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結束，我們去離婚(雨晴)
作品欣賞
疫情結束，我們去離婚
主持人孟非在「新相親時代」節目里講過這樣一句話：「好的婚姻應該是相互尊重、相互需求。」心有戚戚。文中主人公徐晶（鑑於隱私保護，諧音代替） 的遭遇，或許，正是你苦苦掙扎百思不得的疑慮。經她本人同意，願意把自己的故事分享出來。但願她的沉痛教訓，能夠警醒那些，正在婚姻中單方面付出的女人。 ——創作題記
「姐，好久不見，你知道我最近都經歷了些什麼嗎？」
疫情當前，發小徐晶半夜打過來的語音，直截了當的開頭讓我心頭一緊。
遠離故鄉的她，在外闖蕩二十餘年，小時候，在我眼裡她是個毛頭小（sui）女子，但是，隨着年齡增長，我們倆越來越有話題。我們之間的交流，從最初的短信，到後來熱火朝天的騰訊QQ，現在，我們則舒服地躺在床上用微信，我們的友誼見證了這個信息時代的變遷。
私下裡喊她小晶，但是，歲月的風塵沒有輕描淡寫她的模樣，成為一個中年婦女是她的必經之路。
「我和兩個孩子剛剛結束了十四天的隔離，老天有眼，我們逃過一劫。」
「那你老公呢？他怎麼樣了？」
「他檢測出了陽性，正在治療中。」
「人現在咋樣了？病情穩定嗎？我有些着急。」
「他的症狀還算穩定，但核酸檢測呈陽性。」
「不要緊張，現在的治癒率還是挺高的，再說你們那裡也不是疫區，控制好病情應該沒問題。」我急忙安慰她。
「好的。姐，你知道他怎麼感染的嗎？」
「怎麼感染的？」我在等她回答。
一陣沉默，以為信號中斷，我拿起手機晃了一下，自言自語到：「咦！怎麼回事？」
「我是從官方接觸感染者行蹤里，知道的。」小晶言語斷續，「一個女人感染了新冠病毒……我的丈夫是密切接觸者。」 空氣突然凝固……
「這個驚天秘密被我發現之後，回想這幾年他的變化，原來，自己一直生活在欺騙與謊言中。」
在一個受傷女人眼裡，原本正常的生活，突然遭遇一場洪水之後，凸顯出的都是暗礁、堡壘。
或許，每一個有問題的婚姻，都是從語言暴力開始。小晶的生活毫不例外的中招。原本不錯的感情，最近這幾年發生了質的變化，她經歷了老公冷嘲熱諷，毫不吝嗇言語上的傷害。從嫌棄容貌開始，到嫌棄說話的方式，再到嫌棄整個人。衛生搞得不徹底，飯菜做得不好看，吃相不優雅，拖鞋發出拖里拖拉聲，生活中每個女人都可能犯的錯，到了他老公這裡就成了罪不可赦，似乎，她的存在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保有感情又單純的小晶，把這一切理解為：感情平淡的必然、工作壓力導致的過早更年期反應。
「無性婚姻——這個曾經在網絡上看到，被我一笑而過不屑關注的事，發生在了我的身上。」
小晶嘆了一口氣，沒了聲音。
這種羞於啟齒的事，她不知道如何向我陳說。
「在我眼裡那些身體或心理有殘疾的家庭才和無性婚姻掛鈎，現在回頭一看，原來自己就是無性婚姻中的女人。每天早出晚歸的他，我和孩子熟睡之後才進家門，天不亮又走人。有時，我偷偷鑽進他的被窩，他就生氣地趕我走，說我的不懂事，說他上班的疲憊，即使有也是潦草收場。不敢責怪怕傷及他的自尊，買了「六味地黃丸」，側面提醒他這個可以當保健藥來吃，到現在那瓶藥還原封不動地放着。」 傾訴，是緩解壓力的最好方法，做一個安靜地聽者，恰當時候給予對方「嗯」或「唉」地應答就好。
我「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周末，好不容易休息兩天，包攬全部家務忙進忙出的我，和躺在床上悠閒翻手機的他，就這麼「和諧」共生着，家裡的一切似乎都與他無關。每天強忍着身體的疲憊與心靈的寂寞，期盼着有一天，他能在工作上有起色，心情自然就會有變化。一個正常女人，過着不正常的生活，情緒怎麼能不失控？大吵之後他就摔門而出，後半夜才回來。第二天，他好像也沒啥事了，多少年的夫妻，懶得和他計較，一場矛盾又一場矛盾就此掩飾下去，然後各自忙着各自的工作，生活似乎還過得去。」
電話那頭，小晶如看客般平靜地講述着自己的生活，「都說男人心在哪，錢就在哪，這話一點不假。這幾年，他開始和我斤斤計每一分錢，似乎這個家只有他一個人在工作，而我和孩子就是坐等吃閒飯的。三年前因為買車，我沒有再見到過他的工資，他也不給家裡一分錢，反過來怒斥我把自己的工資都花到哪裡去了？他偶爾買給孩子衣服，更多則是各種品牌男裝大包小包提回家，唯獨沒有我的份。心裡不舒服，換個角度又體諒了他的不易，買就買吧，只要他高興就好。姐，你說我是不是給人當老婆當傻了？難道我就是傳說中那個高智商，低情商的蠢貨嗎？！」
小晶突然失控的情緒衝擊到了電話，發出砰——砰——砰地迴響聲。
「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我一直在反省自己，小時候，父母的相處模式給了我人生模板，我媽太賢惠，我只學會了怎麼當個賢妻良母，是我太把他當人了，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我不是無理取鬧的女人，也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女人，這個世界，有那麼多優秀男人和女人，每個人都有嚮往美好事物的權利，但是不能沒了做人的底線。他竟然赤裸裸到不顧我和孩子的感受，百般嫌棄侮辱我不說，本該合法妻子享受的錢財、柔情、時間一股腦奉獻給了外面公然同居的女人。你說我能饒了他嗎？我們的婚姻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疫情結束，我們就去離婚。」 挫敗與憤怒燃燒了小晶的情緒，她的聲音嘶啞又絕望。
「小晶，小晶，不要難過，靠過來一點我來抱抱你。」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隔着電話，我做了個擁抱姿勢，電話里傳來她往前靠了靠的呼吸聲。
一夜未眠，我該做些什麼才能幫到她？告訴她老家這邊老人常說的：頭一碗飯好吃，第二碗飯就難了？不要從雞窩裡跳到鴨窩裡？天下男人一丘之貉，靠自己……學女強人？打死這個負心漢？廢了這個陳世美？滿腦子各種聲音充斥着我的腦袋，天快亮的時候，寫給小晶一封電子信，節選內容如下：
親愛的小晶，你離開父母，追隨愛的人去了陌生城市，那個時候，你是一個勇敢的女孩。如今，你的婚姻亮起紅燈，站在了十字路口，勇敢的你一定會堅強面對。
因為有過幸福時光，你才會遷就他這麼多年。男人的背叛，說到底都源於自身問題，伊麗莎白二世女王，完美無缺的女人同樣遭遇丈夫不絕於耳的背叛，不要因為男人的背叛，就否定了自身價值。但是，你應該清醒地認識到，男人背叛，跟你為這個家庭作出的投入不成正比，你的忍讓和遷就助長了他的得寸進尺。壓死你們婚姻駱駝的不是最後一根稻草，是所有稻草。
西方有個「戈爾烏姆之結」傳說。神諭說，如果誰能解開這個結，那麼他就會成為亞細亞之王，多少人費盡心思，亞歷山大大帝，手起劍落，繩結破碎，他從此成了千古一帝。放在婚姻也是同理，對於解不開的結，離婚未嘗不可。那個曾說「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的人，因為內心的結打不開，五年之後還是以離婚收場。
感情的背叛，對人造成的最大不安，就是對未來的不可預知，以及依賴的喪失，這種時候人會陷入一種執念——挽救婚姻。有人曾問孔子：「以德報怨，如何？」子曰：「何以報德？以直抱怨，以德報德。」大概意思就是：有人問孔子，用善行回報惡行，怎麼樣？孔子說，那用什麼回報善行？用適當的代價回報惡行，用善行回報善行。女人的輕易諒解，降低了男人出軌的成本，不絕於耳的背叛故事才會一演再演。
……
三天後，小晶回復了我兩句話：
「去他的賢妻良母，我要以直報怨！」[1]
作者簡介
雨晴，女，寧夏固原人。喜歡閱讀的豐富，運動的健美，但更喜歡書寫文字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