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燕
周小燕[1],1917年8月17日出生于武汉,毕业于巴黎俄罗斯音乐学院,花腔女高音歌唱家、音乐教育家,是中国美声声乐教育大师,先后荣获中国音乐艺术最高荣誉奖“金钟奖”、法国政府授予的“法国国家军官勋章”等。其作品有《长城谣》、《最后的胜利是我们的》、《蚌壳》等。2016年3月4日0点32分因病去世,享年99岁[2] [3]。
目录
生平介绍
1917年8月17日,周小燕出生在湖北武汉的一个工商世家。周小燕的父亲周苍柏是一个具有进步思想的实业家。他非常喜欢音乐,由于受到父亲的影响,周小燕从小就对音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1935年9月,热爱音乐的周小燕考入了上海国立音乐专科学校,专门学习声乐演唱。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周小燕被迫中断了自己的学业,回到了家乡。
1937年周小燕参加抗日宣传队,夏之秋桂涛声的《歌八百壮士》合唱曲,周小燕担任女声领唱,在维多利亚纪念堂唱响了这首歌,夏之秋亲自为她伴奏。武汉大公报发表文章,评论“中国不会亡”这个口号提得好,这首歌很快被印成唱片,四处传唱。武汉成为全国抗战的中心,周小燕首唱的《最后胜利是属于我们的》和《歌八百壮士》成为人心混乱时的一针强心剂。
1938年年底,周小燕辗转来到了巴黎,在巴黎她结识了著名的作曲家:亚历山大·齐尔品,在他的帮助下,进入了巴黎俄罗斯音乐学院学习声乐。
1945年10月,在经过了七年的辛苦磨练之后,周小燕终于登上了巴黎国家大剧院的舞台。初次登台,她便以精湛的技艺和美妙的歌喉征服了挑剔的法国观众。此后,周小燕又应邀前往捷克,参加了布拉格之春音乐会。周小燕的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被誉为“中国的夜莺”。
1945年10月,周小燕参加萧子升 齐尔品谱制的《蚌壳》(后改名《农夫与仙女》)在巴黎的国家大剧院首演,巴黎舆论界十分关注,周小燕的照片出现在各大报纸上,著名音乐评论家也撰文表示赞赏。
1946年3月30日,伦敦白宫剧场,周小燕和李献敏介绍中国当代音乐作品的专场音乐会。曲目包刮齐尔品《美酒美人》(又名《桃花店,杏花村》,根据中国云南民歌《过年》改编) 孟浩然诗《春晓》等,两首歌均是按照周小燕花腔技巧特长度身制作,《蚌壳》选曲,法语演唱。伦敦报纸上的消息题为“the song of little swallow”,英国广播公司现场录音,向全球传送。演出取得了巨大成功。
1946年7月底,周小燕首次个人独唱音乐会在卢森堡的卡西诺剧场隆重举行,曲目包括佩戈莱西、普赛尔、舒伯特、李斯特、威尔第等等外国作曲家和贺绿汀等中国作曲家的歌曲精品。 1946年10月,应邀首次访问德国柏林,在复兴剧场举行了两场个人独唱音乐会,为周小燕赢得了“中国之莺”的美誉。报纸兴奋地评价:“最充分地表现了舒伯特的情趣!中国的黄莺唱出了舒伯特的歌声!”
1946年12月9日,巴黎的“中国之夜”假座化学会总会举行,巴黎使馆钱泰大使及夫人、联合国科学文教大会的代表和官员,以及中国科教文代表赵元任、李书华、程文放、竺可桢四位博士,华侨知名人士钱三强、汪德昭先生,女画家潘玉良等也都济济 一堂。周小燕和李献敏在上下半场各表演了一组节目,上半场是中国歌曲《采莲谣 》《红豆词》《叫我如何不想他》等,后半场则用英、意、法、德等国语言演唱了 原文歌剧咏叹调和外国艺术歌曲。《申报》驻巴黎特约记者强仁写了通讯,12月26日的《申报》即以“海国扬威之女歌唱家周小燕、旅欧有年之女琴师李献敏”为题,详细报导了晚会盛况。这位中国记者在通讯中写道:“鄂粤两姝功候造诣均与欧美人才相匹敌,自非有十年上下金钱与时间之大量牺牲不可。”
1947年1月18日,法国广播电台特请周小燕作了15分钟演唱,2月,恩师布朗热女士指挥演出巴赫的《热情》合唱曲,也邀小燕担任女高音独唱部分。2月25日, 周小燕又登上专为世界一流音乐家开音乐会的加伏大厅成功举办独唱音乐会,之后又在巴黎闻名的香榭丽舍剧院演出清唱剧《蚌壳》,中国驻法大使钱泰亲临主持了这场音乐会。当时专家们对周小燕歌唱的评价,按郭有守先生在一篇文章中的归纳,可分三个特点:一是纯粹无瑕疵,二是水晶般透明结实,三是有个性,保持了中国的文化背景。英文版的《巴黎周刊》则评论说:“音乐会能使听众感到如此兴奋是由于艺术家完美的歌唱能力和修养,以及对作品的表现。特别要指出她完美无瑕的声乐技巧,连音、跳音、轻音、半强音和强音都很明亮,给人以不寻常的享受。”
1947年5月,捷克斯洛伐克主办的首届“布拉格之春”国际音乐节,周、李两人的照片和音乐会节目单登在“布拉格之春”精美的印刷品上,节目单上还有一大段介绍中国当代音乐的文字,这段文字出自齐尔品的手笔,演唱了三组歌,第一组是江文也的《lovecall-inthefields》、贺绿汀的《神女》、刘雪庵的《红豆词》;第 二组是《长城谣》等三首;第三组是《蚌壳》片段,以及齐尔品谱曲的《春晓》《饮酒歌》等。
1947年10月,周小燕怀著一颗报国之心回到了告别九年的祖国,当时中国还在国民党政府的统治之下,人民仍旧生活在苦难之中,眼前的一切让周小燕感到痛心疾首,她四处奔走,为进步的学生们演唱。
1949年,新中国成立,周小燕迎来了全新的生活,她受聘担任了上海音乐学院声乐系老师,开始了她的教师生活。
1952年的5月5日,周小燕与张骏祥举办婚礼。婚礼简朴,只是借了周小燕的舅舅、名医董方中的家办了一桌喜酒请了客人。
音乐教学生涯杂记
已经90岁高龄的周小燕,每天都在家中给学生上课。上午4节、下午3节课的工作量,对她来说已是超负荷了,而对于那些研究生、本科生来说能听上周小燕的课却是难得的机遇。在她独特教学方式的指导下,或许不久,这里又能诞生让世界瞩目的声乐人才。
主持人:那么这么多年,您培养了很多优秀的学生在国际上获奖,比方说获奖的廖昌永,当他演出完以后,评委就认为说,像这样的歌唱家,只有欧美等少数国家才培养得出来,所以我想他们跟我一样好奇,包括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坐在我对面的,像您这样一位瘦小的女士,怎么能够发出这么大的能量,培养出这么多的国际一流的歌唱家呢。
周小燕:他们问我,你能不能够再培养几个廖昌永。我说这个我不敢说,因为怎么呢,我觉得一个学生的成功,我作为教师只占三分之一,就是起个指导作用、理论作用,还有三分之一就是要靠本能。他要学会,首先他要会学,廖昌永会学,他晓得得到一点东西,他怎么下去自学,怎么举一反三,他能够发挥他那个作用。
主持人:那么说到廖昌永,我听说这样一件事,当他在参加多明戈比赛的时候,当时多明戈就跟他讲说,你有一个非常伟大的老师,而且她有一套非常特殊的训练体系,那么今天我还是想请您用非常简单的通俗的说法,能给我们观众朋友介绍一下,这个训练体系,这个特殊的方式是怎么回事。
周小燕:根据美声的要求,他们总结出来了一套科学的理论,他们有仪器给你看,发声的零件不外四个,一个是呼吸,是个动力,就像你打鼓吧,一个榔头打下去有共鸣,假如你有个共鸣腔,它就响,我们的共鸣腔就是胸腔共鸣、咽腔共鸣、头腔共鸣,你找到一个办法能够一发声,这个一动都响,因为它看不著,又摸不著,有些地方也没有感觉,所以要凭耳朵、要凭经验。
主持人:那您的特殊的方式是什么呢,能够使学生感觉到这种共鸣。
周小燕:声乐教学的个别对待很重要,除了身体的不同以外,还有每个人的文化背景也不一样,理解、悟性,像小廖,廖昌永,他悟性很高,你跟他一讲,他想一想,他悟到了,悟到了他就会在这个上头去前进,还有,他有个特点,他会抓腔。
主持人:要把韵去做出来。
周小燕:语感、语气,这个语感很重要,所以一个人你说真正到家的话,为什么廖昌永唱,外国人也说他好,法国人很挑剔的,他是1996年到法国去参加法语比赛,就是声乐国际比赛吧,他要唱一首法国歌,他居然得一个外国人唱法国歌的奖,这个很不容易的。
主持人:就跟外国人唱京剧一样。
周小燕:他唱得都对了,所以人家以为他会法语,他说我只会说NO NO NO,一个字都不懂,但是他抓得到这个腔。
1997年,廖昌永在国际最具权威的多明戈第三届国际声乐比赛中,荣获第一名。可谁又知道,廖昌永还只是一个从未走出过四川家乡大山、连钢琴都没有见过的农村孩子。1988年,他师从周小燕学习声乐。
周小燕从演唱转到教学,经历了漫长的探索。50年代只教女高音,注重示范演唱,结果出现了声音模式化的现象。此后,周小燕不断总结经验,提出了因材施教、明确训练规格,注重突出艺术个性相统一的教学主张。成功地培养了一大批不同声部、不同个性的优秀演唱人才。
主持人:廖昌永他经常唱一首歌,叫《老师,我总是想起你》,因为他经常跟各大媒体讲,他说他永远都忘不了您这位恩师。
周小燕:我跟他们的感情都蛮好的,这些学生我觉得很可爱。我的子女不在身边,他们等于说我的孩子一样的。 (周小燕说到这里,不禁潸然泪下。)
周小燕:我总是很容易激动。
(在周小燕的眼泪中,廖昌永唱起了《老师,我总是想起你》。)
廖昌永:因为当时在唱这个歌的时候,我也觉得蛮奇怪的。有很多就是这么多年一步步走下来,中间遇到的挫折,跟老师之间的这种情感,老师对我的帮助,包括她有很多对你讲的话语,都在那一幕一幕,都在你面前像过电影一样这样过来,所以当时我自己,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突然就会控制不住我自己,因为在排练的时候从来没有流泪。
周小燕:在音乐会上,不晓得怎么的,他激动得全场的人都哭了,我觉得是,感情是蛮真实的。他回想他自己成长过程,当然他这个老师不是指我周老师一个人,他想的是很多的,所以我觉得我们师生有这样的感情,我觉得是蛮自然的。
主持人:那么您觉得,您和您的学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种非常浓烈的情感呢?
周小燕:我也说不好,我想大概从他们的角度讲,也许他们觉得我给了他们东西,他们在我身上学到了东西,对他们一生都有用的东西,所以他们有这种感情,我觉得他们可爱、朴实,对事业执著,你越是坎坷,越是吃过苦头,以后就可以成大器、成才,确实是这样。生活里头坎坷的,比方说廖昌永,他从前放过牛,还会捉螃蟹,我说你吹牛的吧,有一次他真是,一个VCD里头,进去到一个小沟里,钓一个螃蟹出来,所以他什么都会做,他会烧饭、烧菜、洗衣服,他都能够干,他觉得习惯了,假如都不会做,成不了大器的。
主持人:生活的磨炼对一个人成长是非常重要的。
周小燕:很重要的。所以我常常跟妈妈们讲,我说不要太心疼他们,让他们去锻炼,去闯,有好处。
主持人:那您看,周先生,应该说这次的布拉格之春音乐节,也是奠定了您在国际乐坛的地位,那为什么在您的事业正好往上走的时候,应该说蒸蒸日上的时候,您却放弃了这个阵地,毅然决然回国了呢?
周小燕:我去的时候,我父亲就是几句话,不要忘记你是个中国人,第二,学好了不要呆在外国,要回来,要回来对你的国家效劳,要为国家做一点事情。我就觉得好像呆在那里九年,我学完了,我演唱了,基本上得到好评了,该回去了,我没有考虑什么,觉得是应该的,我就这么回来了。
周小燕的回国掀起了一股周小燕热,为了声援进步学生的“反内战、反饥饿”运动,她在各地筹办音乐会。此时,陶行知在上海创办的育才小学向周小燕发来了邀请,希望她来为孩子们担任声乐教师。周小燕放弃了再次返欧访美的计画,留在育才小学义务教学。
主持人:但是有一点我确实觉得很难理解,一般的年轻的演唱家或演奏家,他由于要忙著他的演出的事务,一般来说,他不太愿意花时间去教学,因为在台上演出和教学是两回事,台上是个人才华的一种展露,教学他是园丁,他是幕后的,那您当时应该说事业非常好,你怎么会有兴趣到育才小学教这些难童唱歌呢?
周小燕:这恐怕是家庭影响的,我好像并没有考虑到这是不是对我的舞台艺术有矛盾,或者什么,好像没有考虑这么多,就觉得很高兴,等一去,看到这样的条件,很同情,就是这么工作上了。
主持人:但育才小学应该说是您歌唱教育事业的开始,您从教这些孩子当中,您觉得您最大的乐趣是什么?
周小燕:我教他们,从同情到发现他们里头有个别的确实是有嗓子,而且那种眼睛看著我,就是巴不得好学的那种,迫切的求知欲,这种都使我很感动的。包括很多学生,就比如李秀英、方琼,还有刚刚回校任教的青年教师张奕,他们即便已经在音乐学院任教,依然会经常来我家,聊聊声乐的技术、聊聊教学上的问题。 1949年,在迎来新中国成立的同时,周小燕也迎来了全新的生活:受聘担任上海音乐学院教师。惊喜之馀,她又接到通知,去北京参加全国第一届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
周小燕:在文代会上见了周总理 、毛主席,这些党的领导,还有一些革命的文艺工作者,丁玲、田汉、郭沫若、周总理,都是说要做人民的音乐家,做人民的代言人,要人民喜欢你 ,后来我跟周总理说,我也没有为革命做什么,人家说我是投机,好啊,他说但是你投人民的机,永远站在人民一边就好,我想又是人民,所以我从那个时候起,我说中国人不能忘记中国人民,要为中国人民做事情,为自己的祖国做有益的事情,我就只能培养人,我就只能做这一点事情。
(建国后,她作为文化的使者,经常出访东南亚及东欧国家。同时,她也从一名歌唱家变为一名声乐教育家。走工厂、下农村、访部队,音乐成为她生活的全部。然而,这一切在文革期间都被剥夺了。)
主持人:那您说文革那一段,您也不能教课了,这对您来说是不是有些打击呢? 周小燕:那个时候很痛苦的,又不能唱了,连看书都不许看,所以那时候很苦的。
(历经文革磨难,周小燕重新登上了讲坛。80年代初,她的学生屡次在国际声乐比赛获奖,这是中国音乐界同世界隔断了20年后的复苏。)
主持人:那么您教出这些学生,他们为中国应该是增光的,在国际乐坛上占有一席之位,但是您的这些学生,大部分他们都是留在了国外,在那里工作和生活,这对您和国家来说,不能不说它是一种悲哀吧?
周小燕:并不是大部分,大部分还是在国内,有的不是在舞台上,在教育岗位。比如说音乐院的教师里头,好多是我的学生,他们在教书。在舞台上最有代表性的,廖昌永、魏松、顾欣,他们这些人还是在国内的。在国外也有,但还不是多数,有几个尖子学生都在国外,但是,我觉得也不能怪他们,因为在国内他们唱到这样的水准,国外要他们,跟他们签合同,国内呢,反倒没有舞台给他们,那他学了半天无用武之地,那也是个可悲的事情。
周小燕:我搞歌剧中心就是,我不能唱了,不能上台了,我要创造舞台让他们上,给他们创造条件,只要我们国内有舞台,他们就会回来,或者回来教书,或者回来当演员继续唱,他们都这样跟我表示。
(1988年,为了振兴中国的歌剧事业,70岁的周小燕创办了周小燕歌剧中心,并亲自出任艺术总监。虽然没有任何演出活动经费,但她每周上课的日程排得满满的,许多歌剧演员开始慕名而来。)
主持人;那么在国外,像您这样的一个歌剧中心,它是由很多大的实力雄厚的财团来支撑它,那您背后是有背景吗?
周小燕:没有,开始真是蛮辛苦的,是怎么呢,我说我的歌剧中心搞了快二十年了吧,十几年,能够搞得这样,确实是各方面的支援,跟我合作。
(周小燕歌剧中心成立以后,很快同江苏省歌剧院合作,排演义大利著名作曲家威尔第的经典歌剧《弄臣》。在排练期间,周小燕不慎摔断腿骨,但是,在病房里,她还坚持给演员指导排练。在第二届中国艺术节上,《弄臣》演出获得巨大成功。)
主持人:这个《弄臣》当初别说在中国了,就是在整个亚洲,都没有一家歌剧院独立演出,那您当时又是一个新的,是您以您自己命名的一个歌剧中心,经济也不是很雄厚,再加上又是您自己的名字,您不觉得一下子就演这么一部大的经典的歌剧,有点儿冒险吗?
周小燕:这个剧码我是比较熟,而且我的手上有这么几个演员,演小丑的、演公爵的、演女孩子的,有这么一批演员,所以我就选了这个曲目,大家觉得也蛮好听的,就是稀里糊涂的,也没有考虑。
主持人:你也没想到是不是冒险,也没有想到说会不会搞砸?
周小燕:没有,假如说失败,我就觉得不会失败的,因为我有这些人,这些演员都已经达到一定的水准了,所以我觉得很有把握,不会失败,我就没有想到要失败。
主持人:所以这样很乐观的,结果《弄臣》就弄成了。
周小燕:所以我觉得一个人做什么事情一定要有信心,要有信心,那个信心怎么来的?还是要靠奋斗、工作,你工作了,你就会把事情办成功,你办成功了,你就有信心了,有了信心你就再想干,又有信心,这个信心就逐渐逐渐加强。
主持人:周先生,有这么一个问题,很多音乐学院的学生,他的技巧方面是没有问题,他也很刻苦,但是他的知识结构方面,确实有些欠缺的,比方说他本身,音乐学院的学生他可能不太重视文化课,那么就像您说,真正伟大的艺术,它是一个全面修养的,那么对于这一点,您有呼吁过,或者是采取过一些措施吗,怎么能够改变现状。
周小燕:过去声乐系就是学声乐,就是唱那么几个歌,也有表演课、形体课,这已经是发展了,再这么全面的慢慢慢慢发展起来,我们充分利用这些,我们也在进行全面教改,将来我们音乐学院的学生绝对文化面要广一点,所以我觉得不要很早就专,不过我们也希望早日能够看到音乐学院尽快地改变现状。
主持人:那么今天,作为86岁的您,您觉得您的梦想是什么呢。
周小燕:我就是希望,我能够干一天就干一天,能够多培养些人才,尽我最后的力,我就在这方面尽力做到不能做的那一天为止。所以他们有一个学生,他们说他是周老师的关门弟子,我说,谁跟你说我关门了,旁边有个人说,那周老师,你什么时候关门,我说盖棺的时候关门,反正我也没有退休的,终身的,那我就干终身的。
(十年文革是周小燕一生中最黑暗的时期,在这十年里她不能开口歌唱也不能进行正常的教学工作,但是对声乐事业的热爱却支撑著她一直在坚持和抵抗,著名男高音歌唱家魏松就是她文革期间培养的学生。如今国内外的声乐专家将魏松的演唱评论为世界级的水准。
文革结束后,周小燕重新开始培育学生。1984年,在维也纳的国际声乐比赛中,周小燕的四名学生最终获得三个金奖,一个银奖。这个成绩震惊了国际乐坛。
为振兴和发展中国歌剧事业,培养歌剧演员、加强国际音乐文化的交流与合作,1988年5月,周小燕在上海音乐学院成立了周小燕歌剧中心。1989年,周小燕歌剧中心开始排演歌剧《弄臣》(Rigoletto),演出获得成功。
50多年来,周教授培养的歌唱家曾多次在国际、国内比赛中为中国争得荣誉。其中有的学生已经登上美国大都会歌剧院(Metropolitan Opera)、三藩市歌剧院(San Francisco Opera)的舞台,成为主要演员。周小燕教授培养了大批优秀声乐人才,有的在国内各高等院校任教,有的活跃在国内外歌剧音乐舞台上,另有在国内外各类国际性大赛中夺冠,如刘捷、廖昌永、张建一、高曼华、张奕、朱金专等。
2000-2002年,在她主持下在上海先后连续举办了三届国际歌剧大师班,邀请美国大都会歌剧院琼·道尔门等十多位专家执教,促进了中西音乐文化交流。
几十年来,她培养了一大批优秀声乐人才;他们在国内外歌剧舞台崭露头角,并在国内外各项声乐大赛中频频夺冠。
鉴于在声乐艺术和声乐教学上的杰出贡献,周小燕先后荣获中国音乐家协会颁发的中国音乐艺术最高荣誉奖——金钟奖,法国政府授予的法国国家军官勋章,上海市政府授予的2002年文学艺术特殊贡献和2003年全市教育功臣奖。
2005年6月18日,89岁的她,将再次登上上海大剧院舞台,领唱《长城谣》。这是一场她的一些名扬海内外的学生,为庆贺她从教65周年而举办的音乐会。有人担心,她还唱得动吗?有人劝她,不要唱了,万一唱不上去,坏了自己的形象。她笑笑,诚挚地说:“抗战胜利60年了,应该唱一唱。这回不是唱声音,是唱精神。”
2003年非典时期,上海有些高校停止了一切课程教育。一天,静寂的上海音乐学院党委办公室电话响了。电话那端传来周小燕痛苦的声音:“张书记,我难受死了。我不能承受没有学生的生活,他们就是我的生命啊。” 1949年,周小燕踏进上海音乐学院的大门,从一位花腔女高音歌唱家成为声乐系教授。从此,她的生命与学生联在了一起。
“学生是她生命中的唯一。”著名男高音歌唱家、上海歌剧院副院长魏松说。魏松是1973年进入上海音乐学院的,师从周小燕。他不能忘记,那时“动乱”没有结束,老师冒著被批斗,被逐出教师队伍的危险,在下课后把他和另一名学生罗魏领到自己家中,拉上窗帘,把耳朵贴在留声机声上,倾听那几张没有被抄走的法国旧唱片。这个从部队来的小伙子,正是从这里开始得到了西洋音乐的启蒙。从而成为“当今世界最优秀的男高音”、法国巴黎国际声乐比赛评委。
顾欣,著名男高音歌唱家、江苏省艺术剧院院长。他对记者说:“周老师这个人,就是为事业而生,为事业而活的。”1989年,成立不久的周小燕歌剧中心北上南京,与江苏省歌舞剧院合演义大利著名歌剧《弄臣》。这是亚洲地区第一次上演这出世界歌剧精品。已经73岁的周小燕,每天都在排练场。那天,她边后退边与学生说著戏,脚底一滑摔倒在地。她被诊断为大腿股骨骨折。这时候,大家都担心她受得了吗,她却自责给大家添麻烦,担心地说:“《弄臣》要弄勿好了。”她决定不离开南京,就在当地做手术。9寸长的钢针打进了她的大腿内。没几天,她就将演员一个一个叫到了病房,一个一个地辅导。演出那天,她摇著轮椅来了,悄悄地在观众席边的走道上看。幕间休息,观众们发现了她,立即拥上来。演出结束,她被人们推上了舞台。台上台下掌声一片,欢声一片。顾欣说:“这就是周老师,她的精神、品格,一直感染著我,影响著我。”
1984年夏,世界247名歌唱好手云集音乐之都奥地利维也纳,争夺第三届国际歌唱家声乐比赛的桂冠。中国派出了4名选手,作为领队与教练,周小燕与他们同行。过五关斩六将,中国选手全部站在决赛台上。最终花落谁手,当评委报出中国男高音张建一和中国女中音詹曼华同获第一名时,全场沸腾了。张建一是周小燕的学生。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下扑在了老师的肩上。他也感觉到老师的身体在颤动,贴著老师的耳朵,激动地说:“老师,谢谢您,今天是我30岁生日,我该怎样报答您啊。”张建一原来是浙江湖州玻璃厂的一名工人。是周小燕,将这位没有一点乐理知识的青年人,培养成世界一流的歌唱家。
在周小燕一长串学生名单中,先后获得法国第41届图鲁兹国际声乐大赛、多明戈世界歌剧大赛、挪威宋雅王后国际声乐大赛第一名的廖昌永,是一位元赤著脚走进上海音乐学院的农家孩子。他记得,第一次在校门口见到周小燕,紧张的心怦怦乱跳,“吓”得逃到马路对面,连照面也不敢打。他不仅钢琴、乐理基础差,而且一开口就有浓浓的四川口音,这是学声乐的大忌。周小燕把他带回家,一句一句纠正。廖昌永学习十分刻苦,进步很大,本科毕业后,又成为周小燕的研究生。在廖昌永心中,周小燕不仅是自己的老师,更是母亲、朋友。因此,他在功成名就的今天,在众多演唱场合,最爱唱的一首歌是《老师,我总是想起您》。
1996年,周小燕的老伴、著名电影导演张骏祥病逝。他们在美国的一双儿女回来奔丧。临走那天,儿子看到瘦弱的母亲在沙发上直掉眼泪,心中很是不忍,就动员母亲和他们一起去美国。可周小燕不答应:“我不去。我的学生都在这里,我去那里干什么。”
周小燕主要作品
《长城谣》,《最后的胜利是我们的》,《蚌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