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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诸夏侯曹传查看源代码讨论查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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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诸夏侯曹传出自《三国志》,由西晋陈寿所著,记载中国三国时代历史的断代史,同时也是二十四史中评价最高的“前四史”之一。三国志最早以《魏志》、《蜀志》、《吴志》三书单独流传,直到北宋咸平六年(1003年)三书已合为一书。《三国志》是一部纪传体三国史,书中有440名三国历史人物的传记,全书共65卷,36.7万字,完整地记叙了自汉末至晋初近百年间中国由分裂走向统一的历史全貌。[1]

原文

夏侯惇字元让,沛国谯人,夏侯婴之后也。年十四,就师学。人有辱其师者,惇杀之,由是以烈气闻。太祖初起,惇常为裨将,从征伐。太祖行奋武将军,以惇为司马,别屯白马,迁折冲校尉,领东郡太守。太祖征陶谦,留惇守濮阳。张邈叛迎吕布,太祖家在鄄城,惇轻军往赴,适与布会,交战。布退还,遂入濮阳,袭得惇军辎重。遣将伪降,共执持惇,责以宝货,惇军中震恐。惇将韩浩乃勒兵屯惇营门,召军吏诸将,皆案甲当部不得动,诸营乃定。遂诣惇所,叱持质者曰:“妆等凶逆,乃敢执劫大将军,复欲望生邪!且吾受命讨贼,宁能以一将军之故,而纵汝乎?”因涕泣谓惇曰:“当奈国法何!”促召兵击持质者。持质者惶遽叩头,言:“我但欲乞资用去耳!”浩数责,皆斩之。

  惇既免,太祖闻之,谓浩曰:“卿此可为万世法。”乃着令:“自今已后有持质者,皆当并击,勿颐质。由是劫质者遂绝。

  太祖自徐州还,惇从征吕布。为流矢所中,伤左目。复领陈留、济阴太守,加建武将军,封高安乡侯。时大旱,蝗虫起,惇乃断太寿水作陂,身自负土,率将士劝种稻,民赖其利。转领河南尹。太祖平河北,为大将军后拒。邺破,迁伏波将军,领尹如故,使得以便宜从事,不拘科制。建安十二年,录惇前后功,增封邑千八百户,并前二千五百户。二十一年,从征孙权还,使惇都督二十六军,留居巢。赐伎乐名倡。令曰:“魏绛以和戎之功,犹受金石之乐,况将军乎!”二十四年,太祖军(击破吕布军)于摩陂,召惇常与同载,特见亲重,出入卧内,诸将莫得比也。拜前将军,督诸军还寿春,徙屯召陵。文帝即王位,拜惇大将军,数月薨。

  惇虽在军旅,亲迎师受业。性清俭,有余财辄以分施。不足资之于官,不治产业。

  谥曰忠侯,子充嗣。帝追思惇功,欲使子孙毕侯,分惇邑千户,赐惇七子二孙爵皆关内侯。惇弟廉及子楙素自封列侯。初,太祖以女妻楙,即清河公主也。楙历位侍中、尚书、安西、镇东将军,假节。充薨,子廙嗣。廙薨,子劭嗣。

  韩浩者,河内人。(及)沛国史涣与浩俱以忠勇显。浩至中护军,涣至中领军,皆掌禁兵,封列侯。

  夏侯渊字妙才,惇族弟也。太祖居家,曾有县官事,渊代引重罪,太祖营救之,得免。太祖起兵,以别部司马、骑都尉从,迁陈留、颖川太守。及与袁绍战于官渡,行督军校尉。绍破,使督兖、豫、徐州军粮。时军食少,渊传馈相继,军以复振。昌狶反,遣于禁击之,未拔。复遣渊与禁并力,遂击狶,降其十余屯,狶诣禁降。渊还,拜典军校尉。济南、乐安黄巾徐和、司马俱等攻城,杀长吏,渊将泰山、齐、平原郡兵击,大破之,斩和,平诸县,收其粮谷以给军士。十四年,以渊为行领军。太祖征孙权还,使渊督诸将击庐江叛者雷绪,绪破,又行征西护军,督徐晃击太原贼,攻下二十余屯,斩贼帅商曜,屠其城。从征韩遂等,战于渭南。又督朱灵平隃糜、(氵干干)氐。与太祖会安定,降杨秋。

  十七年,太祖乃还邺,以渊行护军将军,督朱灵、路招等屯长安,击破南山贼刘雄,降其众。围遂、超余党梁兴于鄠,拔之,斩兴,封博昌亭侯。马超围凉州刺史韦康于冀。

  渊救康,未到,康败。去冀二百余里,超来逆战,军不利。(氵干干)氐反,渊引军还。

  十九年,赵衢、尹奉等谋讨超,姜叙起兵卤城以应之。衢等谲说超,使出击叙,于后尽杀超妻子。超奔汉中,还围祁山。叙等急求救,诸将议者欲须太祖节度。渊曰:“公在邺,反复四千里,比报,叙等必败,非救急也。”遂行,使张合督步骑五千在前,从陈仓狭道入,渊自督粮在后。合至渭水上,超将氐、羌数千逆合.未战,超走,合进军收超军器械。渊到,诸县皆己降。韩遂在显亲,渊欲袭取之,遂走。渊收遂军粮,追至略阳城,去遂二十余里,诸将欲攻之,或言当攻兴国氐。渊以为遂兵精,兴国城固,攻不可卒拔,不如击长离诸羌。长离诸羌多在遂军,必归救其家。若[舍]羌独守则孤,救长离官兵得与野战,可必虏也。渊乃留督将守辎重,轻兵步骑到长离,攻烧羌屯,斩获其众。诸羌在遂军者,各还种落。遂果救长离,与渊军对陈。诸将见遂众,恶之,欲结营作堑乃与战。渊曰:“我转斗千里,今复作营堑,则士众罢弊,不可久。贼虽众,易与耳。”乃鼓之,大破遂军,得其旌麾,还略阳,进军围兴国。氐王千万逃奔马超,余众降。转击高平屠各,皆散走,收其粮谷牛马。乃假渊节。

  初,枹罕宋建因凉州乱,自号河首平汉王。太祖使渊帅诸将讨建。渊至,围枹罕。

  月余拔之,斩建及所置丞相已下。渊别遣张合等平河关,渡河入小湟中,河西诸羌尽降,陇右平。太祖下令曰:“宋建造为乱逆三十余年,渊一举灭之,虎步关右,所向无前。

  仲尼有言:“吾于尔不如也。‘二十一年,增封三百户,并前八百户。还击武都氐羌下辩,收氐谷十余万斛。太祖西征张鲁,渊等将凉州诸将侯王已下,与太祖会休亭。太祖每引见羌、胡,以渊畏之。会鲁降,汉中平,以渊行都护将军,督张合、徐晃等平巴郡。

  太祖还邺。留渊守汉中,即拜渊征西将军。二十三年,刘备军阳平关,渊率诸将拒之。

  相守连年。二十四年正月,备夜烧围鹿角。渊使张合护东围,自将轻兵护南围。备跳合战,合军不利。渊分所将兵半助合,为备所袭,渊遂战死。谥曰愍侯。

  初,渊虽数战胜,太祖常戒曰:“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

  渊妻,太祖内妹。长子衡,尚太祖弟海阳哀侯女,恩宠特隆。衡袭爵,转封安宁亭侯。黄初中,赐中子霸,太和中,赐霸四弟,爵皆关内侯。霸,正始中为讨蜀护军、右将军,进封博昌亭侯,素为曹爽所厚。闻爽诛,自疑,亡入蜀。以渊旧勋赦霸子,徙乐浪郡。霸弟威,官至兖州刺史。威弟惠,乐安太守。惠弟和,河南尹。衡薨,子绩嗣,为虎贲中郎将。绩薨。子褒嗣。

  曹仁字子孝,太祖从弟也。少好弓马弋猎。后豪杰并起,仁亦阴结少年,得千余人,周旅淮、泗之间,遂从太祖为别部司马,行厉锋校尉。太祖之破袁术,仁所斩获颇多。

  从征徐州,仁常督骑,为军前锋。别攻陶谦将吕由,破之。还与大军合彭城,大破谦军。

  后攻费、华、即墨、开阳,谦遣别将救诸县,仁以骑击破之。太祖征吕布,仁别攻句阳,拔之,生获布将刘何。太祖平黄巾,迎天子都许。仁数有功,拜广阳太守。太祖器其勇略,不使之郡,以议郎督骑。太祖征张绣,仁别徇旁县,虏其男女三千余人。太祖军还,为绣所追,军不利,士卒丧气,仁率厉将士甚奋,太祖壮之,遂破绣。

  太祖与袁绍久相持于官渡,绍遣刘备徇(氵隐)强诸县,多举众应之。自许以南,吏民不安,太祖以为忧。仁曰:“南方以大军方有目前急,其势不能相救,刘备以强兵临之,其背叛固宜也。备新将绍兵,未能得其用,击之可破也。”太祖善其言,遂使将骑击备,破走之。仁尽复收诸叛县而还。绍遣别将韩荀抄断西道,仁击荀于鸡洛山,大破之。由是绍不敢复分兵出。复与史涣等抄绍运车,烧其粮谷。

  河北既定,从围壶关。太祖令曰:“城拔,皆坑之。”连月不下。仁言于太祖曰:“围城必示之活门,所以开其生路也。今公告之必死,将人自为守。且城固而粮多,攻之则士卒伤,守之则引日久。今顿兵坚城之下,以攻必死之虏,非良计也。”太祖从之,城降。于是录仁前后功,封都亭侯。

  从平荆州,以仁行征南将军,留屯江陵,拒吴将周瑜。瑜将数万众来攻,前锋数千人始至,仁登城望之,乃募得三百人,遣部曲将牛金逆与挑战。贼多,金众少,遂为所围。长史陈矫俱在城上,望见金等垂没,左右皆失色。仁意气奋怒甚,谓左右:“取马来!”矫等共援持之。谓仁曰:“贼众盛,不可当也。假使弃数百人何苦,而将军以身赴之!”仁不应,遂被甲上马,将其麾下壮士数十骑出城。去贼百余步,迫沟。矫等以为仁当住沟上,为金形势也,仁径渡沟直前,冲入贼围,金等乃得解。余众未尽出,仁复直还突之,拔出金兵,亡其数人,贼众乃退。矫等初见仁出,皆惧。及见仁还,乃叹曰:“将军真天人也!”三军服其勇。太祖益壮之,转封安平亭侯。

  太祖讨马超,以仁行安西将军,督诸将拒潼关,破超渭南。苏伯、田银反,以仁行骁骑将军,都督七军讨银等,破之。复以仁行征南将军,假节,屯樊,镇荆州。侯音以宛叛,略傍县众数千人,仁率诸军攻破音,斩其首,还屯樊,即拜征南将军。关羽攻樊。

  时汉水暴溢,于禁等七军皆没,禁降羽。仁人马数千人守城,城不没者数板。羽乘船临城,围数重,外内断绝,粮食欲尽,救兵不至。仁激厉将士,示以必死,将士感之皆无二。徐晃救至,水亦稍减,晃从外击羽,仁得溃围出,羽退走。

  仁少时不修行检,及长为将,严整奉法令,常置科于左右,案以从事。鄢陵侯彰北征乌丸,文帝在东宫,为书戒彰曰:“为将奉法,不当如征南邪!”及即王位,拜仁车骑将军,都督荆、扬、益州诸军事,进封陈侯,增邑二千,并前三千五百户。追赐仁父炽谥曰陈穆侯,置守家十家。后召还屯宛。孙权遣将陈邵据襄阳,诏仁讨之。仁与徐晃攻破邵,遂人襄阳,使将军高迁等徙汉南附化民于汉北,文帝遣使即拜仁大将军。又诏仁移屯临颖,迁大司马,复督诸军据乌江,还屯合肥。黄初四年薨,谥曰忠侯。子泰嗣,官至镇东将军,假节,转封宁陵侯。泰薨,子初嗣。又分封泰弟楷、范,皆为列侯,而牛金官至后将军。

  仁弟纯,初以仪郎参司空军事,督虎豹骑从围南皮。袁谭出战,土卒多死。太祖欲缓之,纯曰:“今千里蹈敌,进不能克,退必丧威。且县师深入,难以持久,彼胜而骄,我败而惧,以惧敌骄,必可克也。”太祖善其言,遂急攻之,谭败。纯麾下骑斩谭首。

  及北征三郡,纯部骑获单于蹹顿。以前后功封高陵亭侯,邑三百户。从征荆州,追刘备于长坂,获其二女、辎重,收其散率。进降江陵,从还谯。建安十五年薨。文帝即位,追谥曰威侯,子演嗣。官至领军将军,正元中进封平乐乡侯。演薨,子亮嗣。

  曹洪字子廉,太祖从弟也。太祖起义兵讨董卓,至荧阳,为卓将徐荣所败。太祖失马,贼追甚急。洪下,以马授太祖,太祖辞让,洪曰:“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遂步从到汴水,水深不得渡,洪循水不得船,与太祖俱济,还奔谯。扬州刺史陈温素与洪善,洪将家兵千余人,就温募兵,得庐江上甲二千人,东到丹杨复得数干人,与太祖会龙亢。太祖征徐州,张邈举兖州叛迎吕布。时大饥荒,洪将兵在前,先据东平、范,聚粮谷以继军。太祖讨邈、布于濮阳,布破走,遂据东阿,转击济阴、山阳、中牟、阳武、京、密十余县,皆拔之。以前后功拜鹰扬校尉,迁扬武中郎将。天子都许,拜洪谏议大夫。别征刘表。破表别将于舞阳、阴叶、堵阳、博望,有功,迁厉锋将军,封国明事侯。

  累从征伐,拜都护将军。文帝即位,为卫将军,迁骠骑将军,进封野王侯,益邑千户,并前二千一百户,位特进,后徙封都阳侯。

  始,洪家富而性吝啬,文帝少时假求不称,常恨之,遂以舍客犯法,下狱当死。群臣并救莫能得。卞太后谓郭后曰:“令曹洪今日死,吾明日敕帝废后矣。”于是泣涕屡请,乃得免官削爵士。洪先帝功臣,时人多为觖望。明帝即位,拜后将军,更封乐城侯,邑千户,位特进,复拜骠骑将军。太和六年薨,谥曰恭侯。子馥,嗣侯。初,太祖分洪户封子震列侯。洪族父瑜,修慎笃敬,官至卫将军,封列侯。

  曹休字文烈,太祖族子也。天下乱,宗族各散去乡里。休年十余岁丧父,独与一客担丧假葬,携将老母,渡江至吴。以太祖举义兵,易姓名转至荆州,间行北归,见太祖。

  太祖谓左右曰:“此吾家千里驹也。”使与文帝同止,见待如子。常从征伐,使领虎豹骑宿卫。刘备遣将吴兰屯下辩。太祖遣曹洪征之,以休为骑都尉,参洪军事。太祖谓休曰:“欲虽参军,其实帅也。”洪闻此令,亦委事于休。备遣张飞屯固山,欲断军后。

  众议狐疑,休曰:“贼实断道者,当伏兵潜行。今乃先张声势,此其不能也。宜及其未集,促击兰,兰破则飞自走矣。”洪从之,进兵击兰,大破之,飞果走。太祖拔汉中诸军还长安,拜休中领军。文帝即王位,为领军将军,录前后功,封东阳亭侯。夏侯惇薨,以休为镇南将军,假节,都督诸军事,车驾临送,上乃下舆执手而别。孙权遣将屯历阳。

  休列,击破之,又别遣兵渡江,烧贼芜湖营数千家。迁征东将军,领扬州刺史,进封安阳乡侯。帝征孙权,以休为征东大将军,假黄钺,督张辽等及诸州郡二十余军,击权大将吕范等于洞浦,破之。拜扬州牧。明帝即位,进封长平侯。吴将审惪屯皖,休击破之,斩惪首,吴将韩综、翟丹等前后率众诣休降。增邑四百,并前二千五百户,迁大司马,都督扬州如故。太和二年,帝为二道征吴,遣司马宣王从汉水下,督休诸军向寻阳。贼将伪降,休深入,战不利,退还宿石亭。军夜惊,士卒乱,弃甲兵辎重甚多。休上书谢罪,帝遣屯骑校尉杨暨慰谕,礼赐益隆。休因此痈发背薨,谥曰壮侯,子肇嗣。

  肇有当世才度,为散骑常侍、屯骑校尉。明帝寝疾,方与燕王宇等属以后事。帝意寻变,诏肇以侯归第。正始中薨,追赠卫将军,子兴嗣。初,文帝分休户三百封肇弟纂为列侯,后为殄吴将军,薨,追赠前将军。

  曹真字子丹,太祖族子也。太祖起兵,真父邵募徒众,为州郡所杀。太祖哀真少孤,收养与诸子同,使与文帝共止。常猎,为虎所逐。顾射虎,应声而倒。太祖壮其鸷勇,使将虎豹骑。讨灵丘贼,拔之,封灵寿亭侯。以偏将军将兵击刘备别将于辩,破之,拜中坚将军。从至长安,领中领军。是时,夏侯渊没于阳平,太祖忧之。以真为征蜀护军,督徐晃等破刘备别将高详于阳平。太祖自至汉中,拔出诸军,使真至武都迎曹洪等还屯陈仓。文帝即王位,以真为镇西将军,假节,都督雍、凉州诸军事。录前后功,进封东乡侯。张进等反于酒泉,真遣费曜讨破之。斩进等。黄初三年还京都,以真为上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节钺。与夏侯尚等征孙权,击牛渚屯,破之。转拜中军大将军,加给事中。七年,文帝寝疾,真与陈群、司马宣王等受遗诏辅政。明帝即位,进封邵陵侯,迁大将军。

  诸葛亮围祁山,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反应亮。帝遣真督诸军军郿,遣张合击亮将马谡,大破之。安定民杨条等略吏民保月支城,真进军围之条谓其众曰:“大将军自来,吾愿早降耳。”遂自缚出,三郡皆平。真以亮惩于祁山,后出必从陈仓。乃使将军郝昭、王生守陈仓,治其城。明年春,亮果围陈仓,已有备而不能克。增邑,并前二千九百户。

  四年,朝洛阳,迁大司马,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真以“蜀连出侵边境,宜遂伐之,数道并入,可大克也。”帝从其计。真当发西讨,帝亲临送。真以八月发长安,从子午道南入。司马宣王溯汉水,当会南郑。诸军或从斜谷道,或从武威入。会大霖雨三十余日,或栈道断绝,诏真还军。

  真少与宗人曹遵、乡人朱赞并事太祖。遵,赞早亡。真愍之,乞分所食邑封遵、赞子。诏曰:“大司马有叔向抚孤之仁。笃晏平久要之分。君子成人之美,听分真邑赐遵、赞子爵关内侯,各百户。”真每征行,与将士同劳苦,军赏不足,辄以家财班赐,士卒皆愿为用。真病还洛阳,帝自幸其第省疾。真薨,谥曰元侯,于爽嗣。帝追思真功,诏曰:“大司马蹈履忠节,佐命二祖,内不恃亲戚之宠,外不骄白屋之士,可谓能封盈守位,劳谦其德者也。其悉封真五子羲、训、则、彦、皑皆为列侯。”初,文帝分真邑二百户,封真弟彬为列侯。

  爽字昭伯,少以宗至谨重,明帝在东宫,甚亲爱之。及即位,为散骑侍郎,累迁城门校尉,加散骑常侍,转武卫将军,宠待有殊。帝寝疾,乃引爽入卧内,拜大将军,假节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与太尉司马宣王井受遗诏辅少主。明帝崩,齐王即位,加爽侍中,改封武安侯,邑万二千户。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丁谧画策,使爽白天子,发诏转宣王为太傅,外以名号尊之,内欲令尚书奏事。先来由己,得制其轻重也。爽帝羲为中领军,训武卫将军,彦散骑常侍侍讲,其余诸弟,皆以列侯侍从,出入禁闼,贵宠莫盛焉。南阳何晏、邓飏、李胜,沛园丁谧、东平毕轨咸有声名,进趣于时,明帝以其浮华,皆抑黜之。及爽秉政,乃复进叙,任为腹心。飏等欲令爽立威名于天下,劝使伐蜀,爽从其言。宣王止之不能禁。正始五年,爽乃西至长安,大发率六七万人,从骆谷入。是时,关中及氐、羌转输不能供,牛马骡驴多死,民夷号泣道路。入谷行数百里,贼因山为固,兵不得进。爽参军杨伟为爽陈形势,宜急还,不然将败。飏与伟争于爽前,伟曰:“飏、胜将败国家事,可斩也。”爽不悦,乃引军还。

  初,爽以宣王年德并高,恒父事之,不敢专行。及晏等进用,咸共推戴,说爽以权重不宜委之于人。乃以晏、飏、谧为尚书,晏典选举,轨司隶校尉,胜河南尹,诸事希复由宣王。宣王遂称疾避爽。晏等专政,共分割洛阳、野王典农部桑田数百顷,及坏汤沐地以为产业,承势窃取官物,因缘求欲州郡。有司望风,莫敢忤旨。晏等与廷尉卢毓素有不平。因毓吏微过,深文致毓法,使主者先收毓印绶,然后奏闻。其作威如此。爽饮食车服,拟于乘舆。尚方珍玩,充牣其家。妻妾盈后庭,又私取先帝才人七八人,及将吏、师工、鼓吹、良家子女三十三人,皆以为伎乐。诈作诏书,发才人五十七人送邺台,使先帝倢伃教习为伎。擅取太乐乐器、武库禁兵。作窟室,绮疏四周,数与晏等会其中,纵酒作乐。羲深以为大忧,数谏止之。又着书三篇,陈骄淫盈溢之致祸败,辞旨甚切,不敢斥爽,托戒诸弟以示爽。爽知其为己发也,甚不悦,羲或时以谏喻不纳,涕泣而起。宣王密为之备。九年冬,李胜出为荆州刺史,往诣宣王。宣王称疾困笃,示以羸形。胜不能觉,谓之信然。

  十年正月,车驾朝高平陵,爽兄弟皆从。宣王部勒兵马,先据武库,遂出屯洛水浮桥。奏爽曰:“臣昔从辽东还,先帝诏陛下、秦王及臣升御床,把臣臂,深以后事为念。

  臣言‘二祖亦属臣以后事,(为念)此自陛下所见,无所忧苦。万一有不如意,臣当以死奉明诏’。黄门令董箕等,才人侍疾者,皆所闻知。今大将军爽背弃顾命,败乱国典,内则僭拟,外专威权;破坏诸营,尽据禁兵,群官要职,皆置所亲;殿中宿卫,历世旧人皆复斥出,欲置新人以树私计;根据盘互,纵恣日甚。外既如此,又以黄门张当为都监,专共交关,看察至尊,候伺神器,离间二宫,伤害骨肉。天下汹汹,人怀危惧,陛下但为寄坐,岂得久安!此非先帝诏陛下及臣升御床之本意也。臣虽朽迈,敢忘往言?昔赵高极意,奏氏以灭;吕、霍早断,汉祚永世。此乃陛下之大鉴,臣受命之时也。太尉臣济、尚书令臣孚等,皆以爽为有无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卫,奏永宁宫。皇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臣辄敕主者及黄门令罢爽、羲、训吏兵,以侯就第,不得逗留以稽车驾;敢有稽留,便以军法从事。臣辄力疾将兵屯洛水浮桥,伺察非常。“

  爽得宣王奏事,不通,迫窘不知所为。大司农沛国桓范闻兵起,不应太后召,矫诏开平昌门,拔取剑戟,略将门候,南奔爽。宣王知,曰:“范画策,爽必不能用范计。”

  范说爽使车驾幸许昌,招外兵。爽兄弟犹豫未决,范重谓羲曰:“当今白,卿门户求贫贱复可得乎?且匹夫持质一人,尚欲望活。今卿与天子相随,令于天下,谁敢不应者?”

  羲犹不能纳。侍中许允、尚书陈泰说爽,使早自归罪。爽于是遣允、泰诣宣王,归罪请死,乃通宣王奏事。遂免爽兄弟,以侯还第。

  初,张当私以所择才人张、何等与爽。疑其有奸,收当治罪。当陈爽与晏等阴谋反逆,并先习兵,须三月中欲发,于是收晏等下狱。会公卿朝臣廷议,以为“《春秋》之义,‘君亲无将,将而必诛’。爽以支属,世蒙殊宠,亲受先帝握手遗诏,托以天下,而包藏祸心,蔑弃顾命。乃与晏、飏及当等谋图神器,范党同罪人,皆为大逆不道。”

  于是收爽、羲、训、晏、飏、谧、轨、胜、范、当等,皆伏诛,夷三族。嘉平中,绍功臣世,封真族孙熙为新昌亭侯,邑三百户,以奉真后。

  晏,何进孙也。母尹氏,为太祖夫人。晏长于宫省,又尚公主,少以才秀知名。好《老》、《庄》言,作《道德论》及诸文赋着述凡数十篇。

  夏侯尚字伯仁,渊从子也。文帝与之亲友。太祖定冀州,尚为军司马,将骑从征伐,后为五官将文学。魏国初建,迁黄门侍郎。代郡胡叛,遣鄢陵侯彰征讨之,以尚参彰军事,定代地,还。太祖崩于洛阳。尚持节,奉梓宫还邺。并录前功,封平陵亭侯,拜散骑常侍,迁中领军。文帝践阼,更封平陵乡侯,迁征南将军,领荆州刺史,假节,都督南方诸军事。尚奏:“刘备别军在上庸,山道险难,彼不我虞,若以奇兵潜行,出其不意,则独克之势也。”遂勒诸军击破上庸,平三郡九县,迁征南大将军。孙权虽称藩,尚益修攻讨之备,权后果有贰心。黄初三年,车驾幸宛,使尚率诸军与曹真共围江陵。

  权将诸葛瑾与尚军对江,瑾渡入江中渚,而分水军于江中。尚夜多持油船,将步骑万余人,于下流潜渡,攻瑾诸军,夹江烧其舟船,水陆并攻,破之。城末拔,会大疫,诏敕尚引诸军还。益封六百户,并前干九百户,假钺,进为牧。荆州残荒,外接蛮夷。而与吴阻汉水为境,旧民多居江南。尚自上庸通道,西行七百余里,山民蛮夷多服从者。五六年间,降附数千家。五年,徙封昌陵乡侯。尚有爱妾嬖幸,宠夺适室。适室,曹氏女也,故文帝遣人绞杀之。尚悲感,发病恍惚,既葬埋妾,不胜思见,复出视之。文帝闻而恚之曰:“杜袭之轻薄尚,良有以也。”然以旧臣,恩宠不衰。六年,尚疾笃,还京都,帝数临幸,执手涕泣。尚薨,谥曰悼侯,子玄嗣。又分尚户三百,赐尚弟子奉爵关内侯。

  玄字太初。少知名,弱冠为散骑、黄门侍郎。尝进见,与皇后弟毛曾并坐。玄耻之。

  不悦形之于色。明帝恨之,左迁为羽林监。正始初,曹爽辅政。玄,爽之姑子也。累迁散骑常侍、中护军。

  太傅司马宣王问以时事,玄议以为:“夫官才用人,国之柄也;故铨衡专于台阁,上之分也;孝行存乎闾巷,优劣任之乡人,下之叙也。夫欲清教审选,在明其分叙,不使相涉而已。何者?上过其分,则恐所由之不本,而干势驰鹜之路开;下逾其叙,则恐天爵之外通,而机权之门多矣。夫天爵下通,是庶人议柄也;机权多门,是纷乱之原也。

  自州郡中正品度官才之来,有年载矣,缅缅纷纷,未闻整齐,岂非分叙参错,各失其要之所由哉!若令中正但考行伦辈,伦辈当行均,斯可官矣。何者?夫孝行着于家门,岂不忠恪于在官乎?仁怨称于九族,岂不达于为政乎?义断行于乡党,岂不堪于事任乎?三者之类,取于中正,虽不处其官名,斯任官可知矣。行有大小,比有高下,则所任之流,亦涣然明别矣。奚必使中正干铨衡之机于下,而执机柄者有所委仗于上,上下交侵,以生纷错哉?且台阁临下,考功校否,众职之属,各有官长,旦夕相考,莫究于此;闾阎之议,以意裁处,而使匠宰失位,众人驱骇,欲风俗清静,其可得乎?天台县远,众所绝意。所得至者,更在侧近,孰不修饰以要所求?所求有路,则修已家门者,已不如自达于乡党矣。自达乡党者,已不如自求之于州邦矣。苟开之有路,而患其饰真离本,虽复严责中正,督以刑罚,犹无益也。岂若使备帅其分,官长则各以其属能否献之台阁,台阁则据官长能否之第,参以乡闾德行之次,拟其伦比,勿使偏颇。中正则唯考其行迹,别其高下,审定辈类,勿使升降。台阁总之,如其所简或有参错,则其责负自在有司。

  官长所第,中正辈拟,比随次率而用之,如其不称,责负在外。然则内外相参,得失有所,互相形检,孰能相饰?斯则人心定而事理得,庶可以静风俗而审官才矣。“又以为:”古之建官,所以济育群生,统理民物也,故为之君长以司牧之。司牧之主,欲一而专,一则宫任定而上下安,专则职业修而事不烦。夫事简业修,上下相安而不治者,末之有也。先王建万国,虽其详未可得而究,然分疆画界,各守土境,则非重累羁绊之体也。

  下考殷、周五等之叙,徒有小大贵贱之差,亦无君官臣民而有二统互相牵制者也。夫官统不一,则职业不修;职业不修,则事何得而简?事之不简,则民何得而静?民之不静,则邪恶并兴,而奸伪滋长矣。先王达其如此,故专其职司而一其统业。始自秦世,不师圣道,私以御职,奸以待下;惧宰官之不修,立监牧以董之,畏督监之容曲,设司察以纠之;宰牧相累,监察相司,人怀异心,上下殊务。汉承其绪,莫能匡改。魏室之隆,日不暇及,五等之典,虽难卒复,可粗立仪准以一治制。今之长吏,皆君吏民,横重以郡守,累以刺史。

若郡所摄,唯在大较,则与州同,无为再重。宜省郡守,但任刺史;刺史职存则监察不废,郡吏万数,还亲农业,以省烦费,丰财殖谷,一也。大县之才,皆堪郡守,是非之讼,每生意异,顺从则安,直己则争。夫和羹之美,在于合异,上下之益,在能相济,顺从乃安,此琴瑟一声也,荡而除之,则官省事简,二也。又干郡之吏,职监诸县,营护党亲,乡邑旧故,如有不副,而因公掣顿,民之困弊,咎生于此,若皆并合,则乱原自塞,三也。今承衰弊,民人雕落,贤才鲜少,任事者寡,郡县良吏,往往非一,郡受县成,其剧在下,而吏之上选,郡当先足,此为亲民之吏,专得底下,吏者民命,而常顽鄙,今如并之,吏多选清良者造职,大化宣流,民物获宁,四也。制使万户之县,名之郡守,五千以上,名之都尉,千户以下,令长如故,自长以上,考课迁用,转以能升,所牧亦增,此进才效功之叙也,若经制一定,则官才有次,治功齐名,五也。

若省郡守,县皆径达,事不拥隔,官无留滞,三代之风,虽未可必,简一之化,庶几可致,便民省费,在于此矣。“又以为:”文质之更用,犹四时之迭兴也,王者体天理物,必因弊而济通之,时弥质则文之以礼,时泰侈则救之以质。今承百王之末,秦汉余流,世俗弥文,宜大改之易民望。今科制自公、列侯以下,位从大将军以上,皆得服绫锦、罗绮、纨素、金银饰镂之物,自是以下,杂采之服,通于贱人,虽上下等级,各示有差,然朝臣之制,已得侔至尊矣,玄黄之采,已得通于下矣。欲使市不鬻华丽之色,商不通难得之货,工不作雕刻之物,不可得也。是故宜大理其本,准度古法,文质之宜,取其中则,以为礼度。车舆服章,皆从质朴,禁除末俗华丽之事,使干朝之家,有位之室,不复有锦绮之饰,无兼采之服,纤巧之物,自上以下,至于朴素之差,示有等级而已,勿使过一二之觉。若夫功德之赐,上恩所特加,皆表之有司,然后服用之。

  夫上之化下,犹风之靡草。朴素之教兴于本朝,则弥侈之心自消于下矣。“

  宣王报书曰:“审官择人,除重官,改服制,皆大善。礼乡闾本行,朝廷考事,大指如所示。而中间一相承习,卒不能改。秦时无刺史,但有郡守长吏。汉家虽有刺史,奉六条而已,故刺史称传车,其吏言从事,居无常治,吏不成臣,其后转更为官司耳。

  昔贾谊亦患服制,汉文虽身服弋绨,犹不能使上下如意。恐此三事,当待贤能然后了耳。“玄又书曰:”汉文虽身衣弋绨,而不革正法度,内外有僭拟之服,宠臣受无限之赐,由是观之,似指立在身之名,非笃齐治制之意也。今公侯命世作宰,追踪上古,将隆至治,抑末正本,若制定于上,则化行于众矣。夫当宜改之时,留殷勤之心,令发之日,下之应也犹响寻声耳,犹垂谦谦,曰‘待贤能’,此伊周不正殷姬之典也。窃末喻焉。“

  顷之,为征西将军,假节都督雍、凉州诸军事。与曹爽共兴骆谷之役,时人讥之。

  爽诛,征玄为大鸿胪,数年徙太常。玄以爽抑绌,内不得意。中书令李丰虽宿为大将军司马景王所亲待,然私心在玄,遂结皇后父光禄大夫张缉,谋欲以玄辅政。丰既内握权柄,子尚公主,又与缉俱冯翊人,故缉信之。丰阴令弟兖州刺史翼求入朝,欲使将兵入,并力起。会翼求朝,不听。嘉平六年二月,当拜贵人,丰等欲因御临轩,诸门有陛兵,诛大将军,以玄代之,以缉为骠骑将军。丰密语黄门监苏铄、永宁署令乐敦、冗从仆射刘贤等曰:“卿诸人居内,多有不法,大将军严毅,累以为言,张当可以为诫。”铄等皆许以从命。大将军微闻其谋,请丰相见,丰不知而往,即杀之。事下有司,收玄、缉、铄、敦、贤等送廷尉。廷尉钟毓奏:“丰等谋迫胁至尊,擅诛冢宰,大逆无道,请论如法。”于是会公卿朝臣廷尉仪,咸以为“丰等各受殊宠,典综机密,缉承外戚椒房之尊。

  玄备世臣,并居列位,而包藏祸心,构图凶逆,交关阉竖,授以奸计,畏惮天威,不敢显谋,乃欲要君胁上,肆其诈虐,谋诛良辅,擅相建立,将以倾覆京室,颠危社稷。毓所正皆如科律,报毓施行。“诏书:”齐长公主,先帝遗爱,原其三子死命。“于是丰、玄、缉、敦、贤等皆夷三族,其余亲属徙乐浪郡。玄格量弘济,临斩东市,颜色不变,举动自若。时年四十六。正元中,绍功臣世,封尚从孙本为昌陵亭侯,邑三百户,以奉尚后。

  初,中领军高阳许允与丰、玄亲善。先是有诈作尺一诏书,以玄为大将军,允为太尉,共录尚书事。有何人天未明乘马以诏版付允门吏,曰“有诏”因便驰走。允即投书烧之。不以呈司马景王。后丰等事觉,徒允为镇北将军,假节,督河北诸军事。未发,以放散官物,收付廷尉,徙乐浪,道死。

  渭河王经亦与允俱称冀州名士。甘露中为尚书,坐高贵乡公事诛。始经为郡守。经母谓经曰:“汝田家子。今仕至二千石,物太过不祥,可以止矣。”经不能从,历二州刺史,司隶校尉,终以致败。允友人同郡崔赞,亦尝以处世太盛戒允云。

  评曰:夏侯、曹氏,世为婚姻。故惇、渊、仁、洪、休、尚、真等并以亲旧肺腑,贵重于时,左右勋业,咸有效劳。爽德薄位尊,沈溺盈溢,此固《伏易》所着,道家所忌也。玄以规格局度,世称其名,然与曹爽中外缱绻;荣位如斯,曾未闻匡弼其非,援致良才。举兹以论,焉能免之。

译文

(夏侯惇传、夏侯渊传、曹仁传、曹洪传、曹洪传、曹真传、曹爽传、夏侯尚传、夏侯玄)

  夏侯惇传,夏侯惇字元让,沛国谯郡人,夏侯婴的后代。十四岁时,跟着一位老师学习,有人污辱了他的老师,夏侯惇将那人杀了,因此,他以刚烈而闻名于郡里。太祖刚刚兴兵时,夏侯惇做他的副将,跟随太祖南征北战。太祖兼任奋武将军时,以夏侯惇为司马,让他驻守在白马一带,又任命他为折冲校尉,兼任东郡太守。太祖征讨陶谦时,留下夏侯惇守濮阳。

  张邈背叛太祖迎奉吕布,当时太祖的家小在鄄城,夏侯惇听到这一消息,轻车简从前往鄄城,在途中与吕布遭遇,两军交战。吕布后撤至濮阳,偷袭得到了夏侯惇的辎重,又派将领假装投降,把夏侯惇抓了起来,要他交出宝物。夏侯惇军中一时震惊。夏侯惇的得力将领韩浩守在营门口,把各将领都召集在一起,让他们去安定手下的士兵,不得贸然行动,夏侯惇的军队才慢慢稳定下来。韩浩到了夏侯惇的住所,怒斥挟持夏侯惇的人说:“你们这些凶残的叛逆者,居然敢将大将军挟持作为人质,难道你们不想活了?而且我身负讨伐叛贼的使命,难道我会因为一个大将军,而放任你们为所欲为吗?”又哭着对夏侯惇说:“国法如此,我不得不这样做!”立即召集士兵攻打劫持者。劫持者害怕得连连叩头,说:“我们只求给我们路费,让我们回去罢!”韩浩痛斥劫持者的行为,将他们全部杀了。夏侯惇免于一死。

  太祖听说了这件事,对韩浩说:“你的做法可以作为万世之法。”于是发布命令,今后如有劫持人质的,连人质一同消灭,不要顾忌人质,以后劫持人质的事再也没有发生。太祖从徐州回来,夏侯惇随太祖去征讨吕布,被流箭射伤左眼。他又领任了陈留、济阴太守的职务,为建武将军,封高安乡侯。当时大旱,蝗虫四起,夏侯惇截断太寿水做成一个池塘,他亲自担土,带领将士们一起向老百姓宣传种稻的好处,老百姓得以渡过了难关。夏侯惇不久又被任命为河南尹。太祖平定河北,夏侯惇担任后卫以阻挡后面的追敌。攻下邺城后,升他为伏波将军,仍担任河南尹一职,允许他见机行事,不受各种等级的限制。

  建安十二年(207),太祖将夏侯惇前后的功劳统计了一下,又给他增加封邑一千八百户,加上以前历次分封的,共计二千五百户。

  二十一年(216),夏侯惇跟随太祖去征讨孙权,回来后,让他都督二十六路人马,留守居巢。又赐给他各种乐器和有名的倡优,说:“魏绛联合西戎有功,尚能得到钟磬之类的乐器,何况将军你呢!”

  二十四年(219),太祖在摩陂驻军,时常招呼夏侯惇与他同乘一辆车,夏侯惇也可以出入太祖的内室,太祖对他备加器重,一般将领是代替不了的。又任命他为前将军,带领各路人马回到寿春,又转移到召陵驻扎。文帝即位,任命夏侯惇为大将军,数月后去世。夏侯惇虽南征北战,但却亲自迎接老师从业学习,品行清俭,有多余的财产则分施给众人,不以权谋私,家中也不置备产业。死后谥为忠侯。儿子夏侯充继其爵位。文帝追念夏侯惇的功绩,想让他的子孙们都享受“侯”的待遇,分给夏侯惇家眷封邑一千户,赐给夏侯惇七子二孙关内侯的爵号。夏侯惇的弟弟廉及他的儿子睵也封了列侯。早先,太祖将女儿嫁予夏侯睵,就是清河公主。夏侯充历任侍中尚书、安西镇东将军,假以符节。夏侯充死,其子睵继承爵位。睵死,其子劭继其爵位。

  夏侯渊传,夏侯渊字妙才,夏侯惇的族弟。太祖未出仕时,曾因一件诉讼案将被治罪,夏侯渊替了重罪,太祖又设法营救了他,他便免受灾难。太祖起兵,夏侯渊以别部司马、骑都尉之职跟随,又被任命为陈留、颍川太守。太祖与袁绍在官渡开战,他任行督军校尉。袁绍兵败后,太祖又让他督领兖州、豫州、徐州的军粮。当时很难征集军粮,夏侯渊尽一切努力转运粮食,军队得以重振雄威。昌繠谋反,太祖派于禁前去征讨,结果失利,派夏侯渊与于禁协同讨伐,于是击败了昌繠叛军,攻下了十几个屯,昌繠向于禁请降。夏侯渊得胜还朝,被任命为典军校尉。济南、乐安的黄巾军首领徐和、司马俱等人,攻打城池,屠杀官吏,夏侯渊带领泰山、齐、平原郡的军队还击,大破黄巾军,杀死了徐和,平定了诸县,把缴获的粮草分发给部下。

  建安十四年(209),太祖再次任命夏侯渊为行将军。太祖征伐孙权回来,派夏侯渊督领诸将去击破庐江叛首雷绪,雷绪被击败后,夏侯渊又被任命为征西护军,督领徐晃攻击太原的叛贼,攻下二十多个屯,杀死贼首商曜,夷平了他的城池。

  又跟随太祖征讨韩遂等人,在渭南作战。又督领朱灵平定蚗糜、..氐。与太祖在安定会合,迫使杨秋投降。

  建安十七年(212),太祖回到邺城,让夏侯渊担任护军将军,督领朱灵、路招等人驻守长安,击破了南山叛贼刘雄,迫使他的部属全部投降。在..县,围歼韩遂、张超的余党梁兴,攻克..县后,斩了梁兴,夏侯渊被封为博昌亭侯。马超在冀州围攻凉州刺史韦康,夏侯渊前去救援,尚未到达,韦康已被打败,马超在距冀州二百余里的地方迎战夏侯渊,形势对夏侯渊很不利。..氐反叛,夏侯渊领军返回。

  建安十九年(214),赵衢、尹奉等人商议讨伐马超,姜叙在卤城起兵响应。赵衢骗马超去讨伐姜叙,而他们在马超离去后,将马超的家小全部杀掉。马超奔向汉中,围攻祁山。姜叙等人见马超来势凶猛,着急地请求救援,各位将军议论纷纷,认为只有太祖才能节制。夏侯渊说:“主公在邺县,来回四千里路,等书信到来,姜叙等必定早已打败,这不是救急的办法。”于是他自己披甲领兵,派张..督领五千步、骑兵在前,从陈仓狭道直奔汉中,他自己督粮草紧随其后。张..行军到了渭水,马超带领数千氐羌族士兵前来抵御,没有开战,马超便逃跑了,张..乘胜收取了马超的军队和军用器械。

等到夏侯渊到来时,附近诸县都已投降。韩遂驻守显亲,夏侯渊想偷袭他,韩遂闻风而逃,夏侯渊接收了韩遂的军粮,追到略阳城,离韩遂还有二十多里,手下将领有的提议首先攻打韩遂,也有的认为应先攻打兴国的氐族。夏侯渊认为,韩遂兵马精良,而兴国城又比较坚固,如先去围攻兴国,未必能马上拿下,不如先去攻打长离的各路羌人。长离的羌人有很多在韩遂的军队里,只要攻打长离,那些在韩遂军队里的羌人必定回去救家。韩遂如果舍弃羌人独守,就孤立无援;如果他去救长离,那么我们的官兵就可以在旷野和他作战,那样一定能将他俘获。夏侯渊于是留督将守辎重,轻装到了长离,焚烧羌人的村子,杀死许多羌人。韩遂部队里的那些羌人纷纷回到自己的部落。韩遂果然去救长离,与夏侯渊的军队对阵。诸将见韩遂兵马甚多,非常担心,商议先扎下营盘,挖好战壕再与他们交战。

夏侯渊说:“我们已经转战千里,如果今天扎营盘,挖战壕,士兵们更容易疲劳松懈;敌兵人数虽多,但很容易击破。”于是擂起战鼓,一鼓作气大破韩遂的军队,夺了韩遂的指挥旗。回到略阳,再次出兵围攻兴国,氐王投奔了马超,其余人皆降。转而进攻高平、屠各,那里的守军纷纷逃走,夏侯渊尽收那里的军用物资。于是朝廷授予夏侯渊符节。当初,粃罕的宋建因凉州动乱,自称为河首平汉王。太祖派夏侯渊带领一些将领前去征讨。夏侯渊到后,围攻粃罕一个多月,力克城池,斩了宋建以及他任命的丞相以下的全部官员。夏侯渊又另派张..等人去平定河关,他们的部队刚渡过黄河到达小湟中,河西各羌族部落都相继投降了,陇西得以平定。太祖感慨地说:“宋建制造动乱,违逆犯上三十余年,夏侯渊一举翦灭了他,并像猛虎般威武地纵横于关右,所向无敌。就像仲尼曾说的:‘我不如你啊!’”

  建安二十一年(216),太祖增加夏侯渊的封邑三百户,加上以前历次分封的,共计八百户。夏侯渊又回师攻打武都的氐人和羌人,在下辩,得到氐人的稻谷十余万斛。太祖西征张鲁,夏侯渊等人带领凉州已降的诸将、侯王,与太祖在休亭会面。太祖每次接见羌人、胡人,都要提出夏侯渊的名号来威慑他们。张鲁投降,汉中平定后,太祖又任命夏侯渊为都护将领,督领张..、徐晃等人平定巴郡。太祖回到邺县,留夏侯渊守汉中,又任他为征西将军。

  建安二十三年(218),刘备驻军阳平关,夏侯渊率诸将前去抵抗,两军相持数月。建安二十四年(219)正月,刘备半夜偷袭夏侯渊的营房,夏侯渊派张..守卫东面,自己带一支轻兵守卫南面。刘备向东发动进攻,形势对张..很不利。夏侯渊分出一半兵力去援助张..,被刘备中途截获,夏侯渊在这一战中战死。谥号愍侯。当初,夏侯渊虽屡战屡胜,但太祖还是经常告诫他说:“为将也要有怯弱的时候,不能光靠自身的勇气。为将应以勇为本,又要有智有谋,光知一味的勇敢,只是一介匹夫罢了。”夏侯渊的妻子,是太祖的妻妹。夏侯渊的儿子夏侯衡,娶了太祖弟弟海阳哀侯的女儿,恩宠非同一般。夏侯衡继承了父亲的爵位,不久又被封为安宁亭侯。

  黄初中(220~226),赐封中子夏侯霸为关内侯。太和中(227~238),又赐封霸的四弟均为关内侯。夏侯霸,正始中(240~249)为讨蜀护军右将军,进而封为博昌亭侯,一向被曹爽所厚待。曹爽被杀,他惟恐祸及自己,逃到了署国。因为夏侯渊建有功勋,因此赦免了霸的儿子,将他们迁到了乐浪郡。夏侯霸的弟弟夏侯威,官至兖州刺史。夏侯威的弟弟夏侯惠,曾任乐安太守。夏侯惠的弟弟夏侯和,曾任河南尹。夏侯衡死后,他的儿子夏侯绩继位,为虎贲中郎将。夏侯绩死,儿子夏侯褒继位。

  曹仁传,曹仁字子孝,太祖的堂弟。年轻时爱好骑射。以后各路豪杰并起,曹仁也私下纠集了一千多少年,在淮、泗之间活动。以后,他又追随太祖任别部司马,行厉锋校尉的职权。在攻打袁术的一战中,曹仁杀死和俘获的敌兵最多。在跟随太祖征讨徐州时,曹仁经常督领骑兵,为部队的先锋。又作为侧翼去攻打陶谦的部将吕由,大获全胜,回师与大军在彭城会合,大破陶谦。再次跟随太祖进攻费、华、即墨、开阳等县,陶谦派将领去援救这几个县,曹仁率骑兵击败那些援兵。太祖前去征讨吕布,曹仁独自领兵前往句阳,在那里生擒了吕布的将领刘何,大获全胜。太祖平定黄巾军,迎接天子建都许昌,在这些事上都有曹仁的功劳,被任命为广阳太守。太祖器重他的胆量和谋略,不让他去郡县,而任他为议郎并督领骑兵。

  太祖征讨张绣,曹仁辅助进攻附近的郡县,俘虏了那里的男女三千多人。太祖攻打张绣不利,撤兵返回,张绣在后紧追不舍,太祖军士气低落。曹仁领着一批勇猛的将领奋勇当先,重振了士气,于是一举击溃张绣。太祖与袁绍在官渡对峙了很长时间,袁绍派刘备先去攻打氵隐强诸县,诸县纷纷投降。自许昌以南,官吏、百姓人心惶惶,太祖很是担忧。曹仁说:“南方因为有大军压境,才有目前的危机,这阵势很难相救,刘备率强兵攻打,他们背叛您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刘备刚刚开始指挥袁绍的军队,未必那么得心应手,如果我们先向他进攻,一定能击败他。”太祖采纳了他的建议,派他率骑兵前去,一举击败了刘备,刘备逃走,曹仁尽收反叛诸县。袁绍派别将韩荀截断曹仁的后路,曹仁在鸡洛山与韩荀遭遇,大败韩荀。袁绍从此再也不敢分兵出战了。曹仁又与史涣等人偷袭袁绍的运输队,将袁绍的军粮全部烧毁。

  河北平定后,曹仁又随太祖进攻壶关。太祖命令说:“攻下城池,将里面的人全部活埋。”围攻数月,没能拿下。曹仁对太祖说:“围攻城池,必须给城里的人留一条生路。而您登出告示要将城里的人尽数活埋,他们当然要全力以赴,抵御您而保卫自己。而且壶关城城池坚固,储粮又丰,如果我们强攻,伤亡肯定惨重,如果包围,又旷日持久。今日您屯兵于坚固的城池之下,以攻击必死的敌人,这不是好办法啊!”太祖撤回了他的告示,壶关守将自动投降。总计曹仁前后的功劳,太祖封他为都亭侯。曹仁再次与太祖一起征讨荆州,太祖任命曹仁为行征南将军,驻守江陵,以抵挡吴国将领周瑜。周瑜领数万人马进攻,当先锋数千名士兵到了城下时,曹仁登上城墙察看了一番,接着组织了三百名勇士,派部曲将牛金带领,前去应战。

贼兵人多,牛金兵少,三百人被一千多人团团围住。长史陈矫等人都在城墙上观战,看见牛金寡不敌众,脸色都吓变了。曹仁怒气冲天,吩咐牵过自己的坐骑,陈矫等人都来拦他,说:“敌兵人多,其势不可挡啊!不如舍弃这几百名兄弟,将军您何必以身赴难呢?”曹仁不理睬,披挂整齐,带领手下数十名壮士冲出城门。离贼兵百余步的地方有一条河沟,陈矫等人都以为曹仁会在沟旁停住,与周瑜的队伍形成对峙,但曹仁越沟而前,冲入敌人的包围圈,将牛金等人解救了出来。还有一些士兵被困在敌阵里,曹仁再次冲入敌阵,救出那些士兵,消灭了数名敌人,贼兵开始后退。陈矫等人起初见曹仁执意冲出去援救,都十分担忧,直到曹仁得胜归来,他们无不惊叹,说:“将军您真是天神下凡啊!”三军都佩服他的勇敢,太祖更器重他,封他为安平亭侯。

  太祖征讨马超,任命曹仁为安西将军,督率诸将在潼关抵御,在渭南击破了马超的军队。苏伯、田银反叛,太祖让曹仁任行骁骑将军之职,督领七军讨伐田银等人,大获全胜。又让曹仁任行征南将军之职,假以符节,驻扎在樊城,镇守荆州。侯音据宛反叛,抄掠附近郡县的百姓数千人,曹仁带军攻破叛军,斩了侯音,又回师樊城,于是被任命为征南将军。关羽进攻樊城。当时汉水暴涨,于禁等人率领的七军营房都遭水淹,于禁向关羽投降。曹仁率数千名士兵据守樊城,水几乎淹了整个城池。关羽乘船攻城,围了好几层,城里与外断了音信,粮食也所剩无几,但援兵尚未赶到。

曹仁激励将士们的勇气,表示了誓死守城的决心,将士们被他的精神所感动,都一心守城。徐晃带援兵赶到时,大水也渐渐消退了,徐晃从外围向关羽进攻,曹仁得以突围,关羽撤兵。曹仁年轻时也较轻浮、风流,及至为将,才行为检点且严守法令,经常将条律放在身边,以照条律行事。鄢陵侯曹彰北征乌丸,文帝在东宫给他写信,告诫他说:“为将应当奉法,难道不该像征南将军那样吗?”及至曹丕当了魏王,任命曹仁为车骑将军,都督荆州、扬州、益州的各项军事,进而封为陈侯,增加封邑二千户,加上以前的共计三千五百户。追赠曹仁的父亲曹炽谥号为陈穆侯,搬迁十户人家去守曹炽的墓地。后来又召曹仁回去驻守宛城。孙权派陈邵据守襄阳,文帝命曹仁去讨伐。曹仁与徐晃一起打败了陈邵,领兵进驻襄阳,又派将军高迁等人将汉南归附的百姓迁移到汉北,文帝当即派使者任命曹仁为大将军。又命曹仁移驻临颍,又任命他为大司马,督领诸军守卫乌江,后又回合肥驻扎。

  黄初四年(223)逝世,谥号为忠侯。儿子曹泰继承爵位,官至镇东将军,假以符节,继而又封为宁陵侯。曹泰逝世,儿子曹初继承爵位。又分封曹泰的弟弟曹楷、曹范为列侯,而牛金最后官至后将军。

  曹洪传,曹洪字子廉,太祖的堂弟。太祖起兵讨伐董卓,到了荥阳,被董卓的部将徐荣击败。太祖没了坐骑,而且后面敌兵追赶甚急,曹洪跳下马来,把坐骑让给太祖,太祖推辞不受,曹洪说:“天下可以没有我曹洪,但不能没有您啊!”于是步行随太祖到了汴水边,水深流急,不能涉水过河,曹洪沿着河道搜寻,终于寻到一只渡船,于是太祖得以渡河,返回到谯郡。扬州刺史陈温与曹洪是好友,曹洪曾领家兵千余人和陈温一起去招募士兵,募得庐江上等兵二千人,东到丹杨,又募得数千人,带着这支队伍,与太祖在龙亢会合。太祖征讨徐州,张邈以兖州之地叛迎吕布。当时正闹饥荒,曹洪在前开路,占据了东平、范县,征集粮食以接济后续部队。太祖在濮阳征讨张邈、吕布,吕布败退,太祖遂占领了东阿,转而又攻克了济阴、山阳、中牟、阳武、京、密等十余座县城。曹洪在这些战役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被任命为鹰扬校尉,升迁为扬武中郎将。

天子建都许昌,任命曹洪为谏议大夫。又作为别部征讨刘表,击败刘表的将领于舞阳、阴叶、堵阳、博望。曹洪因战有功,提升为厉锋将军,封国明亭侯。屡次追随太祖征伐,被任命为都护将军。文帝即位,任命他为卫将军,升迁骠骑将军,进而分封为野王侯,增加食邑一千户,加上以前的共计二千一百户,赐位特进,后又改为都阳侯。当初,曹洪家很富有,但他生性吝啬,文帝年轻时曾向他借钱,他不借,文帝怀恨在心,借曹洪的门客犯法一事,将曹洪打入大牢并要处死。群臣前去说情,没能奏效。卞太后对郭皇后说:“假如曹洪今天死,明天我就让皇上废了你。”郭皇后痛哭着屡次请求文帝赦免曹洪。曹洪免于一死,但官位、爵号、封邑全被削夺了。曹洪是太祖的功臣,而文帝如此对待他,当时的人颇多抱怨。明帝即位,重新任命曹洪为后将军,改封乐城侯,食邑千户,赐位特进,又被任命为骠骑将军。

  太和六年(232)逝世,谥号恭侯。儿子曹馥继承爵位。当初,太祖分封曹洪的户封子曹震为列侯。曹洪的族父曹瑜,修身养性,谨慎从事,恭敬对上,官至卫将军,被封为列侯。

  曹休传,曹休字文烈,太祖的族子。天下大乱,各大家族纷纷离京,回归乡里。曹休十多岁时丧父,他自己与一客人把父亲暂时安葬了,以后他带着母亲,渡江到了吴郡。太祖举义兵讨伐叛贼,他隐名埋姓辗转到了荆州,又从小路北上,去见太祖。太祖对部下说:“这是我们家的千里驹呀!”让他与文帝在一起,待他如亲骨肉。曹休常随太祖到处征伐,太祖让他行使虎豹骑宿卫的职权。刘备派部将吴兰驻守下辩,太祖派曹洪去征讨,任曹休为骑都尉,参予曹洪的军事。太祖对曹休说:“虽然只让你参予军事,其实你也是将帅。”

曹洪听了这话,也放手让曹休参予军事。刘备派张飞驻扎在固山,想截断太祖军的后路。众人议论纷纷,犹豫不决,曹休说:“贼兵如果真要断我们的后路,那他们会悄悄地带兵设伏。如今尚未行动就大造声势,说明他们是另有预谋。我们应该赶在他们尚未集结之前,先去攻克吴兰,张飞也就会不战自退了。”曹洪听取了曹休的见解,进兵攻打吴兰,吴兰丢盔弃甲,张飞果然撤兵。太祖攻克汉中后,各路人马都回到长安,曹休被任命为中领军。文帝即位,任命他为领军将军,统计前后的功劳,封为东阳亭侯。夏侯惇去世后,任命曹休为镇南将军,假皇帝的符节以督领各部队的军事。有一次他要出兵远征,文帝下车,拉着他的手与他告别。孙权派将领驻守历阳,曹休大军进攻,大破孙权军,曹休又派另外一些人马渡过长江,烧毁了孙权设在芜湖的营盘数千家。战后,曹休被封为征东将军,领任扬州刺史一职,进而封为安阳乡侯。文帝亲征孙权,委任曹休为征东大将军,假之以黄钺,督领张辽等郡县的二十余路人马。在洞浦痛击孙权的大将吕范等人,大败他们。曹休又被任命为扬州牧。明帝即位,晋封长平侯。东吴将领审德驻扎在皖城,曹休向他发起攻击并杀了他,东吴将领韩综、翟丹率部先后向曹休投降。增加食邑四百户,加上以前的共计二千五百户,迁升为大司马,仍督领扬州。

  太和二年(228),文帝准备兵分两路向吴国进兵,派司马宣王从汉水下,曹休直攻寻阳。东吴的军队诈降,曹休领兵深入到东吴境内,斗争形势对曹休很是不利,曹休只得带兵退守石亭。半夜营房中又有骚动,士兵慌乱奔逃,丢失了很多兵甲和辎重。曹休上书向皇帝请罪。皇帝非但没有怪罪于他,反而派屯骑校尉杨暨来安慰他,并待以很高的礼节给以大量的赏赐,宠爱有加。曹休因这一仗的失利,后背长了大毒疮,疮发而死,谥为壮侯。儿子曹肇继承了爵位。

  曹真传,曹真字子丹,太祖的族子。太祖起兵时,曹真的父亲曹邵也招募士兵,被州郡中的人杀死。太祖因为他从小失去父亲而同情他,便收养了他,视同亲骨肉,让他与文帝生活在一起。曾经在打猎时,被一只猛虎追逐,他回身一箭射去,虎应声而倒。太祖因为他勇敢、刚毅,让他率领虎豹骑。他带兵前去讨伐灵丘的敌人,大获全胜,被封为灵寿亭侯。以偏将军的身份带兵去下辩攻打刘备的别将,又获胜,被任命为中坚将军。跟随太祖入长安,又领任中将军之衔。当时,夏侯渊在阳平阵亡,太祖很是担忧,于是以曹真为征蜀将军,督领徐晃等将领,在阳平攻打刘备的别将高详,高详败北。太祖到汉中后,拨出一部分军队,让曹真率领,去武都迎接曹洪等人,完成任务后,把军队驻扎在陈仓。文帝即魏王位,任命曹真为镇西将军,假以符节,督领雍州、凉州的军事。统计前后的功劳,晋封为东乡侯。张进等人在酒泉叛乱,曹真派费曜前去讨伐,杀死了张进,平定了叛乱。黄初三年(222),回京都,任为上军大将军,都督内外各项军事行动,假以符节、斧钺。与夏侯尚一起征讨孙权,袭击牛渚的东吴驻军,大获全胜。又被拜为中军大将军,加封给事中。

  黄初七年(226),文帝病体垂危,曹真与陈群、司马宣王等人按遗诏辅佐朝政。明帝即位,晋封邵陵侯,迁升为大将军。诸葛亮围攻祁山,南安、天水、安定三郡的守军叛魏而投降诸葛亮。明帝派曹真都督诸军进兵..县,派张..袭击诸葛亮的将领马稷,大获全胜。安定城的杨条等人掳了一些官吏、百姓守卫着月支城,曹真包围了他们,杨条对手下人说:“大将军亲自来招安,我愿意早些投降。”于是将自己捆绑起来,出城投降。叛向诸葛亮的三郡相继平定了。曹真意识到诸葛亮兵伐祁山,以后必会出兵陈仓,于是派部将郝昭、王生守卫陈仓,做好了应战的准备。诸葛亮第二年春天果然率大军攻打陈仓,但陈仓早有准备,诸葛亮没能成功。朝廷给曹真增加封邑,连以前的共二千九百户。

  四年(230),在洛阳朝见天子,升为大司马,天子赐予他佩剑,给予他穿履上殿、入朝参见免跪拜的极高待遇。曹真上书,指出目前蜀军经常出兵骚扰边境,应当立即给予还击,分兵几路前去攻打,一举消灭蜀国。明帝听从了他,曹真带兵征讨诸葛亮,临行时,明帝亲自前往送行。曹真八月份从长安出发,经子午道向南进军,司马宣王逆汉水前进,两军约定在南郑会合。其他几路人马,有的从斜谷道进军,有的从武威入蜀。适逢大雨连绵,三十多天不断,入蜀的栈道很难行走。皇帝下诏令曹真等人撤兵。

曹真年轻时与皇族的曹遵、同乡朱赞一起侍奉过太祖,曹遵、朱赞都过早地去世,曹真怜悯他们的家人,请求皇上将分封给他的食邑分一部分给曹遵、朱赞的后代。皇帝下诏说:“大司马有叔向抚养孤儿的仁义之心,信守晏平年间的约定。君子成人之美,那就将曹真的封邑分给曹、朱之子,并赐予他们关内侯的爵位,封邑各百户。”曹真每次出发征战,总是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军饷不够,就将家产拿出来贴用,所以士卒都愿为他效劳。曹真因病回到洛阳,明帝亲自去他的府邸探视他的病情。曹真逝世,谥为元侯。儿子曹爽继承爵位。明帝追念曹真的功绩,下诏说:“大司马一生忠孝节义,辅佐二祖,对内,不因自己是皇亲而邀宠;对外,也不鄙视贫寒之士,真可谓是守成业、忠职守、道德高尚的人啊!分封曹真的五个儿子———羲、训、则、彦、皑为列侯。”当初,文帝分封给曹真食邑二百户,封曹真之弟曹彬为列侯。

  曹爽传,曹爽字昭伯,年轻时就意识到自己是皇亲而谨慎、持重,明帝尚是皇太子时,便与他很友好。明帝即位,即任命曹爽为散骑侍郎,多次迁升,官至城门校尉,加散骑常侍,又升他为武卫将军,明帝对他是宠爱有加。明帝病重时,将曹爽叫到床前,任命他为大将军,假之以符节、斧钺,都督内外的一切军务,总揽朝政,与太尉司马宣王一起接受遗诏辅佐小皇帝。明帝死,齐王即位,又任命曹爽为侍中,改封武安侯,封邑一万二千户,特赐佩剑、穿履上殿、入朝不疾走、朝见皇上不唱礼的极高礼遇。丁谧出谋划策,让曹爽出面奏请齐王,让齐王下诏封司马宣王为太傅,表面上名号更加尊贵,内则由尚书处理一切事务,任何事情都经过尚书之手,可以权衡轻重利弊。曹爽的弟弟曹羲为中领军,曹真的次子曹训为武卫将军,四子曹彦为散骑常侍侍讲,其余的几个弟弟都以列侯的身份在皇帝身边办事,出入皇宫禁地,其尊贵恩宠,无人能比。南阳的何晏、邓..、李胜,沛国的丁谧和东平的毕轨,在当地名望都很高,他们想求进用,但明帝认为他们过于浮华,没有重用他们。及至曹爽辅佐少主,竟又得到进用,成为心腹。邓..等人感念曹爽,劝说他去讨伐蜀国,以此传扬曹爽的声威,曹爽听取了他们的意见,司马宣王想阻止这一行动,没能成功。

  正始五年(244),曹爽在长安集合了六、七万大军,从骆谷向蜀国进发。当时,关中及氐、羌的供给供应不上,饿死了无数头牲畜,沿途都是乞讨的百姓。入骆谷前进了数百里,蜀军依山设防,部队无法前进。曹爽的参军杨伟为曹爽分析了形势,认为当务之急应引兵撤退。邓..与杨伟在曹爽面前争执不下,杨伟说:“邓..、李胜这样做,将会损害国家利益,应杀了他们。”曹爽见到这种局面,很不高兴,怏怏地撤兵。起初,曹爽因司马宣王年事、德行俱高,经常向对待父亲那样敬重他,事事向他请教。及至何晏等人被皇上任用,他们都举荐、拥戴曹爽,说一些重要职位不应交给外人的话给曹爽听。齐王任命何晏、邓..、丁谧为尚书,何晏主管选举,毕轨为司隶校尉,李胜为河南县令。之后,各种政事很少经司马宣王之手了。司马宣王声称有病,也避开了曹爽。

何晏等人滥用职权,擅自将洛阳野王属下的桑田分割,又破坏了汤沐地并据为己有,倚仗权势攫取公物,还向各州郡索要财物。各地方官慑于他们的威势,无人敢抗。何晏等人与廷尉卢毓向来不和,他们抓住卢毓的一点小过错,依苛刻的法律条文将卢毓绳之以法,他们命令主管官员先没收了卢毓的印绶,然后才上书皇帝。他们就是这样滥用职权。曹爽的饮食住行,都效仿皇上,皇宫里才有的珍玩,他们家也随意摆设,并且妻妾满房,又私自将帝的才人七、八人,及将吏、师工、鼓吹、良家子女共三十三人作他的奴婢,养在家中供自己取乐。又伪作诏书,将五十七名才人送往邺台,以便让先帝的婕妤教习成伎工。擅自将太乐乐器、武器库中的兵器据为己有。挖造一座窟室,用漂亮的丝绸装饰四壁,经常与何晏等人在里面聚会,饮酒作乐。曹羲对此深为忧虑,屡次上谏,劝阻曹爽的行为。曹羲还写了三篇文章,力陈骄奢淫侈之祸害,措辞肯切,但不敢直言曹爽,借口告诫众位弟子,但其用心在于曹爽。曹爽知道这几篇文章是针对自己的行为而写,很不高兴。曹羲有时因谏谕不被采纳而哭着离去。司马宣王秘密地做着准备。

  正始九年(248)冬,李胜出任荆州刺史,前去与司马宣王话别,宣王称自己已病入膏肓,并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李胜没有看出破绽,以为司马宣王确实已经不行了。

  正始十年(249)正月,皇帝离开京都前往高平陵,曹爽兄弟跟随一起。司马宣王率领自己的部队首先占据了武器库,再出兵驻守洛水浮桥,给曹爽写了一封信,说:“从前我从辽东回来时,先帝诏告你、我及秦王到床前,他拉住我的手,告诉我他为身后的国家大事深感担忧。我说:‘二祖也曾将身后事托付于我,这您陛下是知道的,您也知道我是怎样完成先帝托付给我的任务的,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万一发生不测,我会以死报答您对我的信任。’黄门令董箕等人、侍候皇上疾病的才人,他们也都听见了。今天大将军曹爽背弃了皇上的诏命,毁败国家的法典,在内效仿皇上的饮食起居,在外滥用职权,破坏军队,将皇家禁兵据为己有,各部门要职,都任用亲戚朋友;殿中的宿卫、历世的旧人都被他贬斥出宫。

任用新人以树立其威望,互相勾结,日甚一日。对外既已如此,他又任黄门张当为都监,与他勾结在一起,整天盯着皇上,企图谋取皇位。他又离间二宫,使皇室互相仇视。天下大乱,人人自危,陛下的地位也不安稳,哪还能长治久安呢?这不是先帝诏示你、我到龙床前的本意啊!臣虽老朽年迈,哪敢忘记当年说过的话?昔日赵高擅权,秦氏最终被消灭;吕氏、霍氏被及时除灭,汉朝江山得以永固。这是陛下最好的借鉴,也是我受命的时刻。太尉蒋济、尚书令司马孚等人,都认为曹爽有犯上作乱的行为,他的兄弟不该典领军队,守卫皇宫。

我们已将这件事奏请了永宁宫的皇太后,皇太后敕令我们按奏折上所请的行事。我已命令主管官员及黄门令罢去曹爽、曹羲、曹训掌管军队的权力,保留侯爵,不得再跟随皇上,如敢逗留,便以军法从事。我则支撑病体,将部队带到洛水浮桥,以防出什么意外。”曹爽接到司马宣王的奏章,也不敢告诉皇帝,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大司农沛国郡人桓范听说有变,不理会太后的诏告,谎称有诏打开了平昌门,拔出剑戟,劫走管城门的门候,向南去给曹爽出主意。司马宣王听说了这件事,说:“桓范去出谋划策,曹爽肯定不会听他的。”桓范劝曹爽将皇上挟持到许昌,招募一些士兵。曹爽兄弟犹豫不决。桓范又对曹羲说:“时至今日,你想求得贫贱还有可能吗?且凡人抓到一个人质,尚且乞求活命,如今天子在你的控制之下,你们可以以天子的名义号令天下,哪个敢不响应?”曹羲还是不用他的计策。侍中许允、尚书陈泰劝说曹爽早一点前去请罪,于是曹爽派许允、陈泰来见司马宣王,表示愿意受罚;又将司马宣王的奏章交给皇上,皇上立即免去曹爽兄弟的职位,让他们以侯爵的身份归家。

  当初,张当私下选择才人张、何等送与曹爽。司马宣王怀疑他们将有所图,将张当抓起来治罪。张当供出曹爽、何晏等人企图谋反,已经开始练兵,定于三月中旬发难。于是将何晏等人抓起来关进监狱。在京的公卿聚集在朝廷议事,认为:“《春秋》的旨义,在于‘被皇帝宠爱的人不能让其过于强大,否则皇帝必受威胁’。曹爽本是皇族,世代蒙受朝廷的殊恩,亲手接下先帝的遗诏,受托辅佐天下,但却包藏祸心,不顾先帝辅佐朝政的嘱托,与何晏、邓..、张当等人阴谋篡夺帝位,桓范与他们勾结在一起,也是大逆不道的罪人。”于是将曹爽、曹羲、曹训、何晏、邓..、丁谧、毕轨、李胜、桓范、张当等人全部处死,并诛灭三族。

  嘉平中(249~254),为使功臣有后,特册封曹真的族孙曹熙为新昌亭侯,封邑三百户,以延续曹真的后嗣。

  夏侯尚传,(附夏侯玄传)夏侯尚字伯仁,夏侯渊的侄子,文帝与他交往甚密。太祖平定冀州,夏侯尚为军司马,率领骑兵跟随太祖征伐,后为五官将文学。魏国初建,升为黄门侍郎。代郡匈奴叛乱,太祖派鄢陵侯曹彰前去平乱,夏侯尚参与鄢陵侯的军事,这一仗他们平定了代郡,大胜而归。太祖在洛阳驾崩,夏侯尚被派手持符节,护送太祖的灵柩回邺都。统计夏侯尚前后功绩,被封为平陵亭侯,拜散骑常侍,迁中领军。文帝接受禅让称帝后,改封为平陵乡侯,迁升征南将军,领任荆州刺史,持朝廷符节都督南方军事。夏侯尚上书说:“刘备的一部分军队驻守上庸,那里山高路险,他们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会去偷袭,因此,我们可以派兵悄悄前去,出其不意,那样一定能消灭他们。”于是他带领一部分士兵一举攻下了上庸,平定了周围的三郡九县。这一仗后,他被任命为征南大将军。孙权虽然自称藩国,但夏侯尚还是做好了对付他反叛的准备。孙权后来果然产生了自立为王的野心。

  黄初三年(222),皇帝驾临宛城,派夏侯尚与曹真一起,率领诸军共同围攻江陵。孙权派诸葛瑾与夏侯尚隔江对峙,诸葛瑾带兵渡河到了江中小洲,而将水军分散在附近江面上。夏侯尚夜里用许多小船,运着一万多步、骑兵,从下游悄悄地过河,攻打诸葛瑾的各路军队,烧他们的船只,水陆两路夹攻,击败了诸葛瑾的军队。江陵城尚未攻下,适逢瘟疫蔓延,皇帝诏令夏侯尚回师。又增加食邑六百户,加以前历次分封的,共计一千九百户,又假之以斧钺,进而为荆州牧。荆州地面荒凉残败,又与少数民族接壤,东面隔汉水与东吴相望,那里的百姓大都居住在江南。夏侯尚攻占上庸后,以此为通道,向西推进七百余里,山民及少数民族都来投奔他,在五、六年的时间里,向他投降并归附于他的有数千户。

  黄初五年(224),封夏侯尚为昌陵乡侯。夏侯尚有一爱妾,被过于幸宠,几乎夺去了正室应有的权力,而夏侯尚的原配妻子是曹家的公主,所以文帝派人杀了爱妾。夏侯尚悲愤过度,生了一场大病,神情恍惚。爱妾已经下葬了,他还追念不已,又挖开墓穴,一睹芳容。文帝听说,很是恼怒,说:“杜袭看不起夏侯尚,实在是有道理。”然而因为夏侯尚的官爵是先帝任命的,因而文帝也没有撤去他的官职。

  黄初六年(225),夏侯尚病重,回到京都,文帝数次去看望他,拉着他的手流下了眼泪。夏侯尚去世,谥号悼侯。儿子夏侯玄继其爵位。文帝又赐给夏侯尚家三百户封邑,赐给夏侯尚的弟弟之子夏侯奉关内侯的爵位。夏侯玄字太初,自小就很出名。二十岁时当上了散骑黄门侍郎。有一次他谒见皇上,侍卫官将他安排在皇后的弟弟毛曾的身旁,夏侯玄看不起毛曾,并在行动、语言中表露出来。明帝对此很气愤,将他贬为羽林监。

  正始(240~249)初年,曹爽辅政。夏侯玄是曹爽姑姑的儿子,于是他又被重用,历任散骑常侍、中护军。太傅司马宣王与他谈及时事,夏侯玄认为:“依才选官授职,是掌管国家的权柄,因此,考察委派由尚书台专管,那是上级的职责,人的言德行孝表现于街巷中,优劣高下听凭乡邻议论,那是下层的评价。要想使政治清明,选派官吏审慎得当,就要明确上级评判和下层评价的界限,不使它们相互影响而已。这是为什么呢?假如上级的评判过度,恐怕形成的评判就脱离了实际,而投机钻营、溜须拍马的门就开了;假如下层的评价过度,就恐怕自然的爵位与外人相通,而机巧权变的门道就多了。自然的爵位与外人相通,这是百姓非议的把柄;机巧权变的道多,这是动乱纷扰的根源。州郡以中正品评衡量才干和官职,已经有数年了,可(各自的标准)相差很远很乱,从没听说有过整齐统一的时候,这岂不是上级的评判和下层的评价混杂相间,各自失去他们的侧重所造成的吗?如果选中正只考察那些同辈人的行为,那些人就应与他行为一致,这样才可以做官。

为什么呢?如果他在家里显示出孝行,难道会在官任中不尽忠尽责么?仁爱宽恕被九族称道,难道不会贯彻在办理政务中么?在乡党里行义决然,难道会承担不起责任么?这三者都取决于中正。他们虽然并没有什么官名,但任命他们,就会知道他们干得不错。德行有高低,排位有上下,那么他们所应担任官职的级别次序,也就区别清楚、一目了然了。干嘛一定让中正在下层行使选派的职权,而掌握选派权力的人在上面又对中正有所倚仗,上级和下层相互干扰,生出纷乱错杂呢?并且尚书台到下层去考核他们的功过,而各种职守原有自己的官长,没完没了的考察,没有比这更烦琐的了。(同时)街头巷尾的议论,只是个人的主观判断,却弄得主管者失去了本来的位置,众人各自惊骇,要使风俗清静,这样能行吗?天台遥远,断绝了众人上进的意愿。

能够到达的人,尽在旁边近处,谁又不装好人来图谋实现目的?如若实现目的有了门道,那在家里修身养性,便已不如自己去请求于乡党了;自己去请求于乡党,便已不如到州郡里去谋求了。假如开了门道,而担心他们掩饰真情、背离实际,尽管再去严厉地要求中正,以刑罚来监督,还是没有用的,怎能比得上让(上下)各自管辖自己的职务。做官长的,就以他的属下能力大小与否,汇报尚书台阁;尚书台阁便依据官长所作的能力大小与否的排列,参考其人在乡党中德行评价的次序,拟定其人的类属和等级,不使有所偏颇;中正便仅仅考察其人的日常行为,区分出高下,判定属于哪一类,不使升职降级。由尚书台阁来总揽它,如果尚书台阁的选派有什么差错失当,那责任便自在于主管部门。

  根据长官所作能力大小与否的排列,中正所作的分类和高下评价,按照相应的级别来任派,如不称职,责任便在尚书台阁之外,那便内外相互监督,得失有凭据,相互对照检查,还有谁能相掩饰?这样就会人心安定,事情有条有理,差不多可以使风俗清静,而才干与官职一致了。”他又认为:“古代设立官职,是用来帮助、教化百姓,掌管民众,管理财物的,因此设立君长,以职权来辖治他们。长官的职权,应该要有统一的安排而专门化。安排统一,便官职明确而上下级相安;专门化。便业务好而办事不乱。

职掌简明而业务精通,上下相安却不能治理百姓,那是没有的。先王建立万国,虽然其详细情况不能尽明,但划分各国疆界,使他们各自保守自己的边境,便不是以相互束缚牵累为重的体制。向下考察商周的五等爵位的评定,只有职位的大小贵贱的差别,而没有君主与官僚、大臣与民众的两个系统相互牵制的制度。“官职系统紊乱,业务便不精通;业务不精通,职权怎么能够简明?职权不明,人民怎能安宁?人民不安宁,种种邪恶的东西便会兴起,而奸诈巧伪就滋长出来了。先王明智,所以使官守的职权专门化,统一规划官守的分工。“从秦开始,不依圣人之道,以私心来掌权,以疑心对待下属。害怕主管官员不好,设立监察部门来监督他们;害怕督监宽容枉法,设立司察部门来纠察,(使得)官员相互牵制,监、司相互督察,每人都心怀异心,上上下下干的事不同。汉代承续秦的余绪,没有谁来纠正变动它。“魏国兴起,每天忙得没功夫顾及,五等分爵的旧制,尽管难以一下恢复,可以树立礼仪标准来统一官制。

现今委派的长吏,都是代君主管理人民,以郡守为重,上面再加刺史之职。如果郡所管理的只是在大的方面,和州相同,(也就)不要再以它为重了。应该撤除郡守这一层,只派任刺史;有刺史一职保留,对下面的监察便不会荒废。郡吏有数万人,遣放下去亲操农耕,以节省繁多的开支,补充财力,增产粮食。这是第一。“大县县令的才干,都比得上郡守,于是,他们之间争论是非,常常产生不同的意见。顺从对方则相安,坚持己见则争执。调合肉羹的美,在于结合异样的东西;上下级相安得益,在于能相互帮助。顺应对方就安,这是让琴和瑟同奏一声,(这是不容易的),撤除郡守之职,便也减少了官任而使职权简明。

  这是其二。“再者,主管一郡的官员,职责是监督几个县,(他们往往利用职权)照顾、回护朋党亲戚和乡邑的旧交故友,如果谁不合意,便借官府的名义去整治。民众艰难困苦、凋弊,祸害就产生在这里。如果把它们合并(到州一层),造成动乱的根源便会自然堵住。这是第三。“今天上承前世的衰败局面,人口减少,贤士良才更少见,担任公职的很少。郡县两级贤能的官员,情况也不一样。而郡在上坐享县的成就,繁难的工作却由下面做,但官吏的提升,郡却可以捷足先登。这样做就使与民相亲的官吏,专门被留在下层;官吏是百姓的命之所寄,而这么一来,(他们变得)常常愚顽鄙陋了。假如现在合并郡县,多选拔清良官吏去任职,王德教化宣布流传,百姓也可以安宁了。这是第四。“作出规定,使有一万户的县,(长官)称为郡守;五千户以上的,(长官)称为都尉;一千户以下的,(长官)照旧称为令、长。长吏以上的官位,通过考核来选用,又以能力政绩来提升,所治理的人口、权力也随之增加,这是促使施展才干建功效力的有效办法。如果这种制度统一规定下来,那就会使官职与才干有了等级,治理和功绩井然明朗,(任免升降就不会乱了)。这是第五。

  “假如撤除了郡守这一层,县便可以直接通达上层,事情(的上传下达)便不会壅塞堵滞,官员的迁调便不会滞留,夏商周三代的教化,虽不一定能实现,但简明统一的官制精神,差不多可以达到了。方便百姓,节省开支,就在于这里了。”他又认为:“文与质的交替使用,就好比四季的相互更替。君王奉天来治理天下,就一定根据它的弊端来疏通救治。现实过分质实,便以礼仪来装饰它;现实过分奢华,便以质朴来挽救它。现在,承续百王的后绪,秦、汉的残余,世俗风习非常虚华,应大力改革它,以改变天下民众的仰慕(方向)。

今天的等级观念规定,从公、列侯以下,大将军以上,都可以穿戴绫锦、罗绮、纟丸索、金银饰镂,从他们以下,杂乱各色的服饰,都与平民相同。尽管上下等级各有差别显示,但朝臣的服饰,已经都能和君王相比,黄、玄的色彩,已经能够通用于下面了。要想使市上不卖华丽颜色的(东西),商人不贩运难得稀罕的货物,工匠不去雕凿刻镂,是办不到的。因此,应该大力治理它的根本,以古代的法规为衡量标准,文和质适当采用,择取它的折衷原则,以此立为礼法制度。车辆轿乘、服饰纹绣,都遵循质朴的原则,下令禁止平民奢侈华靡之风,使朝臣和有爵位的家庭,不再有锦绣绮罗的装饰,没有两种以上颜色的衣服和纤巧的东西,自上到下,差别的反映也要朴素,只是表示出有等级区分罢了,不要使它有哪怕是很小的过分之感。假如是因为有功得到的赏赐,由君王特颁的恩宠,都要书面报告有关部门,然后(才能)穿戴。君上感化改变下属臣民,就像风吹草低一样。朴素的教化从本朝兴起,那么下民后代的奢侈之心也就自然消除了。”司马宣王回信给他说:“审核官员,选拔人员,撤掉重复的官职,改革服饰制度,(这几项,你说得)都非常好。依礼来分类区别在乡里的行为,朝廷考核职任,大致也该像你所说的。

  然而,(现行制度)中有习惯上的承继,不能一下就改革。秦朝时,没有刺史一职,只有郡守长吏。汉代虽有刺史之职,只不过是奉持六卿的条敕,所以(那时的)刺史又称作‘传车’,他的职任是传达话和(政令),没有固定的治所府衙,官职也不是正式的臣,以后才进而变为专署长官罢了。过去,贾谊也担忧过服制问题,汉文帝采纳了,虽然身穿粗衣却还是不能使上下满意。恐怕(你所说的)这三桩事,应该等贤能的人来解决了。”夏侯玄又写信说:“汉文帝虽自己身穿绨袍,然而却不改革修正法制,使得朝廷内外有模仿越职的服饰,宦臣得到没有(制度礼仪规范)限制的赏赐,由这里来看,大概他的宗旨只在于修立自己的声名,并非属意于治国。现在,公侯您主宰一世,追赶上古,将要实现极大的安治,排抑末细,端正根本。如果在上面决定礼仪制度,下层众人便会化而行之。在适宜改革(旧的弊端)之时,心怀尽忠竭诚,那么在命令发布的时候,下面的反应也就会像回音追随声响一样。可您却还表示谦逊,说:‘等待贤能。’这就如同伊尹、周公不会端正商、周的制度。我自认为没说明道理。”不久,夏侯玄担任征西将军,持朝廷符节都督雍、凉二州的各种军务。他和曹爽共同发动骆谷战役,当时的人嘲笑他。曹爽被诛杀后,征聘夏侯玄为大鸿胪,几年后调升为太常卿。由于曹爽的缘故,夏侯玄遭连累,心里很不舒服。红潮网

  中书令李丰尽管一直被大将军司马景王所宠幸,然而私下里却偏向夏侯玄。于是,他结交皇后的父亲、光禄大夫张缉,图谋让夏侯玄来辅政。李丰既在内掌权,儿子与公主联姻,又和张缉都是冯翊人,所以张缉听信他。李丰暗地命令他的弟弟、兖州刺史李翼请求入朝,想使他率兵进来,合力起事。等李翼请求朝见,却没被批准。

  嘉平六年(254)二月,应当朝拜贵人,李丰等人打算借君王御驾亲临、各门有卫兵之机,诛杀大将军司马景王,以夏侯玄代替他,以张缉为骠骑将军。李丰秘密地告诉黄门监苏铄、永宁署令乐敦、冗从仆射刘贤等说:“你们几个人在内廷,不法的事很多,大将军司马景王这人严厉刚毅,反复强调,张当(的下场)可以作为鉴诫。”苏铄等应诺听从他的命令。

  大将军司马景王悄悄听到了他的计划,请李丰来相见。李丰去了,立即被杀。这件事下交给主管部门,逮捕了夏侯玄、张缉、苏铄、乐敦、刘贤等人,押送给廷尉监管。廷尉钟毓启奏说:“李丰等人阴谋胁迫君主,诛杀丞相,大逆不道,请依法论处。”于是会集公卿百官廷尉来合议,都认为:“李丰等人各受特殊的恩宠,掌管机要;张缉得到君王姻亲的尊位;夏侯玄列为世代重臣。(他们)位居高官,然而却包藏祸心,谋划暴力叛逆,勾结宦官太监,授以奸计。由于畏惧顾忌天子之威,不敢明目张胆公开干,便想要胁君王,施展机诈作虐,图谋诛杀出色的辅政丞相,擅自互相委任,将要颠覆朝政。钟毓所判处的都符合刑法条律,可以施行。”皇帝的诏书说:“齐长公主,是先帝遗留在人间的骨肉,宽恕她三个儿子的死刑。”于是,李非、夏侯玄、张缉、乐敦、刘贤等,都被诛灭三族,其余的亲属迁到乐浪郡。夏侯玄心胸宽广,格调很高,在东市临刑时,面不改色,举止自如,和平常一样。时年四十六岁。

  正元中(254~256),追封功臣之后,封夏侯尚的从孙夏侯本为昌陵亭侯,食邑三百户,以奉祀夏侯尚。当初,中领军高阳人许允和李丰、夏侯玄友善。在那件事之前,有一伪造的一尺一寸长的诏书,委任夏侯玄为大将军,委任许允为太尉,共同执掌朝政。有一身份不明之人,趁天未亮,骑马来把诏书交给许允家看门的人,说声“有诏”,随即驰马而去。许允随即把它扔掉烧毁,没有打开呈报给司马景王。后来,李丰等人的事情败露,调许允为镇北将军,持朝廷符节都督黄河以北的各项军务。任命没有公布,又以发放官物的罪名,将他抓起来交付廷尉论处。最后判处他流放乐浪郡,死在半路上。清河郡的王经,也和许允一样被称为冀州的名士。

  甘露中(256~260),任职尚书,牵连在高贵乡公曹髦的事情里被杀了。起初,王经做郡守,他的母亲对他说:“你是农家子弟,今天做到二千石的官,事情太过头了不吉祥,可以到此为止了。”王经不听,历任两州刺史、司隶校尉,最后招来灾祸。许允的同乡朋友崔赞,也曾以处世太招摇劝告过许允。评曰:夏侯、曹氏两家,是世代的联姻亲戚,因此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曹休、夏侯尚、曹真等,都由于是亲戚旧好、肺腑之人而显贵一时,追随在君王左右,建功立业,也都有所贡献。曹爽缺乏深厚的道德修养却地位显贵,又过分沉溺于声色服玩的享乐,这原本就是《大易》上已经阐明的危害,是有道的人所忌讳的。夏侯玄以规划设计政治格局制度而留名于世,然而和曹爽内外纠扰厮缠在一起,地位如此荣耀,却从未听说他帮助改正曹爽的错误,为他引荐良才。从这里分析论证看出,他们怎能避免可悲的结局呢?[2]

作者简介

陈寿(233-297),字承祚,西晋史学家,巴西安汉(今四川南充)人。幼时好学,师事同郡学者谯周,在蜀汉时曾任卫将军主簿、东观秘书郎、观阁令史、散骑黄门侍郎等职。当时,宦官黄皓专权,大臣都曲意附从。陈寿因为不肯屈从黄皓,所以屡遭遣黜。入晋以后,历任著作郎、长平太守、治书待御史等职。280年,晋灭东吴,结束了分裂局面。陈寿当时四十八岁,开始撰写并《三国志》。历经10年艰辛,陈寿完成了流传千古的历史巨著《三国志》。[3]

参考资料