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一直唱着...(樂文欠音)
作品欣賞
蟬，一直唱着...
今年夏業遲來，江城雨季不去。武漢一改往年的藍天白雲、晴空驕陽，反倒是多下了一季潮濕的梅子雨。一直到大暑過去，才起了些伏天的暑氣。待炙熱傳遍江河，叢林茂密。便傳來陣陣蟬鳴，吱～。
為了這遲來的蟬鳴，特意去查了一下小冊《昆蟲記》，法布爾說了一句有趣的話：一到七月初，蟬就占據了我門前的樹。我是屋裡的主人，它卻是門外的統治者。和別的動物不一樣，夏日裡的蛙鳴鳥唱，多是只會出現在鄉間田園。我家鄉那邊才能感受到，這熱鬧的城市，就不能夜聽蛙，早聽鳥了。但是蟬鳴是哪裡都有。不管夏季遲來還是晚到，也不在意是城鄉還是田園。炙熱的暑氣，就是它的號引子。
踏入城裡五六年了，暑假也是極少回家，便趁着午休提起筆，寫下這夏日裡勾起我兒時的記憶，家鄉的念想的蟬鳴。辦公室外面，有幾株長勢茂密香樟，裡面便一直傳來吱吱聲，不絕於耳。較之這鬧市的喧囂，這自然的聲音就顯得不那麼聒噪了。仲夏的蟬鳴，不管是否有知音捧場，是否有像我這樣的人聆聽；也不管你是否覺得聒噪、厭煩。只要有樹的地方，就有蟬鳴。這種鳴叫聲，是蟬唯一一種表達方式。反正在我認知的二十年裡，每年都會聽到蟬這種特殊的表達方式，可能是它們不同的個體講述着那不盡相同的故事。有飛翔的夢想，黑暗中孤獨的守望；有破土時的衝動，攀爬時一往無前的勇氣；有蛻變時的痛苦，最後站在枝頭的成熟。
這些蟬一生中的經歷，重複又不同，在每個仲夏，一直講述，不厭其煩，在華夏大地傳播千年。或許有夢想的人，能理解其中的朝夕韶華；拼搏過的人，能懂得篳路藍縷的奮鬥堅持；經歷過迷茫的人，才知道蛻變後的蟬鳴圓潤而不膩耳。知音者方能惺惺相惜，懂的人，自然能品出蟬用一生講的故事。
知道蟬生命歷程的人，應該都知道，這個蟬站在白亮枝頭的夏至，便是它生命的盡頭。想到此，便覺得這歡快的單曲循環中夾雜着些許悲涼。烈日下，在生命的盡頭，一夏天的華麗，它必定是要抓住韶華，盡情揮灑。白亮的光幕、蔥翠的背景。經歷了，蛻變、破土、攀爬，便開始表演。或許並不能得到掌聲，甚至也會有不知其味的人，覺得噪聲刺耳，吱吱的刺耳聲打攪了午後的慵懶，吵醒了安逸的睡夢。確實也是如此，不一定在哪裡都得到理解與支持。如果說艱辛就是為了收穫，夢想就是為了結果。那麼這林間徐徐的清風又是為了什麼？
這種不被理解，可能存在。但是遲來的認可肯定是會為奮鬥者正名的。縱觀古籍，夏蟬在華夏幾千年文化中，多是名士追捧的意象，是被主流的價值觀認可的。或有短暫些許偏頗，但拼搏、高潔、執着者，是不會缺欣賞的粉絲的。實澹泊而寡慾兮，獨怡樂而長吟。聲皦皦而彌厲兮，似貞士之介心。讀陳王《蟬賦》，便能體會出，在我們這個追求生前身後名的文化體系裡面，這外面傳來的時長時短的蟬鳴聲，還是不遭人厭的，是圓潤不膩耳的。
這是聽了二十幾年的聲音，無論我在哪，鄉間或者城市，它都在那裡，在枝頭上，一直重複一直唱，唱那個永恆的故事，那個關於夢、孤獨、蛻變、衝動、奮鬥的故事。時而尖銳高亢，時而婉轉低吟，忽遠忽近。
作者簡介
樂文欠音，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