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輕香(蘇杞年)
作品欣賞
細雨輕香
細雨如絲，繁冗如愁。我獨步於這秋雨的細愁之中，無邊的愁緒便如那蠶絲般亂作一團，在雨傘的籠罩之外，輕輕地，輕輕地漫延……舉目四望，小橋流水，薄霧輕起，曲徑通幽，間或有一群鳥雀飛過，為這潮濕的靜寂畫龍點睛般的增添些生機。夏日枝繁葉茂的景象似乎遠去，只留些殘枝敗葉支撐着來年的春夢。然而，就在前方卻有一片蔥鬱的綠霧，在雨幕中亦真亦幻，竟是另一番景象，有些生機勃勃的樣子，遠遠地矗立着。我於是想，那片綠色的蔥鬱會是驚喜？抑或憂鬱？我只漫無目的的前行，只想為自己無盡的愁緒渲染些許詩情畫意。
雨不解人意，只恣意的飄落；雨沒有相思，所以，不懂悲喜。好想做一滴秋雨，在這無邊的宇宙里自由來去，閱盡人間悲歡離合，品透紅塵酸甜百味，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閒看庭前雲捲雲舒，靜賞四季花開花落……正冥想間，卻有一股奇香暗襲，那香，濃郁，深沉，意味深長，我繼而有些迷醉了，便順了香的來處前行隨着距離的拉近，那片蔥鬱的綠霧在我的視線中漸漸地清晰起來，那是一片桂花樹，每棵樹的枝丫上，淡黃色的花蕊隱匿在碧翠的葉片下，像羞怯的少女，只以悠悠的、濃濃的、奇異的香乘着秋風，粘着秋雨，在這綿綿的秋雨中漫溢，那般充滿誘惑，那般令人迷醉！我忽而神清氣爽，我喜歡這充滿韻味，富於情調的奇異的桂花的香。我輕輕的撥開那雨中碧翠的葉片，那朵朵黃色的花蕊，便暴露無遺了，若不是那花香的芬芳，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那般平靜，那般平凡，而又那般不同尋常的只在這秋季百花飄零，雨打殘荷的蒼白中，這桂花卻恰到好處的以它的姿態，它的韻味，它的卓爾不群的奇香再塑這秋天的靈魂。我真想擁它入懷，為詩，為畫，為歌，為舞……
這不經意的雨中相遇，不覺香更濃，意更迷！這秋雨，這花香，不僅琴瑟相與，更像是一場曠世的愛戀，沒有海誓山盟，沒有天長地久，卻在每一年的秋季，如約相聚，卿卿我我，耳鬢廝磨，相伴相惜，綿綿悠長。我忽而想到了愛情，想到了青春期的早戀，想到了婚姻中的愛戀，想到了晚年的相伴。想到了《紅樓夢》中寶黛刻骨銘心的迷戀，想到了紅塵中的金岳霖對林徽因的痴戀，不覺感動的淚濕雙眼。愛到底有多重？「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愛到底有多輕？輕的沒有重量，甚至一陣風過，可以隨風散去。繼而又有些悲哀！沒有痛過，便不知道愛的深度；沒有愛過，更不知道愛的高度！
我棄掉手中的雨傘，我在雨中炫舞，任秋雨撫摸我的肌膚，任花香浸潤我的思緒，我真的害怕，風停了，雨歇了，花還在溢香，只是純粹的溢着純粹的香，沒有了方向，沒有了附着，沒有了詩情，沒有了畫意，直至花落香散，一切重歸寧靜。我輕輕的掬起那淡黃色的溢着香的花瓣，就着秋雨，深深地嗅着那花香，沉醉……
真正的愛，雖沒有山盟海誓，卻能如這桂花的香，幽幽綿長；真正的情，雖沒有甜言蜜語，卻能如這秋雨，充滿詩情畫意！
我愛這秋雨，更愛這雨中濃郁深長的輕香！
作者簡介
蘇杞年，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