,枝头上最后一片叶子,留下敦煌所有的建造者和保护者的足音。
此刻,我站在敦煌的土地上,聆听着你的足音从遥远走来,已经注定会在这个圣洁的日子,会有坚守大潮涨起三千丈红尘,揭开尘封已久的故事,让搁浅的记忆复活;注定有一种温柔的仰望在延续。
敦煌有最伟大的佛教艺术,仅石窟就有552个,包括敦煌莫高窟、西千佛洞、安西榆林窟,石窟内有历代壁画五万多平方米,是我国、也是世界壁画最多的石窟群,内容非常丰富。 敦煌壁画是敦煌艺术的主要组成部分,规模巨大,内容丰富,技艺精湛。作为宗教艺术来说,佛像画是壁画的主要部分,其中包括各种佛像:三世佛、七世佛、释迦、多宝佛、贤劫千佛等;各种菩萨:文殊、普贤、观音、势至等。
眺望这样美好的风景,总有一种渴望在心底泛起一阵阵的感动,仿佛一条河流的走向,被暮色洞穿了所有的秘密,洞穿了人世间所有的叹息。
抚摸着那一个个的壁画往前看去,烟雨迷蒙的情节,已经和我一起流连于石窟壁画前,并看尽了世间的美丑善恶,抗争,层出不穷。
莫高窟始建于前秦建元二年(366年),至唐代达到最盛,武则天时代已超过千窟。从秦开始每朝代都有新洞窟开凿,一直延续到元代。如今,在砾岩峭壁上,大小洞龛仍密如繁星,有洞穴七千余处,492窟。莫高窟是中国石窟中开凿最早,延续时间最长,规模最大,内容最丰富的一处。石窟区全长达1600米,藏有文书五万多件。有前秦、北魏、北周、隋、唐、五代、宋、辽、西夏、元代等十个朝代的壁画四万五千多平方米,彩塑245尊,唐宋木构建筑5座,莲花柱石和铺地花砖数千块。假如把窟内所有壁画连接起来,可组成一条长达25公里的巨大画廊,它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创举。
这样的辉煌,这样艺术,曾吸引了无数的眼睛,仿佛明月之眼,骤然间开放无数惊讶的花朵,大放异彩。
铺开洁白的纸笺,谁的笔墨留下这样浩瀚的画作?谁精心的设计、布局,让大漠上升起宗教文化精髓的旗帜?
我看见游僧乐僔沿着祁连山脉,经武威、张掖、酒泉,朝敦煌走来,茫茫沙漠上,饥渴难忍的他感到已经走到天边,却有大预感随着黄昏降临,当他走到三危山下,恰逢夕阳西沉。绚丽的落霞把天边映得火红夺目,万道金光碎金一样闪烁,瑞相渐渐涌来。立时,祥云缭绕,伎乐欢欣飘舞,各色鲜花纷纷了散落,他的耳畔传来了香气袭人地筝鼓琴箫,仿佛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宫殿,乐僔在敦煌盛景前,兀自沉吟称奇。
于是,敦煌绽开了以宗教艺术为主的艺术之花。
为了在粗糙的岩壁上作画,敦煌莫高窟的第一位开拓者乐僔和尚,以及历代的艺术大师们先在洞壁的四周及顶部抹上草泥,……白垩打底,再绘制壁画。壁画画好后,再配以彩塑。窟内最大的壁画高四十余米,宽三十余米,最小的高不盈尺。敦煌壁画所表现的大都是佛教内容,如经变、本生、佛传、供养人及因缘故事。在内容丰富的敦煌壁画中,我们可以看到佛像、神怪、动物、山水画、建筑画以及装饰图案等,它成为佛教艺术最为灿烂的宝库。在历时长久的画卷上,展现了不同时代的风貌,从效仿西域式样到逐渐汉化,从颜面体态到服饰装束,都有复归汉民族的鲜明特色。它不仅展示了十个朝代壁画艺术发展的脉胳,而且蕴含着历史、风情、民俗、神话、山川、建筑等十分丰富的形象资料。
举世闻名的敦煌,有莫高窟,藏经洞、石窟艺术陈列中心,藏经洞文物陈列馆,西部著名的影视城——仿宋古城、佛教圣地——雷音寺。1987年12月6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敦煌莫高窟同泰山、长城、故宫、秦陵兵马俑等,一起作为人类珍贵的文化遗产,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敦煌的地理位置恰在河西走廊最西段。它南枕气势雄伟的祁连山,西接浩瀚无垠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东有突兀峥嵘的三危山为屏,北有依依蜿蜒的白山危障,是一个美丽富饶的天然小盆地。
在这个盆地上,鸣沙山驱走了霜寒,党河水浇灌着农田,绿树浓荫挡住了风沙。肥田沃土堆起了金山银山,园林中果香瓜甜,被称为是“塞上江南”,又称作“戈壁绿洲”。
敦煌有着灿烂悠久的历史,自汉武帝建四郡、据两关到现在,已绵恒两千多年,古称沙洲、瓜州。它是古代通往西域“丝绸之路”的咽喉要道,中西贸易、文化交流的重要城市。这里的山河湖滩,保留着丰富珍贵的古代文化遗存。有古地理志最早记载的三危山,有举世闻名的艺术宝库莫高窟(千佛洞),有唐代诗人李白、王维、王之涣笔下吟咏的阳关、玉门关的诗歌绝句,有全国唯一保存完好的汉长城和烽火台,有成千上万座汉唐宋墓,有奇异美丽的鸣沙山、月牙泉、悬泉水等等。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民,不仅创造出了内容丰富、风格独特、技巧精湛的敦煌艺术,还创作了许许多多动人的传说。
敦煌,那拔地而起的气势,给了我们壮丽和力量,一种坚毅,一种挺拔,就像远去号角,不会因为返古,而成为流浪的歌谣。
千年漫漫,长河粼粼。今天的我,只能触及到敦煌烟雨人文的只言片语,就有了一个芬芳的梦,在我心里升腾而起,让我有力量在时光的不断逝去的光阴中,捡拾那些有着生命力度和亮度的逝去的背影们的故事。仿佛是散落在怀抱里唐诗宋词,早已将梦幻点燃。
七彩墨汁构筑壮丽夺目的梦之花
敦煌,是诗歌的首都,是越过秦砖汉瓦、飞檐高悬古长安,朝着梦想飞翔的灿烂的驿站。
从此,我找到了梦的入口,让所有摇曳的花朵,在抒情的浪漫中,采撷乡音。把灵性、艳丽和高贵写在你的脸上。
我看到了你的光芒,在闪闪发亮。
筑梦飞花。
自前秦建元2年,即公元366年夏日的一天,乐僔和尚看见三危山上,突然出现万道金光,状若千佛,随即化缘开窟,顶礼膜拜,从此,茫茫大漠上日里夜里,就响着惊心动魄的永不停歇的凿击声,一种至善至美的力量,孕育了敦煌文化之胎。
试想,假如没有三危山的壮丽风景,就不会激活乐僔惊天动地的创造冲动,哪里会有莫高窟这样的稀世奇观?
这难道不是展现弘扬佛界盛大无比的意旨与梦想吗?
筑梦飞花。
自游僧乐僔后,人们世世代代接力棒一样,群体继续创造,莫高窟的佛教文化艺术一点点地蔓延,形成了聚散的精神气象,纵使敦煌的“大”与“盛”有了切实的落实。这是中华民族充满对未来专一的无比美妙的透彻的悟性和感召力。那些经过精心开凿、又挥动艺术之笔蘸着想象的七彩墨汁,画下的人类所有色彩、音乐和舞姿,让我们摸到了向心聚集的力量。
这力量让敦煌文化亘古永恒,繁华似锦。
敦煌文化规模之大,内容之广,且创造之旷日持久,长达两千余年。它就像一束熊熊燃烧的火炬,贯穿了一般的文字符号,直指人类精神信仰的孕育和诞生,就像一颗耀眼的星辰,发出一片盛大的光芒。光芒里,一群筑梦的匠人们,在劳作的清苦中感到崇高;在日复一日的单调的孤独里感到神圣;在狂沙肆虐的暗夜里,感到温暖和慰藉。
难道敦煌不是筑梦者集声光色和形神义之大成?是其生命铸造的丝绸之路上壮丽夺目的虔诚纯洁飞花?
难道这不是一份执着与坚定?不是一份淡定与从容?不是一份爱的情怀而绽放的永恒的梦之飞花?
我惊叹,那飞花如雨如雪,翩翩而落。
那是人类的精神传奇,民族耐人寻味的独特关照,是中华民族坚韧和勇敢或和风细雨或苦难或幸运的文明史的缩影。指引着奔波在丝绸之路上的人们,奋勇向前。
沐浴着敦煌的光芒,没有人不为古今哲人先贤叹息仰止。
戈壁绝尘,飞花如雨。
往事几多随风去,唯一敦煌光芒在人间。
当你站在那片沙丘上,看到的是苍茫长天,横无边际,敦煌淹没在茫茫沙海的深处,却在隋唐时期,开拓出来三条丝绸之路,一条直达古罗马,一条到地中海沿岸地区,还有一条直通中东地区。这北、中、南三条路,绽放了丝绸、马蹄、驼铃、梦想的英雄之花,无数传教士、将士,还有细君和解忧公主、班氏家族、和郭子仪等英雄们,在梦想之歌的吟诵中,迎着梦之飞花,用切身的胆略之为,在西域,为帝国的疆土开拓,种植着文明之花,无数次地谋划和开拓未来的敦煌,传播韧强雄健的精神。让地处丝绸之路咽喉位置的敦煌,成为了中西文化和人类文明的集散地,飞花播雨一样,令人心生敬畏的光芒,夺目而灿烂。
敦煌,只有敦煌,才让人觉得一种心灵上纯粹境界。
敦煌的魅力和光芒,辉耀整个世界。
当千佛洞和西云观放射出自己的光辉,整个敦煌大放光彩,那巨大的文化气息,流淌着哲人的智慧,各种思想在这里碰撞着,吸收着,兼容着,汇成了敦煌独有的文化矿藏;那盛大辉煌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所有的关注,都向敦煌摇动着芬芳的花束,那日益鼎盛的生命进取,怎能不让世界所有的目光久久地凝视?波斯的商人来了,罗马的教士来了,吐蕃的王公来了,天竺的僧侣来了,大唐的使者来了,西云观里住进和尚,寺庙里来了道士,金发碧眼高鼻子的异域女子靓丽了沙漠深处的风景。敦煌敞开胸怀,盛情迎着来此的所有人,兼容并蓄着各种文化和思想。
时光和历史的积淀,如同一股股清澈的文化之泉汩汩流淌。
敦煌深藏的文化之梦,装得下日月的锋芒,星辰的锐角,恰似小桥弯曲如练,如同大河奔腾不息,足以让狂虐的风沙无言而退。
敦煌是安静如梦的,那种梦中的蝴蝶翩若轻纱,静若浮沉。飘渺的梦,直达内心,心灵之花灿然开放。
千百年来,漫长的时光,见证了敦煌的历史烟云;那早已被埋葬的魂魄,平静告诉人们,他们留下的精神,将为我们升起炊烟,他们倒下去的身躯,将重新长出花朵,飞花似雪,借助这飞花,我是多么喜欢用一朵花的目光,近距离地看你眼角的皱纹,爱你沧桑的眼神和你发亮的伤疤以及你疲惫的神态,隔着千年,重温你的梦和飞花的潇洒,让你的神来之笔,划过时空,铸造戈壁滩上的文化之城,大放光芒。
在这戈壁大沙漠的深处,敦煌在自己的领地,让心灵的宫殿华丽、葱茏,岁月的反光投影出张骞和班固英武的身影,正打马而来;曾来此修行的僧侣、三苗蹿、月氏猎、羌狄放牧、匈奴骑射,目睹敦煌的每一次日出,你却打开胸怀,让梦之花在岁月历经沧桑,懂得了沉潜和下降。
那一刻,你的光芒,在巍峨的宫阙的背景中定格,如同一位娇媚的女子,穿着节日般盛大的彩衣,在满是春色的田园里,把清澈的秋波隐进绿荫。用千年的低声细语,诉说敦煌千年的故事,诉说她的梦、她的文明之梦和艺术之梦。
试问春之桃、夏之莲,秋之菊,冬之梅,花的世界里,有梦之花吗?
华花们羞涩地低下头,她们知道,自己再艳丽,也比不上敦煌!
敦煌,就是梦之飞花。
敦煌艺术,是灵魂的产物,是流动的血液,是人们理想凝结的巨大的梦之花,此刻,敦煌如一位盛装姑娘,正赤脚凌波起舞,就像一种热烈的情感无需借助波涛的力量。
梦的飞花,静美,轻盈,一瓣覆盖了另一瓣,坚韧更加坚韧的飞翔,却填补了所有光阴的空白。
光阴里,大漠的驼铃声,悦耳动听,凯旋的勇士见到了心爱的姑娘,那深情的眸子,长出多少牵挂和思念?
那位蹲在山坡放羊的老汉,不但见过戈壁的每一道沟,每一场风,每一出故事,他还见过燃烧的太阳和敦煌的梦之花的光芒。
千年不朽的艺术光芒
生命如火烛,灵魂似灯塔。
离开敦煌已经许久了,她伫立的模样,她的一幅幅生动形象的壁画,她的一座座逼真鲜活的泥塑,她的每一笔墨汁,她的每一刀雕刻,却一次次在我的梦里出现,甚至,我能触摸到她文化气息那温热的体温,尽管我离她万里之遥。
我懂得了敦煌永恒的意义,在于她深邃的文化内蕴慧含,让梦里沸腾的思维岩浆,跳跃,涌动,燃烧。
敦煌是丝绸之路上唯一的文化之城、艺术之城,她的每一个洞窟,都在倾诉发生在这里的古老而经典的故事,站在星光下,我看见了敦煌的光芒,朝四处发散着,仿佛一堆噼啪燃烧的篝火,穿过千山万水,踩着今夜的画布,闪耀着千年不朽的艺术光芒。
烽火狼烟飘过了几百年,历史的长空下,历经前秦、北魏、北周、隋、唐、五代、宋、辽、西夏、元代等十多个朝代,敦煌五万平方米的壁画,以及2百多尊彩塑,唐宋木构建筑,莲花柱石和铺地花砖,成为世界之最,敦煌因此成为内容丰富、规模巨大、技艺精湛的世界唯一的艺术宝库。
我的惊讶溢于言表,是谁有这样坚韧遒劲如行云流水般的画技,使敦煌壁画成为一流的艺术珍品?壁画至美无上,彩塑精美绝伦,建筑如玉树临风,就像中华民族的思想的翅膀和灵魂的眸子,在荒凉的大漠上,气贯长虹地飞翔,灵动如水地将色彩斑斓的艺术,漾进柔媚和辉煌的历史。
滚滚红尘,丝绸之路沿途经历太多的沉重和死亡,所有的途径,都会被岁月这块橡皮擦去痕迹,剩下的故事也会支离破碎,遗憾的是我们没有能力,去复原历史。敦煌的壁画和雕塑,为我们清扬和摇落历史的烟尘,鸟鸣一样的啄破那覆盖住的千年旧事的坚硬的盖子,拂去那些陈年的灰尘,让敦煌的艺术大放光芒。
假如你站在长达25公里的巨大画廊前,你一定会睁大惊讶的眼睛,张开怀疑地嘴巴,点点头,又摇摇头,你是否把这长长的画廊和敦煌窟内所有壁画连接起来?
艺术的琳琅满目,曾让我在沙海里看到工匠们,或谦卑如草芥,或婉约如常青藤,抑或如一株红柳或胡杨树。他们的坚韧和执着,却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力量。
站在石窟里,仰脸看着有些斑驳的壁画,精湛绝伦的线条,素雅庄重的设色,和人物面部表情交相辉映,你怎能不沉醉在沉静高古的形象里?心里的感叹,又怎能不如潮水汹涌?
真的不同凡响啊。
所有石窟里的壁画,用栩栩如生去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那南北壁的两身千手观音,千笔万笔,竟无一败笔!壁画上展现的佛像、神怪、动物、山水画、建筑画以及装饰图案等,姿态各异,极尽表情,优美而又神奇。画匠们老练自如的笔法,来表现转折有致的衣折,丝绸多变以及光滑细软的形态,还有头发的飞举飘扬,那线条、质感和意趣,让壁画丰富绚丽,美轮美奂。
“云鹤有奇翼,瑶花无尘根。”
敦煌是宁静的,静静地伫立,恬静、宽许,超然,永存着她的艺术之品。
去过敦煌的人,有谁不是抱紧自己,退回内心,让万物退回根部,让生命退回子宫,去体会人类最初的温暖?
敦煌壁画,是世界上唯一在泥沙墙上作画的中国画家的创举,几百个洞窟,上千年的历史,上万幅画作,以及精雕细刻、风格浑朴的浮雕,都是画匠们经过精筑巧构,才让今天我们看到了一幅幅惟妙惟肖的绝世之作。如:宏幅巨制的《五台山图》、61号窟北壁上那些繁花似锦的经变图,98窟的肖像画《于阗国王供养像》以及著名的飞天、反弹琵琶、火天持莲童子,无一不是直接表现了生命的神采,让你在似飞若飘的笔触中,感受画匠们的精湛技艺。
敦煌的画匠基本上是无名的,却和大师林立的中原美术相比较毫不逊色,并有不可企及和达到了艺术巅峰的造诣。
董保德是唯一留下姓名的画匠之一。
这位五代时期的敦煌画师的名字,非常幸运地出现在藏经洞出土的遗书中,人们知道了他师承中原巨匠张僧繇和曹仲达的画技。他的画作,在状物画人上,都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遗憾的是,他没有在他的画作上留下提名,敦煌石窟里那一幅画作出自他之手,无从得知。
一切杰出的艺术,都是用最简练的笔法去表现最丰富的内容,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敦煌的画匠们只需几笔就画活了菩萨;笔点出牛身的深浅,并让人觉察到那种立体感;信手涂抹出笃诚恬静的佛家弟子;神妙地画出生动的嬉闹孩童的稚趣。画匠们用笔纯熟,不仅开创了大写意的画风,而且可以随心所欲地运用手中的画笔,去描绘他们心中的事物。
在敦煌,生命的禅意蓬勃生长。
谁守候在大漠夕阳下的一抹优雅的清愁?虔诚地期待着七彩笔墨留住敦煌的恢弘,手中泥沙镶嵌梦幻的羽翼。
流动的血肉,是证明生命律动的歌唱。
谁进入了最深切的沉湎?在月光下,画下红尘中所有的途径。
在莫高窟,画匠们用笔写神,塑匠们用手传神。他们不朽地诉说,让敦煌的壁画,充满诗意,并踩着平平仄仄的诗行,越过秦汉的千山万水,穿过唐宋的风风雨雨,掠过无数驿站,嫁接积蓄千年的思念,去赴相约的那个千年文明之约。
也许,千年时间太长太长,沿途的风景虽然会滞留他们的步履,但他们相信,敦煌的光芒,敦煌的美貌,敦煌的艺术,敦煌的甘愿献身的深情,早已震惊世界,那光芒四射的风景,永存世间。
那是画匠和塑工们,在黑暗的石窟中,隐在那摇曳着惨淡灯火中,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地挥舞画笔、捏弄手中香泥,仿佛一湖月光被晃得闪闪发光,恰似一张宁静的夜色,被捏得波涛汹涌抑或荡漾出千丝万缕的涟漪。
当佛教艺术刚刚传进南北朝时,敦煌的画、塑匠们,就创造出了一批壁画和塑像,壁画传神,彩塑精彩,都是敦煌的艺术瑰宝。
我看见了一座座的塑像,栩栩如生地伫立,每一座,都堪称中国文化精神的绝世之作。
在莫高窟中段的九层楼第96窟,有一大坐佛,高35.5米,仅次于四川乐山石刻大佛,若以室内泥塑大佛计,位于全国之冠。
大坐佛面容安详,坦然,自在,超逸。从他的眼睛,面颊和嘴角上,无不流露出东方人的含而不露。那是中国的文化精神的一种不言而喻的艺术效果,它会让你的内心,涌起莲花一样的禅意,于是,走进淡淡的暖意和无限眷恋里。
站在259窟北壁东起第一龛佛像前,我立即能感觉到佛像身上的袈裟随身垂落,和他衣内体魄的健硕。我不禁要问,塑工们究竟用什么样技法,塑出如此逼真效果?甚至将禅僧袈裟里凸起的锁骨和凹陷的肋骨,都逼真地刻画出来。塑像手法的绝妙,太逼真了,太有艺术感染力了。
有一尊思惟菩萨塑像,姿态优美,自然和谐,他一只手托腮,仿佛进入沉思,那形象,让你甚至能看到他此刻的心境,正潜入自由和灵性的顿悟中。
在所有菩萨塑像中,各种各样的手势,表达菩萨们不同的心态。
还有那些各种各样的瑞像、飞天、窟顶及顶中心的藻井,无不逼真、形象,一股禅意从内心升起,渐渐地弥漫起来;
画匠们笔下的飞天、反弹琵琶、兔子、金龙和奇花异草,都在飞翔、追逐、狂舞、灿然开放。
有谁能知道,塑工们是怎样用普通的黄泥和白粉,塑出那精妙的肉体曲线、尊贵的气质和斯文的风度的,那十分美妙的生命的艺术感觉,唯敦煌独有。
塑工在全神贯注地塑像时,一定是对生命的美好有了一瞬间的发现,在静谧的石窟里,艺术的巨星群掠过夜空,滚烫的沙漠之风栖息在戈壁滩上,等待着这一世界奇观的出现。然后,与群星携手遨游在艺术的长空上。
世界上,有那一座城市有这样登峰造极的艺术?能把形象逼真、结构准确、质感如实作为艺术追求,代代相传,永不停歇地继续下去?诞生了这样辉耀古今的绝世艺术珍品?
唯敦煌而已。
那一幅幅光彩夺目的壁画、泥塑,经过数代画、塑匠们的努力,在苍凉枯瑟的大漠风光里,大放光彩,然后,辉耀全中国、全世界,逶迤成亮晶晶的一湾银河。
那是无名大师们匠心独运,精益求精的创作,站在敦煌石窟前,那些无名大师们拂去历史的烟云,隐隐地注视着敦煌后世的辉煌,他们的欣慰,在敦煌的光芒中,闪闪发光。
大漠深处的丝路金冠
艺术与敦煌相遇,是世间早已注定的相逢。
敦煌,艺术的圣殿。
如果有一顶丝绸之路的金冠,必须给予文化之城敦煌,这不仅是名至实归,更是生命的归处、灵魂的归处。
敦煌,西域大漠深处的艺术之城,两千年之前,敦煌就有一双艺术翅膀,徐徐展开。一代又一代的画匠、塑工,前仆后继,将无法飘散的艺术遐思,辽阔地展开,完美地创造艺术美丽的细节,一座艺术的象牙塔高高伫立在大漠之上,绽放了无比芬芳的艺术花朵。
当敦煌在漫漫丝绸之路上的驼铃声中苏醒,就在无数工匠画者的手笔中,渐渐地绽放光彩。
时光流淌,岁月老去,中华民族辽阔深厚与清澈纯真,就在古老的黄泥墙壁上血脉生动。
如今,历经磨难的敦煌带上这顶艺术金冠,那是怎样壮丽无比、辉煌灿烂?仿佛一位西域的新娘,头戴花环抑或金色的头冠,踏着花香,衬着华丽的雍容,翩然而至,却背负着一个民族的厚重、深邃和追求。
当深邃的梦想,托起花的影子时,我沿着牧歌的起伏,把一生放在路上,采撷艺术的花朵,插在敦煌的金冠上。
敦煌,哪怕你在月下浅吟低唱,也会泛起悠远而斑驳的带着古老艺术的涟漪,抑或在狂风扬沙的大漠上,扑面而来就是艺术如潺潺流水般的浸染,让每一个渴望艺术的人流连忘返,不论你在哪里,渴望敦煌的心,一刻也不会停止。
在万物蓬勃之时,我看见敦煌头上的金冠,闪闪发光。
敦煌是自带光芒的。
千年的尘埃,覆盖不住她的光辉;
千年的风沙,吹不散她的光芒。
当你听到敦煌千年不朽地诉说,你会像艺术之河里的一条鱼,纵身扑进蝴蝶翻飞的梦里,渴望那艺术的花香沾满你的唇齿。
谁的梦,在大漠深处辽阔而壮丽?谁深邃的艺术如蝴蝶托起一个无比绚丽的金冠,光艳夺目?
常书鸿、段文杰、还有樊锦诗,这些熟悉的名字,是和敦煌联系在一起的。为了他们的敦煌梦,舍弃优越的生活环境,从繁华的大城市,一头扎进茫茫戈壁滩,迎着风沙,战胜孤寂,把一生献给沙海,目的只有一个:挖掘敦煌的艺术珍品,保护敦煌不再受到伤害。
天与地都安静了,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敦煌,你是神地恩赐,沙的精灵。在那狂沙肆虐的大漠上,我触摸到了你纯真而优雅的灵魂,我要把无暇的青春和生命美丽,无私地献给你,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敦煌。
对于追梦的艺术家们,敦煌的吸引力是巨大的。张大千、季羡林、井上靖、平山郁夫,还有不知多少的朝圣者,沿着丝绸之路,奔向敦煌,奔向飞天起舞的地方,奔向花雨飘洒的地方。
经过血与火炼狱的高尔泰,到达敦煌后,感觉自己走进了精神的王国里,他为艺术咏叹着:“敦煌是中国最大的最富有魅力地文化磁场,也是人类文化的伟大磁场。”新潮的郭敬明来敦煌是出于一种激情,这里的艺术却让他犹如出入梦境与现实,他在《抚沙》写道:“被那斑斓万翠的洪流带着,在千壁画林中徘徊又徘徊,我有一种梦幻之感,想到历史的无序,多种机缘的偶然遇合,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为创造这些作品提供保证多么难得。”
也许,我今天的到来,已经是步这些艺术家们的后尘了。但艺术给予我的震撼,一点也不亚于他们。我看见敦煌迈着轻盈的脚步,羽化成仙般地飘落在我的眼前。整个世界都沉醉了,我怎么能幸免?
醉了的我,听见了初恋的回声,那是爱人身上余存的体温,还是我从美好的梦里,余留下来的芳香、阳光,或者希翼。
敦煌的梦,是神奇的,五彩缤纷的;
敦煌的艺术,是穷极一切的,甚至把生命和精神都奉献给了茫茫大漠。
敦煌的金冠,有多么的美!仿佛湿重的生活,也带着生命的甜味。
此刻,我安静下来,写一首关于敦煌的小诗,也想写出一本书来赞美敦煌,中华民族灿烂的文化,窗外,雨水穿过明晃晃的阳光,不断地滴落,这是太阳雨吗?
暖暖地抖落雨水,亮晶晶地朝向光明。
那光明是敦煌金冠散射出来的。
那份浩渺,那份沉静,那份深邃与豁达,让我深情回眸。
作家冯骥才在《敦煌的魅力》一文中,说:“敦煌是深厚的遥不可及的又近在眼前的梦,它原来是在一个文化厚壤深处长了根的梦,一个磁场般枝繁叶茂吸引人类的梦。”
那年那月那天,我也是怀着一颗失魂落魄的心,怀着虔诚,以短暂的朝拜的梦想,穿过茫茫沙漠长路,来到敦煌,虔诚地把敦煌贴在荡漾的生命高地,感受到了民族历史在星光和长风中闪闪发光,内心隐隐的痛和思念,被细细的风一吹散,我看见敦煌金冠上的光芒,灿烂辉煌。
我为敦煌倾倒。
我无法想象,当年的画匠们是如何在墙壁上作画的?
人们知道,在桌上作画和在墙上作画是不同的。在墙上作画,手腕无法随心所欲的转动,肩部还要有持久的坚持,甚至,要扭着身子或侧着身子、仰着身子去一笔一笔地勾画。在这样的条件下,敦煌壁画是如何做到潇洒流畅的?那墙根和坛底上的画呢?又是如何画出来的?
站在一幅幅壁画前,心里的问号,一个接一个,似波涛般汹涌。
是的。那些不同时代的画匠们,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下,住在低矮的洞窟里,饭食也是很差的。还有难耐的孤寂,在狂风卷着砂粒,无情地拍打窟门的时候,心无旁骛地一手拿着简易的陶碟,一手挥舞着木杆毛笔,在昏暗的的灯光下,蘸着粗糙地颜料,仰着脖颈或侧着身子,也可能个佝偻着身子,一笔又一笔涂抹着那些繁复谨严,华美浓烈的线条,一任光阴慢慢地逝去。
一幅画,有时需要几代画匠才能完成,甚至,有的画匠在饥寒交迫中死在洞窟里。他们的艰辛可想而知。
尽管如此,他们的笔下,却绘画出了热情饱满,大放光彩的艺术之作。
“悠远的 乃一地破碎的响铃
……
悠远的 乃地平线上的一根根骨殖
悠远的 乃热烈的今生 流失如沙”②
悠悠大漠,苍凉,荒芜,总是和风沙联系在一起,云,雁,骆驼,经卷和袈裟,只留下壁画万千幅,内容丰富,技艺精湛。正是这些站在壁画画前的无名大师们,创造了敦煌的辉煌。敦煌的金冠,应该是他们每个人的,他们受之无愧!
出得洞窟的门来,我看见沙漠上一行行脚印,延伸着,绵延着,忽被吹来的风一点点地淹没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无名画师和塑匠们很幸运,他们留下高贵的画作。
试想,如果没有这些琳琅的壁画和彩塑,敦煌,还是敦煌吗?
离开敦煌时,心有不舍,一回头,看见那顶金冠,在太阳地辉映下,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