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朋友 （104） 翟世康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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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朋友 （104）》是中國當代作家翟世康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忽然想起朋友 （104）
隨着環境的變化，年齡的增長，到現在，我忽然想起：誰是我的朋友？誰又能把我當成朋友呢？
小時候，我們一群光着腚的同齡孩子，有男有女，從早上起來，就在一起瘋，一起上房跳牆，一起爬樹抓雀。飯熟了，家長也不知該去哪兒找。可那時，在我的心裡，我們只是在一起瘋的孩子，一起打鬧，一起瞎淘，一起回到家，又一起挨着家長的打和罵。可大人們說，我們是小夥伴，但我卻不知小夥伴是什麼，只是吵了嘴打了架，轉個身又一起上房跳牆，爬樹抓雀。
如果說，我們在一起瘋，一起鬧的小夥伴就是朋友，那麼，朋友就只能是我們的專利了？因為，哪裡有大人們也光着腚，在一起上房跳牆，爬樹抓雀呢？
至於大人們的朋友，是怎麼交往，怎麼相處，我不知道，只是我長大了，上學了，小時候的夥伴朋友，男女見面沒有話說，萬一有句話說，那可真是天崩地裂，全班同學一哄而起，有說不要臉，有說耍流氓。而男的和男的，卻在爭班裡的「山大王」，也都想在班裡說了算。於是，小時候一起上房跳牆，一起爬樹抓雀的夥伴，即使沒吵嘴沒打架，但只要不在班上的同一麾下，見了面也仇人似的，不但不說話，還要橫眉豎眼。
哦，小時候的夥伴朋友，上了學咋就成這樣子了呢？
原來我還沒有長大，我還是小學學生，小學學生都這樣，男女不說話，男女不來往，可男男呢？爾虞我詐，弱肉強食。
我骨瘦如柴，班上是男的，都是我的「司令」。那天，爸爸給我買回來一個很是亮的小刀，我剛用它削鉛筆，班上那伙的「司令」，一下子就從我手裡奪走。看着漂亮的小刀，落在了那伙「司令」的手裡。這伙的「司令」，又逼着我向那伙的「司令」，把小刀要回來給他。我說我不敢，這伙的「司令」，就狠狠地把我揍了一頓。
請你別問，我是哪伙的？我骨瘦如柴，手無縛雞之力，兩伙的「司令」，都嫌我是個累贅，若要加入他們的麾下，不但不能獨立作戰，還要經常有人保護，所以，要我不划算，不如不要。
我孤獨了，因為骨瘦如柴。
孤獨有孤獨的好處，孤獨讓我把課前課後的閒余時間，全部用到複習功課上。因為，和女的，壓根就不能在一起玩，就是說句話，也要天崩地裂的。而男的，又都瞧不起我，沒有人願意和我玩。可以說，在同學們開心玩，玩開心的時候，我只能是看看課本，算算習題，除此而外，再沒有其它的事情可做。
沒想到，孤獨給我帶來了好處，讓我的學習成績突飛猛進，在寒假開學後，班主任忽然宣布：翟世康是咱班的新任班長。
就在班主任宣布我為新任班長後，不一會，我忽然對朋友有了感覺和認識。感覺班主任就是我的朋友，他能一下子把我從桌子底下，直接提溜到桌子上面。所以，我要說，我的第一個朋友，就是我的班主任王老師。
可以說，能當上班長，完全是孤獨讓我養成了不貪玩，也不去玩的好習慣，只要有了空閒時間，不是看課本，就是演算題。只有學習好，班主任和副課的老師就器重，只有老師器重了，班上的「司令」就是再多，他們也不敢隨便欺負我。當然，如果不去努力學習，你就是骨瘦如柴，手無縛雞之力，那些「司令」以及「司令」的手下，他們欺負你，你告訴給了老師，老師肯定是要批評欺負你的人，可受了批評的他們，從此更變本加厲，明槍不使，專放暗箭，讓你是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就是有天大的委屈，再也不敢去說給老師。
離開學校，我還是瘦小弱力，一個概念給了我記憶，老師的歲數，要比班上的「司令」大出許多。於是，就主動接觸，那些年齡大出我10多歲的小伙子。可是，他們都挺本分，對於我的小恩小惠，給他們一把瓜子和幾個糖塊，或者是半拉白面饃饃（在農村，那時的白面饃饃，真要比寶貝還寶貝，什麼樣的寶貝都不能吃，只有白面饃饃，吃着爽口，還能充飢），他們從來都不要。
我失望了，沒有交上年齡大的小伙子朋友，整天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彈不起立不起，而那個在班上早就想欺負我的「司令」，因為有老師護着，卻一直欺負不成我的「司令」，眼見我又孤單，幹活中就處處找麻煩，不是指桑罵槐，便是直接拳腳，真把忍無可忍的我逼急眼了，就抓起地上的半截磚，狠狠地朝他砸去，誰知媽媽卻擋住了那塊砸出去的半截磚，她不顧左胳膊的鮮血直流，而是揚起右手，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說：「有啥不能向大人說？砸出亂子，你是要坐監獄的。」
是啊，如果，如果砸出去的半截磚，不是砸在媽媽身上，而是砸在那「司令」的身上，重者坐監獄，輕者要搭醫藥費。所以，媽媽的及時出現，才免了坐監獄和醫藥費，所以，心裡不由就暖暖的，忽然感到，媽媽就是我的第二個朋友。
回到家，受了傷的媽媽忍者疼痛，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兒啊，以後不幹活，就在家呆着，別出去惹事。」
聽着媽媽的擔心，要我在家呆着不惹事，那可做啥呀？學校的課本學生的作業，早就和幹活沒有半毛錢關係了。
就在我恍恍惚惚，心上心下的時候，媽媽扔過來一本沒有封面，沒有封底還皺皺巴巴的書說：「沒事就一直看它。」
可以說，就從媽媽扔過來的那本書開始，我是越看越想看，越想看就越想在家不想出去。但村里沒有閱覽室，更沒有圖書館，為了天天能有書看，媽媽訂了《山西青年》。我拿着《山西青年》，和有報紙的學校老師換着看。不到一年，我看到我認識的張毅老師，他的《蒲公英》在省報發表。讀着感人的《蒲公英》，就激動地拿起筆，拿起筆開始學習寫作，也寫《蒲公英》，也給省報投。
由於過去的孤獨，以及現在的不惹事，我必須認準寫作，冰決心開弓沒有回頭箭，從1972年開始，一天比一天寫得多，一天比一天熬夜深，夏天為防蚊蟲叮咬，就腳蹬長雨靴，頭戴遮臉帽。冬天為省煤火費，穿着棉衣裹着被子，把身子箍得硬硬的熬夜。手指凍木了用嘴哈哈，為防腳趾凍疼，從坐下開始，雙腳就一直原地踏步抖動。可誰知，出力流汗忍飢熬夜不知吃了多少苦，但換回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退稿。
現在想起來，那時的退稿編輯都很認真，凡退稿都有一張鉛印退稿信。慢慢地，我的水平在不知不覺中提高。提高後，編輯的鉛印退稿信，大部分變成了編輯老師的親筆信。而就是這小小變化，他就是激動就是希望！就在這激動的希望中，我對寫作也就有了無窮無盡的力量。但對退稿，還在使用統一鉛印信的編輯，就有些偏見，就懷疑他們一定是沒有認真看過稿子。而對親筆寫退稿信的編輯，尊敬有加，也曾多次打電話給他們，但那時的通訊條件很差，3天5天，都打不通一個長途電話，真是遺憾。
現在要說，當年不論怎樣退稿的編輯，至今是一位都沒有見過，更不認識，只記得一些名字。可我卻覺得，他們都是素不相識的朋友，因為，他們把我出了力，卻沒有收穫的勞動，都沒有不屑一顧。所以，他們都是朋友。
時光荏苒，到了找對象的年齡，就有人說我神經不正常，啥也不顧，就知道送投稿收退稿。可是，有一位姑娘，她偏偏不嫌我神經，在21歲那年，和我結婚成家一直到現在。對此，我感到妻子就是我終生的女朋友。
結了婚，成了家，就不能再孤獨下去，就不能只顧寫稿投稿，然後再去收退稿。那時人與人的交往，沒有電視，沒有智能手機，就是半導體收音機，村里也寥寥無幾，只要有閒工夫，男男女女在巷頭在樹下，或站或蹲，你說東家長，她論西家短。只要有了特別的隱私，才是兩三個關係好的，在一起嘴湊到耳根，生怕別人聽見，而說完後還一再叮囑對方，千萬別對任何人講。但過不了幾天，也不知是隔牆有耳，還是關係好的人不守信用，那千萬別對任何人講的隱私，傳來傳去就傳的人人皆知。對此，這傳來傳去，是不是都是朋友們在傳呢？
也許你會說，這傳來傳去的只是一般朋友，不是能兩肋插刀的生死朋友。啊——是的，即使是兩肋插刀的生死朋友，他們隨着年齡的增長環境的變化，他們還能保持兩肋插刀嗎？而且，你要朋友為你兩肋插刀，那麼，你還是朋友嗎？他為你兩肋插刀負傷送命，可你考慮過他家人的感受嗎？所以，我感到能兩肋插刀的朋友，其實不是朋友，是朋友就不應該弄出兩肋插刀的蠢事情來。
人們經常都說：朋友不在多，有一個真心的就行。但啥叫真心？在擁擠的公交車上，有年輕人給老人孕婦讓座，你說，讓座的是真心嗎？在街頭，有小朋友攙扶老人過馬路，你再說，這攙扶老人的小朋友，他們是真心嗎？這樣，你能說他們不是真心朋友嗎？
將心比心，只要我們對人對事，對認識的和不認識的，我們自己首先要掏出真心。生活里，如果我們都能把真心掏出來對對方，我們又何必只要一個真心朋友呢？
還有人說，我們的人情越來越薄，我要問，你是怎樣感到人情越來越薄呢？是不是你要辦的事情沒有辦成？如果是，你又是怎樣去辦你那沒有辦成的事情呢？你是不是找關係托熟人，給辦事者送錢送禮？如果是，那你就不夠朋友，你的行賄，是在把受賄者推向火坑。
在保護瀕臨滅絕的野生動物中，我們經常聽到這句話：沒有買賣就沒有殺戮。同理，沒有行賄就不會有受賄。行賄者基本上都出於私慾，孩子的高考差一點不達分數線，兒子當兵身體不合格有些小毛病，不到法定年齡就要登記結婚，等等違反制度，破壞紀律不敢明辦的事情，咱們就通過不惜血本的行賄，如果這樣再繼續下去，我們的人情還能好嗎？
我不胡說，上世紀70年代去四川辦事，在錢和糧票都不夠的情況下，是通過那張蓋有公章的證明，就把錢和糧票都借到了，而在回到家的第二天，我就把錢和糧票，立馬如數寄給了對方。
過去，只要持着一紙蓋有公章的證明，為啥就可以走遍全國不受懷疑？錢能借糧票也能借？不用說，這完全是真心相對誠信相處的寫照！也完全是知道自己吃的是人飯，穿的是人衣，而吃人飯穿人衣就要辦對得起人的人事。如此，我們人人都拿出真心做朋友，豈不比，只有一個真心朋友要好出千倍萬倍嗎？
至此，你一定要問：「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親兄弟都反目成仇，更何況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和人，哪能有真心誠信？可是，你卻忘了沒有血緣關係，只有真心和誠信的桃園三結義。
末了，我感到，你只要誠信做事，真心待人，你就是對方的朋友；反過來，對方也誠信做事，真心待你，他也就是你的朋友。所以，只要我們人人都能誠信做事，真心待人，那我們就都是朋友！
有句老話，「君子之交淡如水」，是朋友就不要談論利益，是朋友就不要難為朋友，就像我們素不相識，在微信上點讚，在平台的文章下留言。
朋友，你只要誠信辦事真心對他，你就是他的朋友；他只要誠信辦事真心對你，他也是你的朋友，哪怕素不相識千里之外。是朋友就不要難為朋友去兩肋插刀，是朋友雖然是相互攙扶，但相互攙扶，是出於對方的主動，就像夜間行車，他看到你迎面而來，他就早早地把遠光關掉，他就是你的朋友；你見他把遠光關掉，你也及時地關掉自己的遠光，那麼，你也就是他的朋友。這之間，沒有誰求誰的言語舉動，而是相互尊重相互關懷的朋友文明。
開來，朋友並不是認識不認識，朋友也絕不是開口去求，你求朋友你就不夠朋友，只有對方知道你的困難來主動幫你，他就是你的朋友。雖然有同甘共苦，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之說，這隻適用有血緣關係的父子母子和夫妻，而不適用朋友。你和朋友有福同享，朋友是不是心裡不安覺得對不起你？你若有難和朋友同當，那你又為何要連累朋友呢？是因為朋友沒有血緣關係，就應該適可而止而不能去得寸進尺。
朋友，你求他應，你就不是他的朋友；朋友，他來為你主動作為，這才是你該有的朋友。[1]
作者簡介
翟世康，幾十年的業餘時間，就是寫作，數百篇作品見報見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