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在夢中(閒敲棋子落燈花)
作品欣賞
猶在夢中
1
立秋,立竿見影,白天最高溫度23度,夜裡最低溫度17度。
涼了,真的涼了,你感覺到沒有?反正老寒腿感覺到了。
老友說:「哪兒呀,廈門整天還火刺燎的!」
我說:「那是你那嘎,這邊茄子皮兒艮了,豆角柴啦沒那麼好吃了,香菜2塊錢一小把。早市還有,夜市暫停,我們前幾天吃過的那家街邊乾巴串忽地神隱。」
「總是來去匆匆,刷地就回來啦,都沒了真實感。睡醒一覺,想着這些天我們在一起的時光,感覺跟做夢似的!」老友猶在夢中。
2
跟老友約在紅博廣場公交站亭見。老友微信說下了車往前走不到10米,就能看到一個風姿妖嬈的中年女子,在那兒對你望眼欲穿。我下車偷拍了一張老友坐在台階上等我的照片,想發給她,卻錯發給弟弟。
見了面,老友買了檸檬冰水,兩人邊喝邊在紅博廣場小逛。老友說你確定我們昨天沒在一起?
為赴老友與我之約,小魚兒頂着熱浪而來,我倆早早等在哈站北廣場。
三個人湊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話,逛不完的街。有購衣癮者,癮頭一上來,就失去控制力。我們一起在每一件衣服里尋找自己。
老友痴迷打撲克,董打不好,遭淘汰。小魚兒喊來高中同班的老高同學,湊成新的一局。夜裡打對主打累了,老高開車着他那輛破舊的老爺車拉着我們在道里一片兜風傻笑,又想起上小學上初中時的那些事。
老友感嘆:真不想回去上班!我和小魚兒也立馬有了不想讓暑假這麼快結束的心情。
小夥伴提醒我:「希望你瘋玩後還記得怎麼寫字。」
真的忘了怎麼寫,試着開始,試着寫下第一行字,「試圖與因忙碌而失聯的自己重新連結」。
3
那天晚上,山腳下不再像白天熱的那麼火辣,不時有風吹來,在山腳下遛彎兒感覺很舒服。
董前一天有點喝大,晚上沒喝,一門心思吃菜。晚上我跟弟弟下廚,做了燒茄子、涼拌牛肉,蒸了新鮮的帶魚,煮了肉質很Q的野生紅蝦,還有一大盤肥美的海虹。
我和弟弟喝了一點白的,又喝幾杯啤的,出門時沒覺頭重腳輕,喝的剛剛好。爸爸喜歡喝酒,我和弟弟多少遺傳了一點爸爸的酒量。
我們剛到煙臺那幾天,娟和程程還沒有從鹽城程程姥姥家回來,晚上吃完飯,就我們三個一起下樓溜達。
煙臺多貓,夜晚在街上溜達,不時看到有貓出沒,有踽踽獨行,也有結伴相隨的,此時配上蟬鳴的背景音,讓夏天變得聒噪又寂靜。村上春樹說他最喜歡夏天的蟬鳴。
4
海抓住了董的心,看不夠拍不停。我們沿着海岸線走了幾次,他沒有看夠大海。不去送程程上補課班的晚上,我們坐車去西海岸。董喜歡那裡走上去腳感堅實的沙灘和碧藍無垠的海水。
那天黃昏來臨之前,兩個人出門坐47路一直坐到終點,下車穿過一條長街再去探海。這次長了經驗,帶着拖鞋去海灘,可以放心在淺海處踏浪沖涼。一接近海邊,頓覺涼快不少。
海的柔波奏出大海特有的旋律。坐在海邊的礁石上,把腳伸進海水中,仿佛觸摸到海的身體。清可見底的淺海處堆疊的石頭縫隙間,是一些小蝦小蟹的藏身據點。有人在找海虹、小海龜,挖海蠣子。看海鷗在眼前掠過,看遠處的漁船和遠處的衝鋒艇在海上舞蹈,周圍是一群跟我們一樣眷戀夏日之海的人。
海邊是孩子們的天然水上樂園,戲水、打水仗、堆沙堡、抓小螃蟹,跟小夥伴跟爸爸媽媽一起享受歡樂之海。夕陽沉落,潮水漸長,大人們反覆催促,孩子卻嚷着沒玩夠,哭喊着不肯回家。
董雙腳踏進清涼的海水,舉着相機拍拍拍,錄小視頻,遙望海邊的群山。我抬頭把目光投向遠處,好像看到海市蜃樓,驚呼着指給董看。「嗯,真的有點像!」董也興奮起來,端起相機對着新發現又連續拍起來。回去跟弟弟說我們看到海市蜃樓,弟弟說你確定那不是霧氣中的海上鑽井平台?「是嗎?也許大概可能……可是海上鑽井平台看上去真的像海市蜃樓,仙氣繚繞,特別美。」大海自有辦法吸引召喚愛它的人。
弟弟家就在塔山腳下,我們在塔山周圍轉了幾次,沒走太遠,沒登上山頂。董說留着下次吧,光是看海就需要足夠多時間。
這次去煙臺,讓我和董喜歡上煙臺的山和海。這是我們第三次去煙臺,只有這次,才對煙臺多了一些了解,之前兩次來去匆匆,沒留下多少印象。
我跟董說:你沒覺得見過山見過海之後,對自己從未離開過的平原風景有點瞧不上眼了。我知道這是明擺的喜新厭舊,但海和山呈現出的豐富而多變的美,的確是平原難以媲美的。
董說海邊的空氣濕度讓人覺得舒服,一回來渾身毛毛刺刺的,皮膚都變乾燥了,在海邊我也不咳嗽,嗓子也不緊巴難受了。
我逗他:前世你不會是一直生活在海邊吧。
董說:那也說不定哪!
5
在弟弟家,午睡醒來迷迷糊糊中聽到樓下傳來《麗達之歌》,讓我想起《流浪者》。第一次看這部電影是在我們縣城的小電影院,記得是媽媽他們劇團的同事桂文姨帶我去看的。那時年紀太小,看得懵懵懂懂,感覺電影老長老長,只記得電影快結束時,桂文姨把我叫醒。多年後在北京表姐家又看到這部電影,後來跟媽媽一起在電腦上再次重溫。聽完《麗達之歌》又聽《拉茲之歌》,更讓我想起那部經典的《阿普三部曲》和裡面好聽的印度音樂。
收拾行李,打包,把不準備帶回去的衣服放進最大的那個旅行袋,讓弟弟放到他家樓下儲藏間,跟弟弟說這樣明年夏天再來時就不用帶什麼衣服了。收拾東西時又聽到一連串蟬鳴,夏天響徹耳畔。
回程準備就緒,趁他們一家三口午睡時,我和董背起包,穿好鞋,輕輕開門下樓,坐公交再換乘去蓬萊的機場巴士,包里放了三個煙臺蘋果。
那天,不知是受疫情還是多地暴雨影響,很多航班延誤,我們坐的航班也晚了2個多小時。半夜1點多到家,空氣悶熱沒有一絲風。這時,我倆開始想念塔山上吹來的陣陣清涼的風。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