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海歸來不吃魚(漠風)
作品欣賞
福海歸來不吃魚
福海也稱烏倫古湖,她是烏倫古河從阿爾泰山流下之後的尾閭湖,河變成湖就像大地的一個擁抱,湖叫做海就像一個藍色的幻夢。每次到了福海,不光想看海,還想吃魚,當魚變成美食,福海的水依然很清澈,我看見魚在湖裡自由地吃着水藻,呼吸着阿爾泰山獨有的空氣。我說,魚,對不起我想吃你。魚沒有理我,它義無反顧地向着湖的深處游去,當福海那些酒店餐廳傳出誘人的香味,魚在餐桌上像睡着了一樣,於是,魚成了我的美餐。
我一共去過兩次福海,分別是春天和秋天,春天魚多,秋天魚肥,冬天的捕漁節沒有趕上,當電視上捕漁的場面一閃而過,便深深地印在我的腦海里了。在冰凍的湖上打漁,就如同經歷一個冬天的童話,湖面很平坦,幾米厚的冰層猶如給整個大湖蓋了個房子,魚在水底生活,車和人在湖面行走,茫茫湖面,散布着幾個星星點點的人類。人想吃魚,就在湖面上每隔幾十米鑿上一個冰洞,然後用專門下網的機器把漁網下到湖裡。據說,許多年前,一網下去能撈幾十噸,年產魚六七千噸,現在一網下去能有幾噸就不錯了,年產也幾乎減少了一半,不是因為魚少了,而是吃魚的人太多了。每年的休漁期一過,人們恨不得天天滿載而歸。
福海真是口福之海,在福海吃魚宴很少有重樣,煎、炸、蒸、燉、烤,鮮魚、乾魚,只要到了廚師們的手裡,一條條活蹦亂跳的魚就成了作品,吃一口魚肉贊口不絕,喝一口魚湯鮮美無比。白斑狗魚、東方歐鯿、貝加爾雅羅、銀鯽、黑魚、梭鱸、河鱸、鱸粘、哲羅鮭、江鱈、鯉魚、鰱魚等等,這些魚類都是北冰洋水系的魚,既是冷水魚,又大都是食肉性類魚,純天然野生,吃起來自然肉香有勁。回想平時所吃魚塘里的魚,感覺吃了福海的魚,其它的魚已經沒有什麼好吃的滋味了。我到福海的第一個晚上,朋友請到餐廳吃飯,一條野生鯉魚上來嚇我一跳,一個巨大的盤子裡,盛着一條足有5公斤的整魚,魚頭對準我,好象不是我要吃它,而是它要吃我,主人說喝魚頭魚尾酒,我知道這個規矩誰也躲不了,喝了一杯酒,好象有些沉醉,不是因為酒,而是因為魚。其實,那天晚上喝了不少酒,當5公斤的魚變成了骨頭,巨大的魚頭在向我張望,朋友讓我把魚頭吃了,我感覺自己也變成魚了。
去過漁村之後,有幾天都不想魚了。漁村在湖的邊上,說是漁村不如說是活魚餐廳一條街,走進漁村香味撲鼻,每家餐廳都有做魚的絕招。這裡做魚與福海縣城不同,必須用湖裡的水,必須原汁原味兒,不同的魚有不同的做法,紅燒、清燉、煎炸、燒烤等各是各的味兒,吃魚肉,喝魚湯,一頓飯下來,不知道吃了多少條魚。烏倫古湖像一個慈母,把自己豐滿的乳汁奉獻給了魚,也奉獻給了人類。
四月,南疆早已綠樹成蔭,福海還留戀在冬天的夢裡,草地上的雪已完全溶化,湖裡的冰才開始解凍。那天我在福海剛講完課,朋友就帶我去海里叉魚。天還沒黑,夕陽像一抹輕柔的紗罩在湖面上,而巨大的冰蓋像一張雪白的紙張,讓人可以展開想象的翅膀。如果有一支畫筆,這巨大的紙上不知能畫出怎樣的畫卷?此時,湖邊上的冰已經化了,魚老闆帶我們踏上冰層,我害怕冰層塌下去把自己也餵魚了,老闆說冬天他們就在冰上生火做飯,汽車隨意在湖面行走,儘管現在是春天,人走上去依然沒有問題,因為冰是一個整體。我上去的時候,看見魚老闆開始從冰洞拉網了,很快拉出8條白斑狗魚和一條小白魚,那是我們的晚餐。有幾位民工開始燉魚,幾間土房子在湖邊上就像幾個遠古的土堆,燉出的魚是臉盆盛的,極香,一個破板子釘在一起成了餐桌,一人一個紙杯,一雙筷子,沒有凳子,大家站在湖邊吃,一種簡單古樸好象我們回到了原始的從前,我想這就是原生態了,我很感激民工們做出的美味。
晚上,湖面上一片漆黑,有幾絲微風把乾枯了的蘆葦吹得沙沙作響,真的伸手不見五指,一切萬賴俱寂。穿上皮筒衣服,拿上魚叉,打着手電筒,沿着蘆葦尋找,白斑狗魚正在靜靜地睡眠。魚遇到亮光是不動的,把叉子輕輕接近魚,一叉子下去,魚就在劫難逃了。那一晚我一共叉了三條白斑狗魚,這些平時兇猛的福海驕子,就成了我的俘虜,非常感謝我的朋友,我不想叉了,趁魚之危那不是我的本意,其實我的內心有些慚愧。在這個地球上,一切萬物總是逃脫不了魚一樣的命運,譬如魚吃魚,我也吃魚。
福海,總讓我想起「福如東海」,這一片美麗水域是福海人的福祉,除了口福,就是幸福了。我曾經寫過一篇文章《烏倫古湖,讓我把你當作海》,如果說作為內陸省區沒有見過大海,烏倫古湖就是一片汪洋大海,這裡有着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大海,有海就有魚,有魚就有福海人的福。福海魚是這片土地上的獨有,吃過福海的魚,就能想起在中國西部的福海,有一條大河在向北流的時候,同時也帶去這片土地豐富的資養,那些眾多的魚們便從北冰洋出發,開始沿着額爾齊斯河逆流而上,它們也在回報着這片土地。
在走過了許多地方,吃了許多河裡、湖裡、海里的魚之後,福海魚能讓人一輩子忘,那片美麗的海子,還有那充滿着神奇的水上魔鬼城,就像一片心裡的寧靜,福海歸來只有福海,其它的魚不想再吃了。[1]
作者簡介
漠風,陝西神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