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的故事(劉勇)
作品欣賞
酒的故事
酒的故事，天天都在發生、與生活孿生在一起，在家裡、在餐館、在社會、在醫院……但是，在酒的故事中，幸運的人大致是相似的，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孝心 嗚——吶——，嗚——吶——，嗚——吶——
……
一陣兒救護車尖叫聲壓倒了白日的喧囂，風馳電掣地經過熙街、旭水河畔、平橋凼頭從區政府一側育才路口衝到鹽都三醫院急診部，這是下午三點半，擔架隊人員抬下來一個不省人事、氣息低微、四肢冰涼的62歲枯瘦男人沙生，患者氣息中和身上的嘔吐物里夾雜着濃濃的酒味和似乎胃酸作用後酸臭的爛水果味……老伴焦急地喊「老頭兒喝得太多了、七、八兩……」
「趕快，推到搶救室，啟動昏迷診治流程，吸氧、監護……」
「察看瞳孔、反應、神經系統體徵……有可疑腦水腫、顱內高壓徵象……」
「嗯，急性酒精中毒性昏迷（重度），酒味夾雜着可疑爛水果味，急診血液生化檢查還要鑑別排除酮症酸中毒……」
「婆婆，你們家沒有出現燃氣泄漏吧？」「老人家平時有沒有什麼疾病？」「飲酒史多少年？這次什麼時候喝的什麼酒、喝了多少？是否在服什麼藥、有無外傷、心臟病或者眩暈性疾病、有無嘔血黑便、什麼時候昏迷的……」
醫護人員一邊急速、規範地配合着、忙碌着，一邊詢問着老太太和女兒們……
「總之病情重，診斷急性酒精中毒性昏迷、不排除肝硬化、消化道出血，還需做腦CT明確是否合併或並發急性腦卒中……」醫師給家屬交代病情……正是： 酒是雙刃劍，
駕馭是關鍵。
適量驅邪寒，
多喝自己砍。
喝酒莫醉酣，
成癮臟器慘。 話說沙生經過搶救幸運地醒過來，不幸的是查出有多種慢性酒精中毒併發症，包括酒精性肝硬化並發胃底-食道靜脈曲張、脾腫大，很容易破裂出現消化道大出血而危及生命、是一個「定時炸彈」，同時，還查及慢性酒精性腦病、酒精性心肌損害……醫生告訴他「可以手術結紮、剝離胃底-食道靜脈曲張以防萬一，同時需戒酒。」
原來，沙生這個普通職員已長期大量喝高度酒20幾年成癮，每天兩頓、每頓2-3兩是標配……一天不喝就手抖、心慌、神不守舍……而且經常經常發胃炎、還患慢性支氣管炎伴肺氣腫。住院一個星期天天盼酒、夜夜想酒……寢食難安、全靠安眠藥昏昏度日，一聽醫生說戒酒就生不如死、趕緊出院……哪裡還想做手術哦。
他平時的小醉是經常性發生的。他老婆迫切希望他把酒戒掉但是又拗不過他，看他沒有酒喝的痛苦狀況又心軟……兩個女兒各自成家，看到老人家瘦骨嶙嶙、健康狀況每況愈下好像不到六十歲已經風燭殘年了，就把父親送到多個大醫院看名醫後醫生都說要戒酒……她們也經常買營養品回來希望父親營養身體、戒酒……但是，一切呵哄嚇詐的辦法都沒有用，只有喝點酒才能過日子……
戒酒難了，家人與他達成喝低度保健酒替代高度酒的既定方針。但葡萄酒、梅子酒、紹興酒、花雕酒……他說是甜怪怪的，中藥保健藥酒又說味道很大……
終於，兩個女兒在超市買到了一種佳欣牌新型保健果酒佳欣梨酒，銷售人員說「這個酒從12-52度的系列都有，適合不同人群，好多老年人和女性喜歡喝。」
額，其中一款名字美麗、叫永不分梨，「既是火酒符合他的口味、40度的度數又比以前52度的低，等習慣了還可以再降低喝32度的。」這個酒宣傳「飲酒需適量，果酒益健康」的新理念，又是以當地生態的純梨子為原料，用果酒專用活性酵母發酵蒸餾而成，傳統工藝與現代科技蒸餾後窖藏三年開壇，有潤肺和胃、排毒降燥之功，因而全家人也希望適量飲這個果酒減輕損害器官又正好「對症下藥」有益他的慢支炎肺氣腫和胃疼……
因此，近幾年來孝心和酒癮就這樣「完美」結合了，女兒們約定「喝低度果酒也必須酒量減少一半……」就這樣，他與永不分梨「相依為命」，女兒們按日子定期、定量供應，好像也相安無事地度過了3年。
這一次喝得昏迷，是因為沙生62歲生日，一家人團聚祝壽，規矩鬆懈了，老頭子喝得高興地唱起來： 酒，酒，
永不分離酒，
梨酒潤心扉；
酒，酒，
果酒益健康，
健康讓人醉……
醉，醉，
酒中有仙境，
今天醉一回…… 果然，氛圍和諧、監督不嚴、酒量失控…… 日子 「喝，咋搞的，玖妹，喝了半天，一兩多、32度果酒、還不是二鍋頭，才喝一半？你平時在家計劃着喝是一回事，今兒個可得多喝點，不要客氣呀，嗨……其他幾個姐妹也是哈，喝酒的多喝、吃菜的多吃啊！」林時剛剛去丈夫們那一桌豪爽了一陣兒回到了娘子軍圈子。
「我已經算多喝了，你的菜好吃，重點是多吃你的菜，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來，干……」氣氛此起彼伏……
話說今天是林時、常玖她們幾個特別相好的姐妹每月一聚嗨生活的日子，該輪到林時做東，做菜、喝酒都很豪情，結果自己沒有下桌就醉倒了……
林時和常玖是從小的閨蜜，成年後又都在機關單位上班，結婚嫁人、成家立業、人到中年養兒育女都已經大功告成……
這不，近兩三年有些更年期不適和體檢異常，加上兩人都有喝點小酒的習慣，在聽人介紹果酒喝了有保健作用後，她倆也就試飲起來……症狀有改善就堅持常飲……
幾天後，今年的體檢結果又出來了，常玖的原來低體重達標了，其他指標也是好的……」
哪知道林時的體檢報告上有幾個「壞消息」相當扎眼：肥胖、脂肪肝、轉氨酶升高、高尿酸及高血壓、糖尿病待排。
「哎呀，玖妹的檢查結果太好了，祝賀祝賀……但是，我的是啷個回事呀？」
「就是啊，那一起去看一下醫生吧……」
「你們啥時開始喝的？」
「快3年了。」
「怎么喝的？」
「我喝20度的，每天或隔天1兩左右。」常玖回答。
林時說：「我喝32或40度的，每天或隔天2兩，今年為了緩解經常的緊張、失眠就增加到每次3兩，有三朋四友的時候就更……」
「再說一下你們的既往……」
常玖天生苗條，體質羸弱，抵抗力差，經常胃疼納少，在年輕時就咳嗽、咳血得過肺結核治癒後也時有乾咳，所以前兩年體檢發現是慢性胃炎，還有低體重、雙肺小結節……
醫生說常玖與梨酒的故事也許有關聯、一來她的飲酒量低於每天2兩、而且度數低、比國際推薦的安全標準更低、酒精本身不至於引起明顯的機體危害，二來消化功能和乾咳改善有利於機體康復、而且這種可能的改善也不是酒精的「功勞」而是其中果子成分的功能，但是，其他還可能有綜合性的多因素起作用……
「而林時的情況則是體質不同、情況不同，本來就有潛在的代謝紊亂傾向，結果把保健酒當成生活酒、社會酒來喝，偶爾喝一點解解乏、促進睡眠還可以，但是越喝越多，加上肥甘厚膩飲食當然就誘發了代謝綜合徵的這些扎眼指標異常的提前到來……」
「哎，有的酒就像溫順的羊羔、有的酒或者有的喝法就像脫韁的野馬……」
今後的日子，又繼續過……
旁白： 果酒一朵花，
保健不是酒精功勞。
以酒論英雄，
縱容會使機體亂套…… 緊急 午夜過後，儘管貢井熙街、旭水河畔和平橋凼頭還有一些人在吃夜宵，但是育才路街道卻一反白天的熙熙攘攘而十分空暢。
嗚——吶——，嗚——吶——
……
一陣兒救護車急促奔馳的馬達聲還是打破了夜空的寂靜……
這是下半夜凌晨三點多，依維柯疾馳飛入停在三醫院急診室門口，擔架上抬下來一個腹部鼓脹劇痛、煩躁亂動、喊聲撕心裂肺的中年肥胖男人離健，患者氣息中和身上的黑色嘔吐物里夾雜着濃濃的酒味和似乎血液酸敗的腥惡味……
「趕快，在車上已經查了血澱粉酶高得很，非常危重，啟動重症胰腺炎診治流程，吸氧、接多參數監護、測生命體徵、維持靜脈通道輸液抗休克、鎮痛、置胃腸減壓管……然後直接到ICU……」
急診醫護人員風風火火、有條不紊、乾淨利落地配合着、忙碌着，一邊詢問着患者和家屬……「昨晚上喝了好多酒喔？吃了好多肉？……」
然後單獨向家屬快速交代病情「目前患者病情很危重，診斷急性重症胰腺炎、消化道出血、低血壓休克、腹腔積液、黃疸、發熱等等多器官損害都有，已經處於休克狀態，死亡率高，必須馬上到ICU搶救……」
哎呀半夜三更的，又是酒的故事……
殊不知，離健是企業老總，事業有成、生活優裕，平時也喜歡保健養生，常常在家裡喝點適量的紅葡萄酒或者低度的新型果酒，而在外有應酬時就身在江湖、酒藝高強、酒類的十八般武藝均不在話下……因此，也患有肥胖、高脂血症、脂肪肝、膽石症等說輕也輕、說重也重的病……
這次何以如此危重啦？
哦，福兮禍所倚……近年企業發展迅猛，得到市里嘉獎，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要喝兩杯了。而禍害就在晚上呼朋喚友喝了一台去唱歌、唱完之後又去吃夜宵、又過量喝酒吃硬菜至下夜一點鐘，不幸的是感覺肚子痛才回家……回家後怎麼也睡不着、肚子越來越痛……直至喊120進ICU……生死未卜……
尾聲： 酒掉歌頭，
過度夜宵，
把酒問[生活]]，
今夜醉不休。
但願人長久，
少飲共嬋娟，
百歲健步走！[1]
作者簡介
劉勇，男，醫學碩士，主任醫師、教授、碩導。四川省自貢市第三人民醫院主任醫師，四川輕化工大學生物醫學工程教授、成都中醫藥大學、西南醫科大學教授及碩士研究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